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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天降系邪神，君臨輔仁大學〉
〈第十三回：挑戰Boss時最該小心的是身旁的隊友‧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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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撞上廢墟牆垣的瞬間，我趕緊確認狀態欄，發現生命值並未明顯下降。背部難以形容的柔軟觸感，又像靠墊，又像棉花，似乎成為碰撞時的關鍵緩衝。伸手打算撐起身子，右掌突然握到某個極富彈性的球狀物體，施加力氣的指尖被具備高度韌性的質地彈回，嚇了我一跳。
海中細小的泡泡散去，我才驚覺自己握到了什麼東西。
「小、小克？」我高速彈起身子，望著以觸手墊於身下的小克，注意力卻依然集中於前一秒的特殊觸感。「妳反應真快，居然瞬間決定以觸手為緩衝，減少撞擊牆壁時的環境傷害……小克？」
小克緊闔的雙眼毫無動靜，唇瓣微啟，偏著頭，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語。
「小克？」
我遲疑了半晌，才伸手輕搖她的肩頭，卻依然無法將之喚醒。
「痛痛痛……」被擊飛的黑薔薇前輩壓低身子，避開水龍的巡游視線，沿著殘破的海底遺跡繞了一大圈，等到狀態欄出現「隱匿」二字，才來到我們身邊。「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突然把我打飛──咦，這孩子怎麼了？」
坦白說，我不知道。水龍亞奎法剛才應該是發動單純的衝撞攻擊，就算是最強悍的頭目，也不至於在普通攻擊中附帶暈眩或昏厥效果。前輩微皺眉頭，點開小克的詳細狀態欄，掃視生命、魔能、體力和異常狀態，卻沒看見任何異狀。
「前輩，這是什麼新的異常狀態嗎？」
「生命值沒有持續減少，魔能和體力則是全滿狀態，可見不是中毒、睡眠、麻痺、灼傷、冰凍、混亂、恐慌或昏厥之類的狀態，官方網站和神言轉譯網站也沒特別記載這次更新追加了什麼新的異常狀態，應該是沒更新到這部分才對。」前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確認水龍游動的路線，將聲音壓得更低：「如果不是遊戲內建的異常狀態，那就真的麻煩了。」
「難道還有『遊戲外』的異常狀態？」
「雖然只是學理上的概念，但我的確聽說存在著介於意識虛擬化和意識再建構之間，不被意識防火牆保護的『意識空白』。」前輩輕輕捧著小克的臉頰，神情顯得分外憂慮。「當然，那不是國際虛擬空間組織IVSO背書的文書，也不是可靠機構發表的論文，只是網路論壇廣為流傳的資訊罷了，可信度不高，也無法溯源最初發布者，更找不到與之相關的理論基礎，最多就是都市傳說，連八卦傳聞的等級都不到。」
前輩提到的意識空白，是沉浸式虛擬空間連結裝置發布以來，未曾消減的奇妙傳聞。人類生理學對於大腦的認識在近十年來突飛猛進，天央研究院、臺大醫院腦與心智科學研究所和東明大學腦神經研究所多次發表有關意識虛擬化的劃時代論文，不只證實了人類意識存在可移動性，還肯定了某程度上與夢境有關的意識飛越和時空挪移，雖說只是「理論上可行」，卻仍讓現有的學術領域產生近乎典範移轉的動搖，各界都積極地重新審視過去的理論，以符合關於人類意識與大腦功能的最新研究。
其中，直接以意識作為核心元素的沉浸裝置，更是首當其衝，一來獲得大幅度的進化，二來也承受不同以往的質疑和批判。人類對於大腦的「已知」似乎比想像中少，各種理論也不斷遭到挑戰，將主體意識移到虛擬空間的技術到底安不安全，著實是個讓人擔憂的問題，尤其是意識「虛擬化」之後，於虛擬空間「再建構」之前俗稱為空白意識此一「失落的環節」（missing links），成為最受挑戰的議題。儘管天央研究院曾經發布否定空白意識存在的論文和新聞稿，卻始終沒能消除這些疑慮，最主要的原因在於，虛擬空間中存在為數眾多無法解釋或難以解釋的程式錯誤（BUG），讓人相信現有的技術確實擁有未能充分佐證的不明狀態。
就像小克本身，就是個全宇宙都無法佐證，卻又真實存在的不明之物，由此可知，空白意識這種似是而非、若有似無的概念，說不定真的存在。
「我不認為這真的是空白意識導致的昏厥，也不認為是水龍的物理攻擊造成無意識狀態，但……我更不認為這是遊戲本身所能產生的傷害。」
前輩點開道具欄，取出第二面等身高的圓形盾牌，蓋住小克頸部以下的身軀，再以附近的遺跡碎石和海床沙土充分掩蓋，藏在攻略地圖的環境中。過去與她一同進入高難度場域練級，也曾為了躲避大型頭目而藏身於地圖之中，融入環境，瞞騙大敵。
「如果這不是遊戲設定的異常狀態，就無法以遊戲中的手段解除。」前輩再次舉起光闇白盾，抽出華麗的薔薇細劍，垂下嘴角，瞪視巡游於廢墟遺跡的巨大水龍。「所謂的空白意識，根據各大社群的討論結果，理論上會出現在『現實意識與虛擬意識存在著巨大歧異』的狀況中，尤其是『再建構不完全』的時候。換言之，意識虛擬化之後進入虛擬空間的『化身』（Avatar），此時虛擬化身形同某種容器，負責乘載從現實中複製和挪移的大腦意志，將濃縮和細緻化後的情感、情緒和各種神經反應全都轉到分身上，並盡可能地讓移轉的意識符合虛擬空間的需求，以類似沖泡即溶咖啡的方式，將濃縮的意識增幅到虛擬空間的最大極限，這個過程就是『意識再建構』。我想，這女孩進入《神域起源》的過程中，恐怕因為某些理由，導致現實意識在沉浸之後出現再建構不完全的問題，使大腦意識沒有完全貼合虛擬分身，才在剛才水龍的衝撞攻擊中陷入無意識的昏厥狀態。──這種狀態，或許只能以退出遊戲的方式解決，但一來沉沒水都努伊諾無法主動離線，二來無法確定這種無意識狀態能夠平安地移除沉浸裝置強行離線，怕是沒有任何退路了。」
「抱歉，這對我來說實在太難理解了。」
「沒關係。」
前輩點點頭，將道具欄裡用於治癒生命、回復魔能和增加體力的紅水、藍水和黃水掛上腰間，站起身子，放棄不會被追蹤的隱匿狀態，昂首而立。
「你只要知道，我們必須用盡全力離開這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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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第十三回‧完‧下回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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