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青創社的你各位 - 1.3　這我知道！波賽頓嘛！

　　「喂！波賽頓，等下有什麼打算？」

　　「現在幾點來著？」

　　「快一點了，薯條都要發芽了，你是要吃完沒？」

　　想不到吃什麼的時候，速食店一向是學生的首選。

　　價格中庸，也不需要擔心因為嘗試新店誤踩食物地雷。

　　洪馭海愣愣地嚼著雞腿堡，餐盤裡的薯條還有大半都沒碰，滲出的油將餐盤上的墊紙給浸了好大一塊深色的漬。

　　同桌的兩個好友揶揄似地唸著，剛考完大考，三人決定約出來放縱一下。但兩人都已速速將餐點解決完，馭海卻連主餐都只啃了一半。

　　至於波賽頓，是其中一位染著一頭金髮的朋友給馭海所取的綽號。

＊＊＊

　　「大家好，我是洪馭海，畢業於台北市立Ｌ國中，興趣是攝影、打球和看小說跟漫畫，請多指教。」

　　開學重新分班的第一天，免不了的自我介紹環節。

　　教室裡大概四十來人，明明教室的規格跟國中差不了多少，人數卻增長了將近兩倍，八十幾隻眼睛盯著的壓力比起國中時期恐怕得以立方倍來算。

　　座號不巧在正中間的馭海看大家既沒有剛開始時自我介紹時來的有精神、身處中間區段的微妙位置也不是特別想引起眾人的注意，便決定草草交代幾句了事。

　　不料底下卻突然拋來頗為宏亮的問題。

　　「同學！名字怎麼寫啊？」

　　原本沉寂一片的教室忽然冒出這麼高亢的聲音，不少人都因驚嚇而抖了一下。

　　有些驚愕的洪馭海推了推眼鏡望去，一個染著一頭金髮的少年高舉著戴了兩三個龐克手環的右手。制服上衣的扣子一顆都沒扣，露出了裏頭印有ＮＢＡ球星的Ｔ恤。黑色的制服長褲似乎有改過，貼齊著他的小腿顯現出了頗為精實的線條。

　　這金毛是不是有混過幫派啊？這是馭海第一時間的想法。

　　不想與他有什麼交集的馭海撇開視線迅速補道：「啊啊抱歉，洪是水共洪，駕馭的馭，大海的海。」

　　不料那個混混樣的同學卻突然笑了起來。

　　馭海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事情引得他如此發笑。

　　他茫然地看向其他人，大部分的人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笑聲而一臉的尷尬。

　　不解的馭海只好硬著頭皮問道：「請問……怎麼了嗎？」

　　「不是啦哥，我的意思是叫你寫到黑板上啦！」他止住了笑，彈了個響指指向馭海身後的黑板。

　　馭海轉過身去，這才恍然大悟。

　　先前自我介紹過的同學都依照座號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大家記得介紹完把名字寫在黑板上啊，晚點選幹部也方便。」老師離開教室前好像真有這麼說過。

　　台下的幾個同學似乎也反應過來，紛紛發出了意會到了的零星笑聲。

　　馭海速速在黑板上補上自己的名字，在他放下粉筆的同時，剛剛的金毛又大聲喊了出來。

　　「喔喔駕馭海洋！這我知道，波賽頓嘛！」

　　此話一出，教室頓時爆出一陣大笑，原先氣氛有些僵硬的教室也緩和了下來。

　　倒是換馭海滿臉斜線了，突然從天而降的稱呼令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哎，同學！莫驚慌，畢竟你的下一個人就是我！」不曾想那個金毛竟然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踩著略外八的三七步向馭海走來。

　　有混過！他百分之兩千三百萬有混過！馭海如是想著。

　　金毛臉上堆滿了笑意，一手搭上了馭海的肩膀：「同學，別緊張嘛，大家都這麼尷尬的話要怎麼熟？」

　　雖後他身面向眾人，開始大聲地自我介紹起來。

　　「各位大哥大姐好！我叫兵習林！士兵的兵、學習的習、樹林的林！」

　　馭海愣在原地，他揉了揉耳朵，想確定自己剛剛沒有聽糊。

　　這名字，好像……好像……

　　「沒錯！帥哥，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了！」在黑板上寫完自己名字的他轉過身，用手裡的粉筆指向了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男生：「你沒有聽錯！兵，習，林，所以熟一點的人都叫我冰淇淋！」說完他甩了甩頭，故意大聲地碎唸：「我一定要找到當初我爸媽找的算命師出來揍一頓。」

　　此話一出，迎來的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習林還沒講完，等大家的笑聲略止之後他又扯起了自己的金髮，指了指底部新長出來黑色的部分：「來來來，大家看這裡，新生的濃密黑毛搭上這耀眼可口的金，你們也可以叫我布丁哥！」

　　「噗哧。」這下連馭海也沒忍住。

　　「欸！不錯不錯，我們的海神波賽頓也笑出來了。」習林伸手比向馭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拍了拍手後又繼續道：「我畢業於私立Ｗ國中，又是冰淇淋又是布丁的，久而久之學校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傳說中的Ｗ中甜點師！」

　　不知是不是前半堂課大家已壓抑太久，現在教室的笑聲幾乎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又是拍桌又是蹬地的。

　　「誒，不要笑！」突然，習林嚴肅地豎起手指比在嘴唇前做出了噤聲的動作：「肯定很多人會想，我這樣打扮，我國中的時候是不是有混過黑道。」

　　教室突然又靜了下來，只有剛才被習林指著的男生拍著手笑喊著：「怎麼可能，別唬了人好不好！」

　　馭海嚥了口口水，難不成他剛剛都在裝瘋賣傻？

　　只見習林慢裡斯條地坐到講桌上，他掰斷了手中的粉筆淡淡地扔到那男生的桌上：「林北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此刻，教室的氣氛完全凍結了。

　　怎麼辦？該叫老師嗎？馭海暗叫不妙，雙腳悄悄地向教室門口挪動。

　　「我跟的，是南Ｊ一路的大哥，人稱劍疤琛。」兵習林雙手交叉還抱在胸前居高臨下道：「他手下的小弟剛好跟我分到同一個班，我們因此交上了道。」

　　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習林似乎對大家的反應相當滿意，點了點頭比比自己繼續道。

　　「那時候剛開學，他就主動找了上來。」習林雙手將自己的眼角往上吊，將聲音逼緊：「喂冰淇淋，你是不是叫Ｗ中的甜點師？我們老大找你啊，放學他媽別亂跑啊。」

　　習林雙手一攤，而後開始把玩起了手上的粉筆。

　　雖然他用詞滑稽，但此刻沒人敢笑出來。

　　「我放學之後，他媽不得了啊，走還沒兩個轉角，馬上被一批機車隊圍住。」習林說完，冷不防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發出的巨響甚至嚇哭了教室角落的女生：「我怕都怕死了，什麼都不敢做，乖乖被他們押回堂口。」

　　習林跳下了講桌，緩步到靠在門邊的馭海身旁，一手壓在馭海頰旁的門板氣勢逼人地道：「『你就是Ｗ中的甜點師是吧？』劍疤琛的聲音很低，就像看到兔子的老虎一樣狠狠地盯著我。」習林鬆開了手，刻意把聲音壓低：「你他媽，做個提拉米蘇來看看吧？」

　　「？」馭海聽傻了，他甩甩頭，確認自己的神智還清醒。

　　不理會教室眾人的錯愕，兵習林又漫步回講台。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硬著頭皮照做，但鬼才知道提拉米蘇怎麼做。看我把麵粉雞蛋跟巧克力全部打在一個碗裡，劍疤琛當下直接爆氣，抓起棒球棍往桌上就是一頓猛砸。」話畢，習林清了清喉嚨，隨後在教室咆哮道：「幹你娘連提拉米蘇都不會做！媽的叫甜點師是耍我是吧？」

　　習林氣勢凶狠，講出來的話卻荒唐至極，連剛剛被嚇哭的女生都停了下來，呆若木雞。

　　教室瀰漫著一股不知該起身報告老師、還是該害怕眼前的混混、抑或是乖乖聽完的詭異氣氛。

　　但習林很顯然地不打算去理會教室的情況，仍舊自顧自地說完：「從那之後我每天都會被車隊抓到堂口去跟刀疤琛學做甜點，往後越做越好，受到了刀疤琛的賞識，漸漸地成為了他的左右手。自那之後，Ｗ中甜點師的渾號在那個學區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時不時就有人來跟我拜碼頭。」

　　「三小。」這是唯一填充馭海腦袋的字彙。

　　習林搖搖晃晃地走到講桌前倚著：「以上，有什麼問題嗎？」

　　教室一片令人難受的死寂，見沒人敢說話，習林聳了聳肩就要走回座位。

　　這時，教室前排的那個男生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那是……真的還假的啊？」

　　「他媽當然是假的啊。」

　　「啊咧？」

　　習林乾脆俐落的回應再度令眾人陷入迷茫的狀態。

　　過了兩秒，習林馬上又換回剛才陽光的笑容。

　　「嘿！大家不用緊張，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叫做兵習林，畢業於私立Ｗ國中！我的父親叫兵衍琛，在南Ｊ一路開西點店，大家平時有路過的話歡迎進來支持！我的興趣是做甜點、彈鋼琴、打球、打ＬＯＬ還有其他一切臭直男有興趣的東西！」一口氣唸完，習林雙手合十擺在胸前：「以上，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所以你沒有混過幫派？」

　　「那當然，玩音樂和做甜點的小孩不會變壞，這是我的座右銘，謝謝大家！」

　　習林深深地一鞠躬，教室馬上爆出了如雷的掌聲還有爆笑聲。

　　「靠夭啊，一開始就別嚇我們啊！」

　　「你這樣搞，肯定是想當班長是吧！」

　　「沒錯！讓他當，讓他當！」

　　順著鬧騰的氣氛，教室裡的幾個男生開始起鬨。習林邊學著西方電影裡常見的鞠躬禮，一邊順手在自己的名字上方寫下「候選人一號」幾字：「銘謝賜票，銘謝賜票！」

　　門旁的馭海也拍起手來，暗暗佩服習林如此瞎搞的勇氣。

　　「角落的美女！抱歉了，我不是故意要弄哭妳的！接下來換妳自我介紹如何？我會帶好吃的提拉米蘇向妳賠禮的！」

　　「那我要一個月的份量！」方才被嚇哭的女生破涕為笑，抽著鼻子裝出一副生氣的神情。

　　「那有什麼問題！」習林笑嘻嘻地行了個舉手禮：「那請美女趕快上台來吧。」

　　交棒給了下一個同學，習林勾著馭海的脖子慢慢走回座位：「如何啊波賽頓？」

　　「不愧是甜點師大人，小生深感佩服。」

　　「賣靠夭啦哈哈哈哈。」

＊＊＊

　　「幹，波賽頓你笑屁啊，好噁心欸。」

　　突然的叫喚讓馭海回過神來，剛剛的回想讓他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馭海輕笑，淡淡地補了句：「孽緣。」

　　「什麼孽緣啊？」

　　習林不解，順著馭海剛剛發呆的方向直望而去，只見一個年方四五十的歐巴桑對著小小的化妝鏡補上濃濃的口紅。

　　習林的冷汗從頭上滲了出來，用歐巴桑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指了指她的方向：「原來波賽頓你好這口的嗎？這算什麼？烏蘇拉還是克拉肯？」

　　「哇賽，她能不能當你阿嬤啊？」一旁的譚言生也發出了小聲的驚嘆，他正是當時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男生。

　　「不是啦，白癡喔，我是在想其它事。」馭海終於處理完桌上的食物，毫不客氣地敲了兩個摯友的頭：「等下逛美術館如何？」

　　「我才不要，三個直男逛美術館超他媽可憐欸。」習林想都沒想直接回絕。

　　「附議。」言生也毫不客氣：「附冰淇淋的議。」

　　「白癡，你們兩個毫無藝術細胞的傢伙，不然你們想要去哪裡……」話還沒說完，馭海就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晃過窗前。

　　「那打咖啊，我要看波賽頓你用高檔電腦還能不能雷我。」習林收拾桌上的東西，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

　　「附議。」言生喬好背包，也跳了下來：「附冰淇淋的議。」

　　那是……小御跟小恩嗎？馭海瞇起了眼，打良著窗外的兩人。

　　矮小的少女揪著比他高快一顆頭的少年的袖子，少年則是把臉撇向一邊，害羞得向是巴不得趕快找個地洞鑽了一樣。

　　這組合肯定是沒別人了。

　　「兩位，我有個不錯的提議。」

　　一雙手勾搭在了倒垃圾的習林和言生脖子上，馭海邪笑的臉從兩人之間探了出來。

　　「喔幹！能不能不要這樣突然冒出來，是想嚇死誰。」習林嚇了一大跳，一個失手連帶托盤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什麼提議？」言生疑惑。

　　馭海鬆開了兩人，推了推反光的眼鏡，嘴角泛著止不住的微笑。他慢慢地從書包中取出了從不離身的單眼相機。

　　「一日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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