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寐雜談 - 鮫咏之章第二十六回

　　暴風雨停了不少，不是因為暴風停止，只是因為自己的船隻遠離了暴風圈。

　　遠處地平線已經悄悄的露出一絲晨白，然而因為重重烏雲的干擾，儘管日陽初露，卻沒有多少的光線映上海面。

　　陰晦的日出好比觀景台上的束修，有很多事情想要詢問，卻都是不怎好開口的問題。

　　昨夜束修在小葉說完那句話之後，滿腦子呆滯，根本連小葉最後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再加上昨夜醒來後的那場夢境，讓束修的腦子更是亂上加亂。

　　好不容易洗好了禈布，卻也不敢走回房間面對耿菽，左思右想之下，看著甲板雨水漸無的情況，束修決定躲到觀景台上蹲著放空自己。

　　「說他根本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男人！」小葉這句話一直在束修的腦中迴響。

　　這句話會是小葉騙他的嗎？聽起來也不像是騙人的樣子，要不然也不會讓他誤會自己與耿菽是床伴關係了。

　　然而，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耿菽就是喜歡男人呢？開始當水兵時？日清冥？而耿菽會去南風院，還特定買下小葉的關係也是因為如此嗎？

　　自己對他又是怎麼想的？

　　兩人真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初次見面就在日清冥的比試上。比試分種類卻不分身分與勝敗，只憑評比。

　　連數場競對，就屬束修與耿菽兩人最為矚目，兩人皆是連勝無敗，這最後一場競比就是他與耿菽兩人的競比。

　　就前幾場表現，兩人武試的部分可謂早已合格，這場競比其實無關兩人評比。

　　而最後這場也是束修險勝，獲得了全勝無敗，武試滿分的評比。

　　就前面幾場比試下來，束修原先以為這個被他擊倒的人會因此厭惡他，結果卻非如此。這個名叫耿菽的人，被擊倒後非但沒有因為羞愧而離開場地，也沒有憤怒而站在原地怒目而視。相反的，這人卻是走上前來與他自己微笑相談，最後兩人意氣相投，互結好友。

　　在日清冥的比試之後，等出榜的幾日間，束修與耿菽更是形影隨行，舉足同間。不過還沒等到出榜，束修就被抓了回去，被困在家院內將近數節之久。

　　好在自己偷跑出來，偷繞回日清冥時，耿菽也沒忘了他，更讓他偷待在日清冥內玩學好一陣子。直到日清冥放假之後，隨著束修回到裴院，兩人這才別過。

　　現在束修想來，兩人關係可還真不簡單。

　　在日清冥之前，他覺得耿菽是個好對手，年歲差異不大、身行手法相當；在日清冥之內，他覺得耿菽是個好夥伴，好處少不了自己、壞處輪不著他見；在日清冥之後，相待比近衛還練思、相處比近親還熟。

　　某方面耿菽在不知不覺間，彌補了束修失去的很多東西。從未見過面的哥哥與只會嚴盯自己的父親、在腦海中已無印象的母親與同父異母的兩弟弟、府院內無親近之人的兵從與無年歲相當的同仁。

　　耿菽是自己的同儕、自己的友人、更甚是自己的哥哥！

　　「你該面對你自己，從以前開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喜歡耿菽。什麼朋友、同儕都沒關係……」

　　夢中䇂工三娘那話又從腦海飄出，配著小葉那句妥言，句句字詞更是輕而實言、重而擊心。

　　耿菽對自己是怎麼看的？

　　是好對手嗎？是好朋友嘛？還是個好弟弟？更甚是……好男伴？

　　「阿！真是麻煩！」束修惱羞的往旁邊的牆板踢了一下。

　　這一下不打緊，牆壁夠堅固，啪的一大聲，卻是嚇到了剛上來的萬幸叔。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裴總嗎！這麼勤勞，一大早來看海相？」

　　「阿……差不多是這樣，順便來吹吹風。」束修放棄說謊的打算，畢竟現在這樣的海況著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萬幸叔朝束修一身看了看，又問道「怎裴總一身素布？該不會昨晚整夜在這吧？」

　　束修這時才想到，現在身上的確是沒換過衣物。出來洗禈布時，穿這三娘那件薄紗交依就當褻衣，隨手拿了件耿菽櫃內的外衣紳帶，也不管上下搭不搭就跑了出來。

　　素黑下絝貌似不合身，絝口要短不短、要長不長，停在小腿肚中間，甚是詭異。

　　紺藍外衣或許是束修下意識套的緊，這寬大的領口卻也沒露出多少，與尋常一般。

　　不過如今整體下來，萬幸叔外表看過來的確說不上的古怪，好似在哪看過這款，卻又說不出在哪看過，且只好善言，當之裴總睡衣穿搭罷已。也好在束修裡面那件薄紗交衣萬幸叔看不著，要不然整體下來，這古怪會是更上一層。

　　不過說是這麼說，萬幸叔視線一轉，又從束修身上轉到這觀測臺的邊上，那邊上的長條寬布卻是沒收半分，一端搭著觀測臺邊，一端飄在緣外。

　　「順便……曬個衣物？」萬幸叔邊看著那條禈布邊問著束修。

　　「阿！對，順便、順便！」

　　束修也就這時才發現那布掛著還未收拾，也不管那禈布是否乾了，束修立馬把那條輝布隨便折折後收到了自己衣內。

　　聽萬幸叔這問法，束修總覺得萬幸叔好似也認得那禈布。

　　束修也不管萬幸叔如何想，話題卡著就反問回去：「萬幸叔也這麼早起看海象相？」

　　「畢竟昨晚這般不平靜，只怕今日一早的平靜卻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萬幸叔看著遠方烏雲，歷練老成的說著。

　　這話束修沒有接，僅然是嗯了一聲當回覆。萬幸叔也沒接話，他深瞇著雙眼看著海相，卻不知他在想些何事。

　　彷彿如同萬幸叔剛剛說的一樣。船隻駛出風暴之外，雖然沒有了風雨的狂亂肆虐，但是安穩的風平浪靜帶來的卻是另一種不安全感。

　　束修突然想起昨晚上船時，耿菽說的那句話。

　　「況且你該想想你自己。」、「芳樂呢？回東丘？之後呢？」

　　這些束修的確是沒細想這麼多，反正只要離開裴院，有耿菽在彷彿去哪都好，不是嗎？

　　觀測台上的兩人看著同樣的海面，卻是想著各自的事情。

　　而收了桅杆風帆的船隻，隨著海流緩速的在海上漂泊，直到日光露了一半，海平面遠方的景色這才開始清晰起來。

　　本身就是觀測老根底的萬幸叔，沒多久就發現海平面那頭露出的一絲景象。

　　「裴總，看來我們還算幸運。」萬幸叔看著海平面上的一點狀貌，原先沉重的臉龐開始露出了一些微笑。

　　「什麼幸運？」

　　萬幸叔一手招束修靠過來些，一手搖指海平面上的那一點景象。

　　「看到那綠白點點嗎？那些是快到芳樂的跡象，好在暴風雨沒把我們推離航線太遠，只是偏差了一些。」

　　束修看著那一點綠點，卻是看不出個所以然。綠點與藍綠色的海水又這麼的相似，你說在海平面上找個綠點？那可是有些難度。

　　束修順著萬幸叔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找到他所說的綠點。那綠點原先只是在海平面上的一處顯現，而過沒多久，別說是海平面上的一點了，那點已變成一片綠影，在空中飄盪。

　　「綠竹白的旗幟？」束修這時才意會過來那個綠影是什麼。

　　「沒錯！那就是代表芳樂的海外艦，那一面綠白旗就是代表景家的船隻！」

　　聽萬幸叔這樣講，束修這時才想起來，景家的代表物好像就是一個串玉藤。聽說景家的開祖者特愛這植物，在景家院內裡種了一整片，連壁窗、櫺紋都是，長久下來南州人在看到串玉藤時，自覺的就會想起這個南方商主。

　　如今那遠方船桅上的綠白色旗幟，正是一幅六辦葉的景家串玉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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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還未照滿船面，船上甲板早已走出不少的人影，也不知是被人吩咐，還是早有安排，這些水兵們井然有序的分工著，清水的清水、整帆的整帆，原先靜悄悄的船隻，瞬間就充滿了活力。

　　看著忙碌的人們沒多久，束修眼角就瞄到了通道口走上一人，那人正是耿菽，依舊是那套短袖交衣與膝上短絝。不過，耿菽身上的紳帶卻是變了個樣，不是平常的素黑紳帶，而是束修從三娘那拿到的那條縹色紳帶！束修雖然意外，但想想那條本是他的東西，他自個拿回去穿也屬合理。

　　而束修的觀察視線，自然是被耿菽所察覺。耿菽抬頭一看，也恰好與束修視線撞個正著！

　　束修也沒閃躲，看就看著了！這臺上還能躲哪去？也不知道耿菽是否有發現床榻上的怪異，也希望他別亂翻他在那怪異上蓋好的布毯。

　　儘管束修心中再亂、思考千迴百轉，最後還是簡單化成一記尷尬的微笑，朝下方耿菽露了一嘴。

　　原先束修以為耿菽會在下面生氣的朝他叫喊，怎知耿菽看到他之後也沒說甚麼，還馬上一臉轉了過去，當作沒看見他一樣，自顧自地忙了起來。

　　「疑？」束修原先打算招手，怎知這手還在半空中，耿菽老早就沒看他了。

　　「我還以為他會叫我下去的說。」束修蹲下身子，感覺有些鬱悶。

　　萬幸叔視線仍然望著遠方海面上的綠白旗幟，一旁聽到束修這樣說，一臉不解道「叫你下去，為何要叫你下去？你不是引水嗎？就算現在沒在航行，你在觀測臺上看著導引也沒問題吧。」

　　「萬幸叔你不知，昨晚我不小心弄壞了耿菽的一些東西，也不知道那傢伙知道沒，看他那樣子故意避著我，搞不好已經被他發現了。」

　　束修邊說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臉埋道雙臂之間，人整個縮成一團的窩在那，那樣子與其說是愧對於人，倒不如說是羞澀害臊。

　　「我倒覺得不是那樣。」

　　「萬幸叔你不知道啦！他那脾氣……」

　　萬幸叔沒有仔細聽束修後續再說甚麼。束修沒見著，萬幸叔可是眼利的一清二楚，這耿總絕對不是在生悶氣。萬幸叔看著耿總的肩頸，那有些黝黑的膚色卻是有些通紅，一路從脖子通到耳根，這很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讓他燥身臉紅，且故意不露臉的躲著束修。

　　至於是什麼事情？肯定跟束修拖不了關係。

　　其實真如同萬幸叔所想，耿菽不是在生悶氣，而是一看到束修後，不自覺地想起昨日的穢事，自不覺得避開束修。

　　昨夜抒發一次的耿菽，非但沒有特別精神，反倒是比前一日還疲憊許多。加上一大早的就有許多事項要處理，弄得他很是頭疼。

　　「錨下好了就去整庫！昨晚船晃成那樣還要我說嗎！」

　　「那邊那個！別光動嘴，沒看到其他人還在動嗎？」

　　「早點整完、早點吃早膳，別延著自己時間。」

　　耿菽遣了一群又一群看似沒事做的年輕水兵去做事，好不容易心情比較平復，自覺血氣沒怎麼聚頂時，轉身回頭看往觀測臺時，臺上卻早已沒了束修的身影。

　　一旁的萬幸叔則是偷偷比了個手勢，暗示耿菽人還在，蹲在底下躲著呢。

　　「要叫他嗎？」萬幸叔空有嘴型，沒有聲音的遠遠問到。

　　不過耿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又朝觀測臺上的萬幸叔揮揮手後離開。

　　萬幸叔見他這樣，更是覺得這其中必有因果，他莫名地想起了小葉前些時刻跟他說得那幾句關於兩總的……「謠言」？

　　回過頭來，離開甲板的耿菽並不知道他的一些行為，老早就被老同仁給看破。

　　離開的耿菽默默走到空無一人的廳堂坐著，打算暫時休息一下。

　　拿了盞茶杯坐在桌前，腦袋一放鬆沒多久，自己卻又不自覺的開始想起昨夜對束修做的種種孽事。

　　耿菽搖了搖頭，一口把那清水給飲盡，打算衝衝心中的慾焰。

　　然而杯水是盡了，心火卻沒跟著靜。

　　看著空蕩蕩的水杯，耿菽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跟裴束修這人給牽扯在一起。

　　自己對於束修是怎麼想的？耿菽現在才發現，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那種自覺，自覺自己會愛上這個愛鬧事的裴家二少。

　　這一開始是在多久之前？他自己也不確定。

　　記得自己離開家鄉，遠赴日清冥投考，武試的部分都很順遂，基本上只要是沒經驗的人與他對打，基本上就是被他輾壓，有經驗的人與他對打，可以打個五五開。

　　唯一一場意外就是束修那場。

　　那時的武場並沒有報名報家的意義，耿菽當這個白淨淨的小弟是來玩的。

　　怎知兩人對了幾手，耿菽這才知道這人也不是這麼簡單。就算耿菽後來盡了全力，依然還是被對方看破僥倖贏下這局！

　　耿菽並沒有因為這場勝敗就因此厭惡自己或是他人，耿菽也很清楚，這人憑藉著這身手，只要筆試不是偏差異重，基本上是穩入日清，自己與他還有的是機會在日清冥內碰頭，與其樹敵、不如廣結。

　　耿菽站起身來，與眼前跟自己個頭差不多高的少年，微笑讚之、交臂互友。

　　後來幾天的時間，耿菽因為是離開家鄉投考，故也沒打算回去，就在日清冥附近找了個通旅住著，打算等出榜後再作打算。

　　怎知這個少年居然也不打算回去，看到自己住通旅，還出了筆錢，兩人合資改住關驛。

　　跟束修住了關驛幾天後，耿菽這才後悔。束修這傢伙根本不是不夠錢住關驛，他自己一個出錢肯定足以。會找他合資住關驛的原因，某方面是束修討厭在通旅那種一群人擠一間的地方，而另方面有很大的原因是束修他自己生活的話，許多事情根本沒法理清！

　　「澡盆哪裡拿？應該要有人端來吧！」、「這榻太厚了吧？會熱死的！」、「耿菽、耿菽，衣物怎麼洗的？」

　　別說在關驛內吃早膳了，就連耿菽外出打算晃晃也被跟著問東問西。最後耿菽只好放棄，看在這人比他還小，就當照顧弟妹一般，提前幫他處理好各項事情。

　　兩三日後，耿菽也就習慣這人在身邊弄著各種大小事情。

　　耿菽現在想來，那時自己為什麼沒原因的就對束修萬般護寵？那時候就對這人有好感了嗎？

　　然而又過了幾日，榜出了，束修這人卻不見了！更詭怪的是，整個榜裡都沒這個人的名字存在過，彷彿這幾天的際遇是個假象。

　　而在日清冥安穩上學的幾日，束修卻又莫名地出現在外面找他。

　　「束修？你……前些節都跑哪去呀？整個日清都找不到你！」

　　「就是回家一趟而已，現在我又跑出來了！我還怕來這找不到你呢。」

　　束修也沒多跟耿菽解釋甚麼，莫名就跟著耿菽幾人一起混著學了！原先耿菽覺得束修這樣肯定不可行！學塾上，莫名的多一個人，別說同儕，師子們肯定會發現。

　　然而現實非但如此，還更為甚之。耿菽從沒想到這麼荒謬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師子們居然對於束修的出現沒多說什麼，看到束修就當他不存在，晃過便是！

　　耿菽見現況如此，且歹隨著束修跟著便是。

　　日清冥幾人雖玩在一塊，但耿菽與束修兩人定是常走在一起，不問甚麼，耿菽就怕束修這人跑去找別人亂。也好在束修貌似收斂許多，在眾人前也沒再多提一些跨張的需求，只在私下找耿菽解決。

　　過了日清冥的大半學程，日清的一次長假，幾人跟著束修回他老家玩。耿菽這才知道束修所有作為的前因後果……這該死的富少。

　　不過真要談他倆的關係，或是真該是在裴院的那些時日了。

　　有些事情，過往這般或許真沒甚麼，現在看來意義卻是大不相同。

　　耿菽想了想後，又添了一杯水。這次他沒把水喝掉，僅是放在桌面觀看著那澈淨見底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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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測臺上的萬幸叔，看到耿總進到廳堂前那有些消散的通紅臉龐，再加上耿總與裴總兩人的奇怪行為……

　　萬幸叔這觀測班的，在觀測臺上也沒其他事做，萬幸叔趁著現在有些閒暇，想了想後朝一旁躲著的束修問道：「耿總，有些事情我不知道這樣問你是否適當。」

　　「什麼？」聽到萬幸叔忽然的正經語氣，束修起身坐直了身體。

　　「耿總與裴總，真是朋友關係？」

　　「為何忽然問這問題。」

　　「要不然我換個方向問好了。裴總在裴家是做裴少的護衛？」

　　「這怎麼了嗎？」

　　「只是很好奇你跟裴少的……『關係』是什麼？」萬幸叔想了個比較不失禮的措辭。

　　「就雇主跟隨衛。」

　　其實束修也不知道詳細的隨衛關係是如何。他只知道裴院的幾個貼身護衛，都是他爹底下幾個近親所選的，都是裴家自己培養的軍兵與熟人。身為裴家人的束修，熟的也就那幾人，其他人他也管不著。

　　且真要說，裴院不愧是會被人說是軍營，光院內常駐的軍兵，束修能見著的隨便一數也有三十人以上，見不著的加上肯定不止這數，這更不可能各個人都記的清。

　　「沒有除此之外的關係了？」

　　「什麼意思？」束修查覺到萬幸叔貌似在暗示著什麼，不過自個聽不出來。束修也不想猜，直言萬幸叔直說無妨。

　　束修怎麼也想不到，萬幸叔這一開口，到是真嚇壞自己。

　　「那我就妥言了。裴總，你跟裴少是不是床伴的關係？」

　　「你說甚麼？床伴？絕對沒有這樣的關係！裴少也從來沒有床伴這類僕廝！」

　　聽萬幸叔這說法，束修料想，這肯定是葉平那小子跟萬幸叔說過了！這交談之下，束修這才知道萬幸叔是怎麼想的。萬幸叔以為自己是裴少借給耿總的僕從，而這僕從還能力特好，船上榻下、屋內廳外都有能力。而自耿菽與裴少的關係，借個人用用貌似真無不可？

　　萬幸叔一開始也不是很相信葉平說的那些事情。不過如今看到束修拿著禈布偷偷在外晾著？耿總一早看到裴總卻是臉紅？兩人關係好似害羞尷尬？

　　「耿總畢竟經驗比較多，第一次難為你了。」

　　「我不懂你在說甚麼，我也不想知道。」

　　「畢竟你連磨魚鉤都不會，昨夜第一次？這也難怪……裴少沒教你？」

　　「裴少不是這種人好嗎！裴少也沒有任何一個床伴！我也不是床伴。」

　　萬幸叔看著一臉釋懷，讓束修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事情不是這樣的……」

　　不等束修悲從中來的解釋來由，觀測臺下的一聲大喊，叫道：「萬幸叔！」

　　喊的不是何人，就是小葉。確認道萬幸叔在上面後，他繼續喊道：「吃早食了！等等要啟航了！」

　　「這就來！」萬幸叔回完，轉過身又跟束修說道：「裴總，你不好意思怕人知沒關係，船上水兵哪個沒內需的？只要不誤事，男女都好，別壞了船務、別壞了雙方身子就好。」

　　走時，萬幸叔還拍了拍束修的肩膀以示安慰。

　　看來說也說不明，束修只好跟著下了觀測臺，隨著幾人一起進入廳堂用早食。

　　不過當束修幾人進入廳堂後，束修卻發現，廳堂沒想像中多人，貌似大半的人都不再這，且桌也沒開幾個，就連菜也少了許多。

　　束修也不挑，跟著萬幸叔等人做了一桌，添了幾碗將就著吃，邊吃邊找著別人。

　　小葉看著束修到處左右張望，在旁邊打算酸個幾句。不過想想昨夜一場交鬥，葉平換了換口氣，語氣較為平緩地說道：「找耿總嗎？他不在，跑去柏老那謄東西去了。」

　　「哦、沒事。不是在找他。」語畢，束修不再張望，專心低頭吃飯。

　　「也是，昨晚你倆也夠忙了，不差這一刻。」

　　噗的一聲，束修噴了一口菜水，差點把自己給嗆著。

　　「你、你說甚麼？昨晚我倆也沒做甚麼呀！」

　　「我又沒說什麼。」葉平一臉無辜，他又沒特別說什麼事，這人反應怎這麼大？

　　萬幸叔聽到，也不做言論，邊吃食邊一臉不在乎的聽著兩人說話，心想著「你這還不承認？別人都聽到了，兩人昨晚定有隱匿。」

　　桌邊的其他人聽不出來由，也就不插嘴，以為他們是在說昨晚葉平在甲板上大鬧得那事情，也就沒多大動靜。

　　「我也沒說甚麼……就是覺得人少了些，好奇看看。」

　　「這個呀！因為等等要到芳樂了。沒要返船的人基本上都在寢間整理行李了。還有呀……」旁邊一人插話跟束修解釋道。

　　他夾完一口菜後，又繼續說「……這菜船上都吃多少天了？有些人故意留胃口下船吃好的。」

　　幾名水兵這下聊開，紛紛討論芳樂有哪些好食的、又有那些是來芳樂必吃的。

　　這聊到一半，小葉插嘴，一臉不屑道：「這離下船還多久？準會餓死。」

　　「也就那些新人會這樣。別難為他們了，第一天就差點海難，總是會想下船過好的。對了、對了！裴總！」

　　「恩？」束修看了看那名不怎麼熟識的水兵，想說怎會突然提他。

　　「裴總下船有甚麼安排呀？」

　　束修想了想，耿菽的確是沒跟他說下船後要如何，頂多也是跟著他而已。

　　束修隨口編了個理由說道：「應該是沒有吧？我要跟著耿菽處理事情。」

　　「我帶你逛幾家，想要什麼，我熟門熟路地！」

　　「蛤？什麼好吃的店？」

　　這人沒明說，舉動倒是大膽，那人不回話就放下筷箸，一手伸出食指彎起，另一手張起握住那鈎轉了又轉、又縮又放，一臉表情有些猥瑣，眼眉張揚。

　　束修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那是甚麼意思。這很明顯是在說「磨魚鉤」，那要去什麼店？不言而喻。

　　不說束修，幾個座在束修旁邊的也看得很是尷尬。這搭話嗎？若旁邊的裴總不喜歡，搭話怕惹得裴總不高興；這不搭話嗎？又顯得那人自己有些低俗無語。

　　幾人還沒決定好要做些甚麼反應，一旁卻是磅的一大聲，震的桌子好似在原地跳了一下，這拍桌的不是別人正是葉平。

　　「我飽了。萬幸叔，我去忙了。」小葉丟下吃了一半的飯碗，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葉平剛跨大廳，一旁幾個一看氣氛不對，迅速用力拍了拍那人背後制止，邊笑邊說：「開個笑！開個笑！大家吃飯、吃飯，這些菜下船可就吃不到了。」

　　「阿、恩，對對對！吃不到了！哈、哈」

　　「吃飯、吃飯！」

　　幾人也識相，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但這樣沉悶的吃飯也不是辦法，幾人隨便的東扯西說，話題偏來飛去，最後這話題倒是一轉，幾人倒是開始聊起葉平這人。

　　「葉平這人雖然對人處事，直接又大剌剌的無禮，但是事情對錯卻是旁人無可分差。」

　　「人家在耿總底下待多久了？自然是看了個遍、分得清。」

　　「那怎沒像耿總一樣勤快？那小子若不是專司單一晚哨，平常看他那偷懶樣，我真想打他。」

　　「人家體質特殊，也是辛苦，多見諒見諒。」

　　「萬幸叔，你別說這話，也要你這人打得過再說吧！這話說回來，昨夜裴總好似跟他打個五五開呀？裴總身手也不差呀！你對葉平這人怎麼看？」

　　「還行，他還小，多歷練一些，長長肉會更好。」束修對於葉平認識也不多，也沒啥好講，姑且說了個平平斷個點。束修打算避個話題，且聽這群人的談說當逸聞聽聽就好。

　　幾人交流之際，卻是沒有多著墨什麼葉平的隱私，又或者小葉這人比較直接，旁人談論都是些顯眼明面上看的到的事情，這自然是沒什麼好說嘴的。

　　不過幾人這說來說去，束修這才想起昨夜小葉那幾番過去的事情，卻是沒半個人提起半分，也不知眾人是否沒人知曉。

　　想來也難怪旁人會覺得小葉對這類樓欄話題，會有如此過大的反應。

　　幾人吃得差不多，剩些盤尾餘菜。幾人見沒甚麼人要用餐，準備收拾飯碗、清場收桌時，小葉又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裴仲、恩，我說裴總，耿總找你，在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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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咏之章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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