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淺 - #7

「有地方想去嗎？我可以載你去。」離開時，Justin站在桌邊問。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eujA9Xlm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原本想隨便說個地方，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有地方推薦嗎？」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ITYgXdAk

Justin笑了笑，說：「那就下白泥吧。那裡的日落很漂亮。」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W6OFuHBW

我沒有反對。車平穩地行使在公路上，車內的沉默伴隨著音樂流淌，像是一層無形的距離，橫亙在我們之間。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ACOcyVF5

這時，Justin車上的播放器開始播放張敬軒的《下次愛你》。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7kQm6PfR

/分得這麼開下次要抱得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fBnIZ89B

我偏頭看向正在開車的Justin一眼，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心想，真諷刺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TKW9QXG9

/沒有足夠眼淚無謂亂愛你/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zBUCLWrB

我望向窗外，夕陽的光暈在玻璃上折射出模糊的影像。我忽然想，幾年前的自己，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以朋友的身份坐在Justin的副駕駛座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gRAF8zYo

差不多到了黃昏，天色由湛藍逐漸染上橘紅，彷彿時間都變得溫柔起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IAy10TIq

/我要預備，受傷的勇氣/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p1RVSgN4

我朝着玻璃車窗的倒影揚起一抺帶點苦澀的笑容。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Z54B17Fb

和Justin之間的回憶，總是與張敬軒的旋律交纏在一起，像是一條無形的線，將這些歌與他牢牢繫住。以至於認識他之後，每當耳機裡響起這把熟悉的聲音，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3zqhlRtJ

/若我心似鐵石然後遇上你

天崩地陷已不足為奇

明白不敢想的不必記起/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j3sqMp25

我閉上雙眼，心想，若果當初我沒有這麼執着，沒有如此泥足深陷，我會不會就不用輸得如此一敗塗地？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tSe3lmH4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WrdS1EFu

最後，車停在下白泥附近。他推開車門，隨手將墨鏡掛在衣領上，走到車旁等著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je8HXE1T

空氣中帶著一絲海水的鹹味，遠處的海面隨著夕陽的光線染上一層溫暖的橙紅色。我跟在他身後，鞋底踩過沙地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jgrRP4nE

迎面而來的是一片寬廣的泥灘，泥土和細沙交織，泥灘泛著銀灰色的光澤，現在卻因夕陽染上一層朦朧的橘色，彷彿大地鏡面般倒映著天邊的雲層。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IKcXQVMp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水面波光粼粼，映著天空的色彩。隨着日落西山，整個天空染上金黃、橙紅和淡紫的漸層，彷彿一幅隨時間推移而變化的畫布。潮水聲伴隨著微風傳來，夾雜著微濕的泥土氣息。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k8UNRRzK

我們在離泥灘較遠的乾地上坐下，看著夕陽緩緩沉入海平面，孩子們在遠處奔跑嬉戲，笑聲與浪潮交錯，景色靜謐得像一場未曾醒來的夢。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NSTFdcBw

「很難相信距離認識你已經過了八年。」Justin看着遠方的夕陽笑着說。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OWNWhTIv

我點點頭，「對啊，那時候我才十九歲，轉眼間都快三十了。去英國當交換生那年，彷彿還是昨天的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PmloDjBQ

話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你最後跟 Mel 有在一起嗎？」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1vUHZUPhi

Justin 輕啟唇，像是沒料到我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他垂下頭，撥弄著腳下的沙石，語氣平靜：「有。我們復合了半年多，最後還是分開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omEqZu2W

我微微一怔，然後點點頭，表示明白。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7Vpasg7j2

原來最後還是分開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Lsm5A0NV

不知道，他有沒有曾經想過，如果當初和我在一起，結局會不會不同？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ZcDYneep

「你後悔過嗎？去了英國。」Justin 突然問，聲音輕得幾乎融進海風裡。他依舊低著頭，沒有看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OhaNASC2

「我覺得，當時我如果不走，我們三個都是死局。」我輕輕一笑，「所以，我一個人的離開，換來三個人的平靜，那倒是不錯。」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qtEmkga7

Justin 抬起頭，看著我，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SmhO0xYF

夕陽的餘暉映在他的側臉上，剪出柔和的輪廓。他的眼神複雜，像是藏著太多未曾出口的話，卻最終只化為沉默。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sVhDX3za

海風吹拂，我望向遠方，聽著浪潮一遍遍地拍打著岸邊，終於鼓起勇氣說：「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們換個時間認識，會不會有更好的結局？如果我們在你處理好你和 Mel 的關係後才相遇，你會不會更認真地看待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mcxM9prt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垂下眼，輕笑了一聲：「不過，後來我才發現，這樣的問題沒有意義。我們的結局，早已註定。譬如，我只能在那年去英國做交換生。如果我早一年去，Mel 還在英國，你根本不會看我一眼。如果我晚一年去，你已經畢業，我們也不會遇上彼此。人與人之間的時差，從來都無法改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IHJSOulR

很長一段時間Justin都沒有說話，有一剎那我都在想他是不是睡着了。這時Justin卻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這片寧靜。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do7c94ds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0N8BMpdF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t2V1brM9

我側頭看向他，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dDs26DhA

他低下頭，靜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當年⋯⋯其實我可以做得更好的。但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把我們三個人困在一個僵持的局面。」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qxWuRaRg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那份遲來的懊悔卻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qOTd5Ucf

我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望著遠方，讓風吹拂過臉頰。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53E5WTFF

「你知道最讓我難過的是什麼嗎？」我輕聲開口，卻覺得喉嚨發緊，「是我差點成為了我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iRyfYC6A

我深吸一口氣，視線落在遠方的海平面上，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淡：「如果我早點知道你們還在糾纏，我根本不會傻傻地參與其中。」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6LRuuwfK

說到這裡，我頓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但笑意未及眼底：「不過，還是謝謝你，沒有選擇我。」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0qOxzOrz

微風吹過，我按下被風吹亂了的長髮。我偏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因為這樣，我才終於明白，我並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選項。」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obgXpKMG

Justin還是一貫的沉默，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但這一次，我不再等待他的回答。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GkLZ2utw

「Justin，我曾經是很喜歡你的。」我自顧自地說下去，語氣坦然，「這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喜歡一個心裡有着別人的人也不犯法。」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RcOaEg8f

我想起那些年關於我們的流言蜚語，輕輕一笑，苦澀藏在笑意深處：「若果當時你是跟Mel在一起的話，我根本就不會接近你。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你離開 Mel 跟我一起。由始至終，我都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單身，所以想爭取一下。能夠在一起當然很好，不過我也不是一定要一個結果的那種人。」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RIeJDJP6

我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對那個曾經執著的自己說：「只是，我對你的感情，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我覺得，我盡力地喜歡過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CaTaneeN

「說句真心話，若人生真的無悔的話，多沒趣啊。不過，我是無憾的。」我扭頭看向Justin微微一笑，語氣帶著釋然，「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機會說出這些話。」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8U07s0Pu

————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evqsHaNK

這段話，在多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我都有想過，但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面對面地向Justin說出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GVcnGIbK

我曾經還將這段話寫進日記。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V8aK34u8

還記得，那時剛看完《一代宗師》，章子怡對梁朝偉的那番話讓我很有感觸。於是，我寫下了這段話。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zvpZ0XXT

我低頭，看著指縫間滑落的細沙，忽然想起電影裡的另一句台詞——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FJFdN7uW

「千古無同局，葉底是否能夠藏花，有機會我們再印證。」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GvnW9L9z

只可惜，我跟 Justin 的故事，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hhyyUgdk

這段關係，終於從一個問號，變成了一個句號。

ns13.59.1.209da2

#7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