我是誰 中篇
難道黑眉會有赤睫?不,那是畫眉。
不,赤髮在大唐並不罕見。
紊亂的思緒,讓他想起了久遠的記憶,拼命的想在陌生人上尋找蛛絲馬跡讓自己去否認自己的好奇心,撇開臉,他決定去拿具有攻擊性的亮光石,他想知道用軟葉掩藏的雙瞳是甚麼顏色。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嗎,快把赤焰金龜的下落交代清楚。」
「兩位大爺,赤焰金龜早已在中原消失匿跡了啊。」
「再不說我就把……」耳邊傳來空氣被割破的細微聲響,立刻抬手抓住那朝他們射去的暗器,話說一半他推開了夥伴接住,才正要抬頭卻被手中的刺眼光芒給傷了眼睛,嚇的趕緊丟下手中的石頭彎身摀住眼睛。「唔。」
「就怎麼樣,有求於人還大言不慚,還不快滾。」敏捷的身手,沒想到身材略為嬌小的人居然是兩人中最敏銳的習武之人,看著汪驢害怕的抬頭望向自己,一直要自己趕快離開的模樣,似乎是要自己下去支援而不是站在上面看戲。
咦。
「是誰,還不給我滾出來受死。」看著夥伴痛的摘下眼球上的軟葉,他抬頭望著這光線昏暗不明的層層階梯,回吼著那斥喝的聲音,搜尋高處的人影卻毫無所獲。「融,你沒事吧。」
「不要碰我,我沒事。」感受到夥伴抓住自己的手想探看自己的傷勢,令他厭惡的甩開身旁人的攙扶,確定自己開始恢復了視線,但那痠麻的感覺仍是直逼他的雙眼讓他眼淚直流,一回身,踏步離開。「我們走。」
「尉遲────」
那熟悉並且令自己震驚的聲音就在不遠處,加快腳步離開,他沒有打算跑,但是他不得不趕快離開,他聽得出來那聲呼喚伴隨著錯愕、驚慌,他咬了牙,他這才發現剛剛忘了用腹語術說話。「分頭走。」
「你說甚麼,他是誰。」
「尉遲────」完全不理汪驢錯愕的看著自己,他一聽就認得出來那隱忍的聲音,是曾經跟他無數爭吵爭執著拗直嗓音,那明明認出自己聲音的人卻故作鎮靜的要離開,加緊了腳步,高大的男人擋在他面前。
「暗器是你扔的!」
「你們是奉誰命。」趕緊閃過那一刀砍來的大刀,眼前高大的人擋住自己的去路,就看那不曾回過頭的人影快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現在手無寸鐵,肉搏更是容易耗盡他的體力,閃躲著那每招要置他於死地的刀法,他還是繞路為上。
「不准逃。」
嚇的汪驢早就不見人影,狄仁傑心裡只想著要追上那躲著自己的人,瞭若指掌的水城,層層階梯都讓他知道哪兒發出的聲音就有更快的捷徑,身後的腳步聲早已被他甩在遠處,他心裡焦急的充滿不解,腦中不停的思考。
他不懂為什麼那人不來認自己。
他不懂為什麼那人要讓他以為他死了。
他不懂為什麼那人要把頭髮給剪了。
他不懂為什麼那人要隱姓埋名迴避自己。
他不懂為什麼那人介入了甚麼派門行刺。
原來他不讓自己找到他。
為什麼。
當他看到那奔跑的背影,突然來人使輕功的又加快腳步,他知道那人發現自己追上了,隨著那輕踏的路徑跟上,他不禁邊跑邊跳還撿了一顆小石子丟往前方人的腳踝。
「唔。」拐了一下,停頓了才不到剎那,跑了三四步卻被給按住了肩膀,他奮力的扯開斗篷扭開肩又輕功一踏,跳上另一層階梯,他發現他的腳踝有點扭傷,他的彈跳力受阻的讓起步有點慢。
「你為什麼要跑────你這不是擺明了你是嗎────」抓著被自己扯下的斗篷朝那已不如以往健壯的身型大吼,他湊近鼻尖細聞,立刻又追了上去,那赤色的短髮他可以肯定那是他曾經愛不釋手的觸摸的髮絲。
對鬼市不是熟悉,但也不到陌生的地步,他正在找尋斷崖的出入口,邊扯下腰間的彈弓與繩索,他終於找到了一絲光亮的明處,那不是燈火與夜光石照亮的光度,那是外頭陽光照射的光線。
「真金────」
斷崖處陽光刺眼的他不禁眨了一下眼睛,看了腳下的溪流,水光更是亮的又讓他的眼睛又痠了起來,瞄準遠處的樹叢他扣住了彈弓,心無旁騖的要扣下彈弓拋出繩索,手指扣下的瞬間,身後的呼喚伴隨著驚叫聲讓他的弓偏了方向。
「真金────啊啊。」手背與手指再曝光的瞬間黑了一整片,與臉上火辣的刺痛讓他後退了幾步,眼角餘光看到身前人側過了身,他又要往前衝去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友人給拉住。
「你瘋了嗎狄仁傑────你會在烈陽下焚燒的────」
「放開我汪驢────」胸口的痛讓他早已管不了差點燒起來的手和臉龐,他看到那雙擔憂、錯愕的藍眼睛,那方圓的臉龐如今如此消瘦的讓顴骨如此明顯,泛紅的眼眶不知道是亮光石的後勁,還是。「尉遲────」
單手纏住繩索轉身跳了下去,他聽到那人撕心裂肺的大吼,騰空的躍下,他感受到自己的眼淚滑過自己的眼角,拉直了繩索蹬上樹幹,脫手反身跳進溪流裡,他想靜一靜。
自焚。
自焚。
你真的中了金龜毒。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