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甜心 - 第六十章再見好友

曾美寶想上前擁抱莫曉心，卻被朱麗嫦拉住，道：「美寶，曉心不是陰人，我們不能碰她，會受傷的。」

曾美寶伸一下舌頭，道：「幸好伯母提醒，上回曉心帶我時我們是牽着手，我還以為沒問題。」

朱麗嫦笑道：「那時美寶還是中陰身，所以沒問題。現在妳已是全陰之身，不一樣呢。」

莫曉心和曾美寶二人互訴離別後的種種，原來曾美寶過了法務部，因墮胎和自殺一事的確受罰了，幸好不算嚴刑，刑期也不長，最終在上星期放出來了。至於莫曉心，當提到陳淦波因意外離開時，曾美寶掩着嘴巴，久久不能說話，然後哭了起來。

對曾美寶來說，陳淦波除了是她朋友，也是她的恩人。

是因為陳淦波，她才能脫離不知要被折磨多少年的跳樓自殺輪迴。

是因為陳淦波，她才能放下仇恨。

亦是因為陳淦波，她才能得到超渡，可以勇敢的繼續走下去。

為甚麼陳淦波這麼一個好人，上天竟能忍心把他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帶走？

為甚麼莫曉心這麼一個善良的人，上天竟能殘忍的奪走她的幸福？

為甚麼他們這麼一對珠聯璧合的小情人，上天竟能無情的把他們拆散？

為甚麼？為甚麼？

其實不為甚麼，只因天意本來就喜歡作弄人。

祂把幸福帶給你，讓你快樂，然後把它忽然奪走，令你生不如死。祂喜歡看的不是你的喜悅，而是你經歷磨難時的痛苦。當你如同行屍酒肉時，祂會安排另一個幸福給你，為的就是欣賞下回你再經歷不幸時的表情。

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正如你看見一個可愛的小朋友，你喜歡見他的笑臉，但間中你也會刻意恐嚇他或把他弄哭，去欣賞他受驚或流淚的臉容。中間的原因是甚麼？其實只是個沒有原因的惡趣味。人性裏有一個黑暗面，只是因為道德的束縛所以不會容易顯露出來。上天也一樣，祂惡整你，不代表不愛你，只是希望間中看看你難過的表情。

然後莫曉心提到懷孕一事，聽得曾美寶眼睛都大了。

是的，上天關了一道門，但會另外開一扇窗給你，令你不會絶望，不會尋死。

死了，就沒東西玩了。

莫曉心點頭道：「這也是今天來見爸媽的的原因之一，就是來報告肚中那塊肉是個丫頭。」

朱麗嫦拍手笑道：「是個丫頭啊！真好，我看呢，一定會像外婆和媽媽一樣是個大美女。」

莫曉心點頭笑道：「就算像祖母也不錯，她也是個美人。不要像我們走去做勾魂使者好了。」

朱麗嫦問道：「做勾魂使者不好嗎？妳現在不是可以見到過世的家人和朋友？」

莫曉心點頭道：「但看到別人太多不幸和分離。」

朱麗嫦嘆氣道：「這更加應該做勾魂使者把安慰帶給亡人。一般鬼差都很無情。是了，跟婆婆相處怎樣？有沒有因為知道是孫女兒而失望？」

莫曉心笑道：「跟她相處很愉快，不竟我們二人只能相依為命。她視我如己出，對我很好，亦很高興有個孫女兒。她才沒有媽那樣迂腐要男丁。」

朱麗嫦答道：「媽才不迂腐，所以只生了妳這丫頭就封盤了。就怕妳婆婆是老式人。還有別說跟婆婆相依為命就算了，妳還有個疼妳疼得要死的舅父。」

莫曉心笑道：「放心好了，娘很開明。我間中會回舅父家做家務和請他來吃飯呢。說來有點那個… 舅父好像看上了我婆婆…」

朱麗嫦大吃一驚，道：「不是吧…？」

莫曉心點頭道：「總覺得他來吃飯時很拘謹，說話時不像平日的他。」

朱麗嫦想了一下，回想袁彩雲的樣貌，然後點頭道：「妳婆婆的確是妳舅父喜歡的類型。但人家一個寡婦會接受他嗎？」

莫曉心搖頭道：「不知道，好煩呢！要是真的發生了，我以後該叫她婆婆還是舅母？」

朱麗嫦，莫慶堯和曾美寶聽到這裏都愣住了，然後都爆笑出來，笑得人仰馬翻。

莫慶堯笑得眼淚都擠出來了，道：「這的確夠棘手，要不叫她舅母婆婆，或直接叫她英文名好了。她有英文名嗎？」

朱麗嫦駡道：「小籠包別鬧了。曉心，這一切讓它順其自然好了。不竟是他們的感情事。況且以妳舅父的性格，未必有膽出手。」

莫曉心笑道：「以舅父的性格，的確是這樣。媽，想問一下…」

朱麗嫦見女兒欲言又止，已猜出她心意，於是道：「曉心，在人間界才四個月，他沒這麼快出來。過兩個月後再看看吧。妳不用掛心他，這裏要處理的死人每天以萬計，會花些時間。妳自己要先保重好自己和丫頭。」

莫曉心眼圈一紅，道：「知道了。是了，你們有空便申請上來或盂蘭上來看看孫女吧，好嗎？」

朱麗嫦點頭道：「明年盂蘭吧，我們要先候在這裏等妳的叉燒飽。」

莫曉心點頭道：「謝謝媽，還有，若果見到他，不要說我有孩子，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朱麗嫦笑道：「明白，還是這麼壞心眼。沒差，反正都死了，嚇不死的。」

兩母女都笑了出來。

莫慶堯不禁搖頭，這兩母女就是喜歡惡作劇。

莫曉心然後道：「那我先走了，我想美寶帶我回家，好讓我知道她住那裏。」

曾美寶拍手道：「好啊！但我現在住黃大仙，有點遠啊！」

莫曉心笑道：「沒事，我們走快點便好。」

二人離開後，朱麗嫦嘆了口氣。

莫慶堯問道：「妹妹，怎麼了？」

朱麗嫦道：「不知道淦波會弄多久，看見女兒這樣，心痛啊。」

莫慶堯答道：「既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事，順其自然吧。我們好好守護着她就好了。這不竟是曉心自己的人生課業，須要她自己面對。」

探訪完曾美寶的家，莫曉心便回到陽間，起床時覺得有點奇怪。

咦？是不是錯覺了？女兒是否剛剛在肚子裏面踢了我一下？

然後又踢了一腳！

這是她懷孕以後第一次明顯感到的胎動。

莫曉心笑了，摸了一下肚皮，道：「小丫頭，媽媽沒事，剛才出去辦事吧。現在回來了。」

然後孩子又踢了一腳，好像在說知道了！

莫曉心很愉快的起床，叫道：「娘！早啊！今天有空嗎？我們去買衣服給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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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和新年過後，大學的第二學期開始了。

上學期莫曉心和羅珊珊分別取得三點八和三點五的佳績。羅珊珊說以四分滿分來說，莫曉心是怪物級數了。其實二人已習慣了陳淦波的温習方法，是放諸四海可行的高效温書法，加上其密度，造就兩個怪物級數的高材生。

踏入二十一週後，莫曉心的肚皮好像吹了氣的隆出來，現在鬆身衣服也蓋不住了，所以有時會穿孕婦裝上課。她已經習慣了別人投向她奇異的眼光了。

又沒規定孕婦不能上大學。

雖然會上大學的孕婦真的沒幾個。

有些之前對莫曉心很有興趣的男生看到她原來真的懷孕後都打消了念頭，因為很明顯真的是名花有主了。

班中兩個最搶眼的美女都沒望了，狗公們都轉移目標到同班其他女生或其他學系的女生了。

因為預產期在終期試附近，所以學期開始時莫曉心已跟每科的教授商討過，所有教授都同意若考試期間生產可作特別安排，令莫曉心放心專心上課。

整個學期都差不多在平穩中度過。莫曉心的肚子越來越大，站起來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趾了。為了方便，也只好換一對不用綁帶的平底鞋子。

莫曉心的問題不是肚子變大了，而是因為孩子長大了，跟胎水加在一起，好像放了個保齡球進肚子裏，對腰脊的負擔非常沈重。那丫頭在肚子裏佔了很多位置，胃和膀胱都頂住了，令她胃口變了，這也不是問題，她是勾魂使者，幾天不進食也可以，但胎兒需要吸收營養，所以她勉強還是會吃些有營養的東西。最難搞的還是尿頻，上厠所的次數明顯多了。

為了方便打理，莫曉心又把心一橫把長長的秀髮剪短了。

這一切一切看在羅珊珊眼裏，真是大開眼界，道：「妳這死相為了孩子也夠折騰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適合懷孕。」

莫曉心吃吃笑道：「是嗎？跟我來！」

她牽着羅珊珊的手走到飯堂，馬小寶跟在其後。

他們坐下來後，莫曉心把羅珊珊的手掌放在自己肚皮上，然後輕輕的在自己肚皮上戳了一下，道：「君兒，誼母來看妳嘍！」

然後羅珊珊感到她的肚子有東西突出來碰到她的手掌！

羅珊珊嚇了一跳，大笑起來，道：「她在摸我啊！」

莫曉心吃吃笑道：「是不是很過癮？她有時對我的說話都有反應。妳不想也自己有一個嗎？」

羅珊珊望了一下馬小寶，道：「不能未婚產子啦！父母們會殺了我們。畢業後吧！」

馬小寶十分好奇，莫曉心看了看他，笑道：「誼父要摸一下嗎？」

馬小寶一呆，望望莫曉心，又望望羅珊珊，儍儍問道：「可以嗎？」

莫曉心壞笑道：「摸肚子可以啦！你要是亂摸，珊珊會弄斷你的手。」

馬小寶儍儍一笑，把手掌放在羅珊珊的手旁邊，然後莫曉心輕輕的在自己肚皮上又戳了一下，道：「君兒，誼父也來看妳嘍！」

然後馬小寶和羅珊珊都感到她的肚子有東西突出來碰到他們的手掌。

三人都不禁咭咭笑起來。這太神奇了！

羅珊珊問道：「都改名字了？叫君宜？」

莫曉心點頭道：「既然知道是丫頭了，就一直在想名字，她不叫君宜，她叫思君，陳思君。娘也很喜歡這名字。」

思君。君思我處我思君。

此時她的肚子又動了一下。

莫曉心笑道：「她知道我們在叫她了，是嗎？」她望了馬小寶二人一眼，又很温柔的望了一下旁邊。

羅珊珊問道：「妳在望甚麼？」

莫曉心應道：「我在望自己的女兒，是來報恩的女兒。」

羅珊珊問道：「妳怎麼知道她是來報恩的？」

莫曉心答道：「因為她就是叉燒飽說在寶康公園的女鬼。之前我們勸她放下，帶她到廟宇聽經，現在她能重新輪迴，來實踐報恩的承諾，可惜叉燒飽不在了。」

羅珊珊問道：「她現在在這兒？」

莫曉心應道：「是啊，就在我旁邊，上個月開始現身，但不是二十四小時在身邊啦。」

羅珊珊向莫曉心之前看的地方道：「思君，我是妳乾娘，他是妳乾爹。」她指了一下自己鼻子，又指了一下馬小寶。

關佩儀微笑向二人點頭，莫曉心的肚子又動了一下。

莫曉心笑道：「她向你們兩個點頭了。」

羅珊珊道：「這些都是緣份呢。」

莫曉心點頭道：「除了因果，就是緣份了。」

還有十星期就可以和君兒見面了。叉燒飽的話，五個月。「要努力啊，曉心！」她不禁鼓勵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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