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甜心 - 第三章步母後塵

莫曉心在課室內四處晃遊，就是不見了自己肉身，於是走到陳淦波旁邊，問道：「陳淦波，我的肉身在那裏？」

陳淦波假裝沒聽見。

莫曉心知道他特意無視她，於是走到他跟前。她把自己的臉挨近，距離陳淦波的臉也不夠五公分。

陳淦波已在極力的無視她了，但他媽真的靠得好近。

她忽然大叫起來道：「在那裏啊？陳淦波！」

陳淦波「哇」的大叫一聲，從椅子跳了起來。

吳老師道：「陳淦波，怎麼今天這麼反常了？既然你喜歡站着，下課前就站着吧。」

陳淦波又漲紅了臉，道：「對不起。」

托莫曉心的福，被罰站了。

莫曉心走到陳淦波旁邊，道：「對不起啊，連累你被罰了。明天請你吃東西賠罪！」

陳淦波心裏道：「我不知道妳的肉身在那裏，別來煩我！」

莫曉心一呆，道：「咦？原來他不開口我們也可以溝通啊…」

其實只是莫曉心不知道，現時的她已擁有神通能力。

比如能快速轉移的神足通，和不需通過說話溝通的他心通。

莫曉心雙手合什，舉在頭頂請求着：「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求你啦！救命啊！」

陳淦波嘆氣道：「看不到我現在被罰嗎？妳站在我旁邊一起罰。下課時我替妳問老師！」

莫曉心其實想去醫療室看一下，但最後還是屈服了，站在陳淦波旁邊。

陳淦波心裏道：「我明天要吃兩份魚蓉燒賣！」

莫曉心驚訝的望着他，道：「喂！你這不是敲竹槓嗎？」

陳淦波心裏道：「幫妳找身體一份燒賣，被妳害我要罰站一份燒賣，沒有要多了！」

莫曉心笑了，道：「好，好。你幫妳找回身體，再多買一份燒賣也可以。」

陳淦波猶豫了，心裏道：「一次吃不下三份燒賣，多出來的一份下星期買可以嗎？」

莫曉心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陳淦波足足站了二十分鐘，雙腳是有點酸，但他不太介意。

因為班裏四大美女之一說請他吃魚蓉燒賣。

五年的中學生涯裏，今年是第二次和她同班，以前都沒交流過。

陳淦波是人家口中的御宅男，沒甚麼朋友，每天放學便回家。沒有參與學會，也不會跟其他男同學放學後去打球。

如果有人認為陳淦波是個御宅男，那一定是個架着厚厚的大黑框眼鏡，外表木獨，衣著邋遢的男孩，那就錯了。他雖然架着眼鏡，但那是一對很時尚的金絲框眼鏡，眼鏡後是一雙單眼皮的眼睛。髮型也不是那種老老土土的，他身型有點偏瘦，但其實肌肉非常結實，不是俊男，但絶不是令人討厭，女性絶緣的類型。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鐘響起。同學老師道別後，陳淦波急忙追出課室，叫道：「吳老師！請等一下！」

吳老師回頭看到陳淦波，便道：「陳淦波，你今天沒事吧？你平日都很安靜，怎麼今天這樣反常？」

陳淦波想了一下，總不能說被莫曉心的靈魂嚇倒了。便道：「可能是嚇倒吧！以前都沒見過要出動救護員的事件。吳老師，想問一下莫曉心被送到那裏去了？」

吳老師點頭道：「是這樣哦。她被送到急症室了，因為好像只是昏睡了，沒生命危險，所以送了上病房等她醒來。」

陳淦波問道：「將軍澳醫院嗎？」

吳老師點頭道：「將軍澳醫院。」

陳淦波問道：「我待會可以去探望她嗎？」

吳老師點頭道：「可以啊。」然後把莫曉心的病床號碼告訴給陳淦波。

陳淦波點頭道謝後便轉身走回課室，然後好像自言自語的問道：「妳都聽到了吧？快點過去，不然人家以為妳變成植物人了。」

吳老師好點奇怪，在陳淦波背後問道：「陳淦波，你在跟誰說話？」

陳淦波被嚇了一跳，回頭看着班主任，乾笑兩聲，然後道：「沒有，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莫曉心笑道：「謝謝你。你不用來探望我了，醒後我便會要求出院。明天見吧！」說罷她閉起眼睛，想像將軍澳醫院的地面大堂，瞬間便不見了！

陳淦波看見莫曉心在眼前消失，卻不再感到驚奇，因為他知道她能靈魂出竅。

知道她有瞬間轉移的神通。

還知道她是個剛上任的勾魂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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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曉心從床上彈了起來，不其然的用雙手摸了一下臉頰，再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確認一下是自己的，是真實的，這才鬆一口氣。

彷彿樣貌和身材真的是女性的一切似的。

幸好真的回來肉身內，太好了！她緩緩吁了口氣，然後大笑起來。

「曉心，妳沒事吧？」在床邊的人忽然問。

莫曉心呆了一下，轉頭看着床邊的人，才發現自己的舅父朱子健坐在身邊，不禁嚇了一跳。

莫曉心乾笑幾聲，道：「舅父啊！剛才做了個怪夢！咦？這是甚麼地方？」

朱子健嘆氣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聽妳的老師說了妳的情況。妳怎會不知道這是醫院？不知道的話妳的魂魄怎樣找回肉身返回去？」

莫曉心繼續裝儍，道：「舅父你在說甚麼？」

朱子健嘆氣道：「曉心，今天是第一次嗎？靈魂出竅的事？」

莫曉心嚇了一跳，不曉得舅父為甚麼知道，於是再問道：「舅父你在說甚麼？」

朱子健看着她，道：「不用裝了。妳是不是好像妳媽變了勾魂使者？剛才妳的魂魄左找右看不是在找自己肉身嗎？以為舅父沒看到？妳以為舅父為甚麼要學六壬做法師？」

莫曉心問道：「媽媽的事你知道？」

朱子健嘆氣道：「她十五歲開始做勾魂使者，足足做了三十年。我們是姐弟，她甚麼都會跟我說。我就是為了保護她才學六壬的。最初妳不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能夠開眼看到她的魂魄？我跟妳說，她第一次靈魂出竅回來時可沒有妳那麼淡定，足足哭了一個小時。」

莫曉心問道：「那麼我也要做三十年？」

朱子健搖頭道：「妳今年十七歲，若妳能活到七十七，那便要幹六十年勾魂使者。這是妳天職，逃避不了。妳媽說她師父是這樣告訴她的。」

莫曉心問道：「她還有師父啊？多幸運。今天帶我那個人啊…脾氣古怪得很。」

朱子健道：「我記得妳媽說過她師父叫謝遠朋。」

謝遠朋？怎麼好像在那裏聽過這名字？

謝遠朋… 咦？今天帶路那朋叔叫啥？謝爺啦，姓謝…

咦？咦？咦！不就是謝遠朋麼？

莫曉心問道：「那個謝遠朋甚麼樣子的？」

朱子健搖頭道：「妳媽沒說，只提過是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但也有說他過了十多年樣子也沒變過。」

莫非是同一個人？是人嗎？不可能過了三十年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人啊…

朱子健拍了一下大腿，道：「既然妳醒來了，那回家吧。」

莫曉心問道：「那怎麼跟學校解釋？不能說靈魂出竅了吧？」

朱子健笑道：「包在舅父身上吧！不就是個遺傳的渴睡症病發了，妳媽用這原因用了三十年。」

二人跟醫院說了，醫生再檢查一下清醒後的莫曉心，覺得沒有問題便讓他們出院。

這時莫曉心的手機不停的震動着，班裏的朋友們都擔心她情況，不斷發訊息詢問她。

莫曉心一邊回覆訊息一邊跟朱子健離開醫院，舉頭時不禁一呆，問道：「舅父，妳幹嗎往那邊走？車站在這邊啊！」

朱子健道：「時間還早啊，我們走路回家吧！」

確實，從將軍澳醫院走回寶琳地鐵站附近也不過二十分鐘左右。於是二人放慢腳步走路回家，途中莫曉心問道：「舅父，可以多說媽的事給我聽嗎？」

朱子健道：「我知道的不多啦。她把妳生下來後就很少出勤了。況且她已相當有經驗，不會出亂子，所以我也要出動的機會很少。唯獨幾年前有一次，她回來後哭了很久，之後就沒再跟我提起她的差事了。」

莫曉心問道：「知道為甚麼她要哭嗎？」

朱子健點頭道：「因為那次是她負責帶自己最愛的人下地府。」

莫曉心一驚，問道：「爸爸嗎？」回想起，爸爸走的時候媽媽的確在房間內睡着了。她醒來時哭了很久才帶自己去醫院見爸爸最後一面，當然，爸爸已經走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當時她念中二。

朱子健點頭道：「就是妳爸爸。可以想像要親自帶自己親人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莫曉心自忖：那是不可抗力的吧？生死簿上的名字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東西。

也不是自己可以選擇帶誰或不帶誰。

莫曉心問道：「還有嗎？關於媽媽的事？」

朱子健問道：「妳媽都沒跟妳提過嗎？」

莫曉心搖搖頭，道：「可能她不知道我也會步她後塵當上這勾魂使者吧。」

朱子健道：「說來也奇怪，為何妳兩母女都被選上了？」

莫曉心道：「聽說我是投胎前在十王殿向爺要求的。」

朱子健不禁一怔，問道：「妳直接跟閻羅王要求？用甚麼條件？」

莫曉心問道：「甚麼閻羅王？是十王殿的爺呀！」

朱子健笑道：「你們不會直叫他閻羅王啦！都叫爺！在十王殿不就只有一個爺？」

莫曉心「咦」了一聲，道：「原來我還見過閻羅王？真沒印象。據說我要求做朱麗嫦的女兒。」

朱子健笑道：「這樣哦？看來妳跟她的淵源還是挺深的。」

莫曉心道：「是的呢！一定是前世和她感情非常深厚。」

朱子健道：「可能當時妳還不知道那差事有多累多糟糕吧！妳媽第一年的時候，有一次她竟睡了三天也沒醒來，把我和母親都嚇瘋了。」

莫曉心聽到後悚然一驚，問道：「三天？三天！她帶了甚麼人？」

朱子健大笑起來，道：「不是帶人，是她送人後在下面迷路了，花了她師父整整一天才找回她。」

莫曉心不禁好奇起來，問道：「找她用一天，怎麼睡了三天呢？」

朱子健道：「妳有所不知，所謂『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地府和人間的時間是不同步的，地府用上一天，大約就等於人間三天時間。」

莫曉心終於明白剛才送陳東走，前後也差不多只有二十分鐘，但回到課室卻不是上數學科後的中史科，而是放學前的班主任課。

莫曉心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二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寶琳地鐵站，朱子健問道：「今晚我們就在外面晚餐吧，好嗎？」

莫曉心笑道：「求之不得了！」

那是當然了，因為晚餐一般都是莫曉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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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母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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