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消失以後 - 失去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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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失去

九娘子

Aug 24, 2022

229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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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紙重新夾回日記本裡、放回架上，散落一地的書終於整理完畢。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走出房間後，就看見母親帶著小魚在準備午餐，我像平常一樣泡奶、換尿布，整理房間和玩具雜物，隨著時間推移，我似乎漸漸適應這樣的生活，至少不會再手忙腳亂的、什麼都不會。

中午和小魚一起在廚房吃午餐，他穿著一件綠色的圍兜、熟練的坐在餐椅上，桌上是簡單的三菜一湯，我先幫他裝好飯菜、再抽空幫自己盛飯。

他是自己用餐具吃飯的，但並沒有吃得很好，常常撈太大口掉出來，或是甩湯匙掉得到處都是。

「不可以玩食物。」我看到他準備把碗裡的菜丟出來，趕緊制止。

「欸欸欸手！」他想去抓放在大桌子上的菜，我反應極快的伸手擋住。

正要端起碗，小魚又開口：「水水——」

我只好又去裝水給他。

結果他把不吃的飯菜裝進茶杯裡，我才扒了兩口飯，就看他一個轉身把杯子打翻了，飯菜和水倒得到處都是。

「啊！」我忍不住怒喝一聲，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難道就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嗎？

拿條抹布匆匆收拾桌子和地面，他又想要把圍兜脫下來，裡面的菜渣差點就再次造成災難。

他已經吃飽坐不住了，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從冰箱裡洗好幾顆葡萄、用塑膠碗裝給他，然後趁機清洗餐椅圍兜。等他吃完水果、再帶他去廁所洗手、練習如廁、換尿布衣服。

回到廚房洗剛才的塑膠碗時，瞥見那只隨便動了幾口的午餐，才在猶豫還要不要吃，小魚又在客廳大喊。

我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等我陪著小魚念完午休前的故事書、終於獲得短暫的平靜後，我竟然一點也不感到飢餓。

還沒洗的奶瓶、還沒曬的衣服……我呆呆的坐在床沿，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上次安穩無憂的入眠是什麼時候？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的吃完一頓飯了？

生活好像漩渦，把人吞噬撕碎，無法呼吸也無法逃離。

只是想要吃飯睡覺，這麼基本的需求，卻好像變成一種難以達成的奢望。

放在物質優渥的現代來看，多麼荒謬。

但我好像知道婷萱是怎麼營養不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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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逐漸衰弱枯竭、逐漸死去。

就像那本再也沒有更新過的日記，在小魚出生的那天戛然而止，停擺不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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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發出叮的一聲，點開是海天一線的訊息。

「豢養野生動物，並非所有個體都能適應，輕則鬱鬱寡歡，重則產生刻板行為、自殘等壓力症狀。」

如果放在婷萱剛失蹤那時候，我大概還是一頭霧水吧。

但現在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我沒有傳訊息回覆他，因為暫時不會再有和他聯絡的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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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房間，小夜燈昏黃柔和。我想起來小魚大概四個月大的時候，我一打開房門，就看見她一臉憔悴的抱著孩子，坐在床沿低聲輕哄，眼神卻無神渙散。

於是我提議要帶她去旅行，很久以前答應過要帶她去澎湖看看的，不如趁機出去散散心。

她那時候整個人重新亮了起來，連睡著時，嘴角還是笑著的。

直到現在，那場旅行都沒有成功兌現。

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讓我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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