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過神來,湯爾的身軀在我面前開始瘋狂生長著,獠牙逐漸尖長,鉗梏雙手的鐵鍊逐一被撐開、斷裂,本就衣不蔽體的衣服在他身上彷彿是個累贅,轉過頭來,一雙透著寒光的嗜血眼眸銳利的瞪向我,我渾身顫抖,回過神來但卻還是不知所措。
湯爾一把抓住嚇得到坐在地的男人,毫不留情一口咬定他的脖子。對方那求饒般的尖叫,逐漸虛弱的身軀使得臉色發青,直到尖叫聲不再,湯爾一口拔起插入的獠牙。我的恐懼感由中從來,蔓延全身的不安使全身癱軟,看著那向嗜血、眼底充滿恨意的雙眸,顫抖的雙腳使我癱落在地。
男人的血液循著規律噴出洞口,我清楚的知道他的心跳正逐漸緩慢。每一個人開始逃竄,尖叫聲更是不停歇,整個會場宛如貓抓老鼠一般,竄逃的老鼠不外乎是這群貪婪而吃相難看的貴族。
湯爾移動腳步後狠快的抓住一群逃跑的貴族,一樣毫不留情的將獠牙刺入脖子上的動脈,我能聽見鮮血迴盪在湯爾口中的聲音,看著他瘋狂帶著恨意的神情,我才真正體會到吸血鬼的可怕之處。
一副副僵直的屍體倒落在地,舞台上血流成河的模樣令人作嘔,看著屍體空洞的雙眼,宛如百般告誡著我快逃,但全身被恐懼吞噬的我無法挪動身軀,我知道此刻的我有多麼無用,看著這一番危險場景卻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腦中的所有計謀瞬間消失殆盡,直到我看見舞台上紅色布條後的那狡詐笑容。
「約瑟芬……!」
釐清腦袋所有的恐懼,憤怒湧上心頭,看著那消失在舞台的陰險笑容,瞬間明白她失蹤的用意,更清楚了解把我帶來這裡的目的。
心狠手辣的女人,她還真是置我於死地。
被陷害的恥辱蔓延全身,勃然的情緒使我清醒,我站起身子準備逃離已經關了燈的會場,凌亂的腳步亂了整個音樂廳的整潔,微薄的月光照亮不了我的視線,抬起腳步卻因為那一聲戲謔的語氣而停止前進。
「想逃了?」
輕視的聲音帶著嘲笑,聽著那格外陰森的笑聲,我制止住的不安再一次蔓延。我並沒有回答,寂靜在空間擴散,風似乎還在嘲笑著我,溜過身旁的空隙炫耀著自己的自由,而我卻移動不了腳步。
事態不妙,我拔腿狂奔到唯一看得見的右方出口,後方鐵鍊拖地的金屬撞擊聲響加快,沈重的負擔彷彿在身後的人不過爾爾,一把抓住面具的抽繩,須臾之間湯爾力道極大的把我推向牆面,撞擊的悶痛感使我低吟一聲。
掉落在地的面具發出聲響,我無法在利用面具隱藏心中的害怕,我不敢轉過身,顫抖的聲音在空間迴盪:「你不是湯爾。」
他扯起我的手與我直視,湯爾眼神先是掠過驚訝,隨後恢復那恨之入骨的可怕神情,他沈默不語的雙唇勾勒著與方才不同的面貌,成熟的五官時時刻刻透露自己的恨意。
雙臂環住我的頸肩,毫無空隙的肢體接觸令人不適,宛如待宰羔羊的我不敢移動,深怕自己會在那一剎那間被那充滿血腥暴力的雙臂,壓得窒息。
「你知道怎麼找到動脈嗎?」
鼻子遊浮在我的鎖骨上描繪著,尖挺的鼻頭像支畫筆,勾勒更深的陰影。一口含住我肩頸交界,我不禁一顫,我害怕這是我最後看見世界的全貌,眯起眼睛不敢直視。
感受到尖銳的獠牙尋找著規律的跳動,最後停下猶疑的利刃,輕輕一刺隨後離開,僅僅留下齒痕。
「……為什麼要殺人?」
我看著他那雙戲謔的雙眼,月光下顯得格外冷冽,把玩獵物般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我握緊拳頭,將腦海浮現的唯一問題向他問道。
湯爾咬的對象全是爵位最高的前排,而我是唯一倖免者,目前來說。
「你們不過是在償還自己所欠的債。」湯爾冷冷在我耳邊道,冷冽的氣息讓人感到危險,我的指甲掐緊皮膚,這股疼痛使我保持冷靜。
我不禁感到疑惑,既然有這麼一番能力卻還是身處販賣組織,對於這不合理的現象腦中浮現湯爾的那句話。
品嚐人類……不,正確來說,應是殺害貴族。
「你在老夫婦去世後……殺了多少人?」
徘徊在非法販賣組織遭人虐打販賣,我不認為他會放過用骯髒手段買走自己的貴族。看向被虐打而暈厥的戰敗貴族女子,湯爾是為了她才破壞計畫好的路線,想必最後得標湯爾的貴族,全家族應該都難以倖免。
「你怎麼認識他們?」湯爾環繞在我肩上的雙臂鬆開,嗜血的眼底藏著一絲疑惑,對於我怎麼會知道他與老夫婦的關係感到詫異。我利用這份猶疑,趁勢提出另一個問題。
「你難道認為做這些勾當,老夫婦倆會開心?」我的語氣帶著些許挑畔,我知道這是危險的舉動,但我想不出尤佳之策。
雙手抵住我的雙肩,尖銳的指甲掐緊我的手臂,我試著不把這股疼痛表現在神情,但眉頭卻不自覺緊皺。湯爾恨意的神情更加愠然,感受到那氣得發抖的雙手正刺激著我手臂上的傷口。
「你沒有資格提到他們!」
「你這副骯髒的模樣更是令人作嘔!殺人?你能改變什麼?!」
看著被我挑畔而勃然的湯爾,眼底更是猶疑不定,我知道他動搖了,也許內心深處的他並沒有那麼嗜血,真正的他不過是被仇恨給掩埋。
遊戲中湯爾的支線劇情描述,收養他的老夫婦,是在隔壁國的山頭上做紡織的工人,他們並沒有懼怕湯爾,對他視如己出,知道他的喜好、了解他的個性、理解他的心靈。
他逐漸喜歡上渺小的北極星,本以為那渺小的星星無法照亮他心中的黑暗,微小閃爍的光芒卻能照亮夜空,他決定卸下自己的面具,逐一舉動消逝吸血鬼對人類的貪婪偏見,正欲重新與老夫婦相處,滿足享受著自己與他們的生活,晴天霹靂的消息打破他的美夢。
下山的老夫婦並沒有再回山上,留下的湯爾下山尋人,孤身的他卻陷入人口販賣的場所不斷循環。我不了解他這麼做的意義,這是劇情的神秘之處,沒有解鎖更多支線並無法得知,不過能確定老夫婦不再回山上選擇獨自死去,肯定與貴族相關。
也許這是現在緊掐著我手臂的湯爾嗜血的原因。
湯爾不發一語,瞪大的雙眼佔滿仇恨。我發覺事態不妙,正欲逃離現場,他一把把我推向後頭的牆壁,疼痛使我眉頭一皺,頓時又使我腦袋清醒,對於過頭的挑釁我十分後悔。
「你喜歡星星吧?尤其是北極星。」
我提起他心中的脆弱,希望能一步步攻破他的心房。看著那雙全被恨意侵佔的眼裡待著一絲純粹,我壓抑著自己的不安,情勢居於下風的我也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湯爾抑制住心中的不耐,緩緩開口道。混濁的雙眸閃過孤寂,我不禁出了神,湯爾表面的嗜血下,到底藏了多少不堪、多少無奈?
望向他,我不了解他內心中所藏的世界,也許卸下面具向對方坦承,我才能找到他藏在深處的那份純真。
我緩緩開口道:「凱薩森。」
看著他那雙嗜血的雙眸再一次佔滿仇恨,我頓時不知所措,說出名字後湯爾的反應令我出乎意料,淺灰的混濁雙瞳映著月光冷冽無比,他緩緩開口道:「凱薩森•吉娜爾。」
我不禁渾身顫抖,我從來不知道喊著自己名字的語句能夠如此冷漠。他再一次隱藏探出頭的內心,帶起卸下的面具,湯爾將獠牙放回我的肩窩,寒冷的氣息使我回過神,試著推開他的胸膛卻無動於衷,我無法想像下一秒獠牙刺入脖子的疼痛,忐忑不定的心跳一次次的凌亂,湯爾張口咬住脖子,我把持著最後希望,用不和諧的音調開口:“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音落,隨之是溫熱的眼淚滴落肩頭。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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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l wonder what you are.
是嗜血如命、目中無人的殺人魔?還是剛剛勇身阻止,毫無畏懼的小男孩?
我希望他是後者。
湯爾奮力推開我,我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我仰望著他,他扶著頭,眉頭一皺的樣子我盡收眼底,我站起身子扶著一旁的扶手,鬆了一口氣。
遊戲裡湯爾的代表曲是《little star》,這首歌充分的顯現他的軟弱。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緩緩開口問道,看著那充滿猶疑的雙眸褪下仇恨,湯爾抬起手臂抹去釋出脆弱的眼淚,隨後淺灰的瞳孔充斥怒火,慌亂的神情顯現在我眼裏。
「仇恨解決不了一切。」
偽裝的面具若是戴久了,人總會逃避的想著已經與它融為一體,甚至認為待著面具的模樣才是真正的自己,殊不知一旦被人挖掘深處,反而無法承認最真實的心,湯爾是個案例。
仇恨的面具被我硬生生扯下,我看見的不是勃然的情緒,而是藏在眼底的那份無助。
「你知道噁心的人類做了什麼嗎?」
「你可以試著讓我發覺。」我將猶疑不定的手抬起,擦拭臉龐的淚痕,月光下淺灰的雙眸閃爍著,卻還是帶著一絲混濁。
我試著不再瑟縮,舉起雙臂環繞著他的身軀,寬闊的肩膀下似乎藏著許久不再見光的純粹心靈,緩緩拍著後背,宛如救贖般在他耳邊輕聲:「He could still see which way to go. Even If I did not twinkle so.」(就算我不再閃亮,他仍能找到方向)#改編自《little star》。
湯爾垂下的雙手環抱著我,緊的有些窒息,突如其來的轉變使我詫異,我感到不真實的當下,空氣凝結不再震動,寂靜存在每一個角落,我的雙手停下輕拍湯爾的背,試著與他面對面,但他的環抱使我有些手足無措,我正欲加重力道推開他,一股不適的刺痛在肩頸之際蔓延,熟悉的血液剝離身軀的痛楚我再熟悉不過。
湯爾在吸我的血。
「湯爾……!」這股疼痛使我失去抵抗的力氣,我緊皺眉頭低吟一聲,他並沒有咬上動脈,用那股笨拙的溫柔啃食著我的血。
我望向湯爾頭上,突然出現的好感度值令我驚嚇,上頭寫著21%,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我從來沒有習慣獠牙從身體拔除的痛感,包括這次。湯爾的獠牙離開我的皮膚,我望向他雙眸間勾勒線條的山根,高挺而成熟,磊落的線條更使那淺灰的雙眼更加深邃,出了神的望向他,直到湯爾頑皮咧起一笑,回到我的肩窩,在耳垂下方輕啄舔舐,獠牙刮過我的耳骨,我才回過神來,雙頰染起紅暈。
我懊惱的瞪向他,對自己不爭氣的臉紅感到羞愧,再一次推開他的胸膛他還是無動於衷。
湯爾把我推向後牆,托起我的腰減少撞擊的力道,我與他的距離更加靠近,對於他侵略性的進攻我感到錯愕,他的手在我的腰上來回撫動,我不知所措的瞪向湯爾,朱紅在臉頰渲染,試著與他保持距離,無奈是激起他更為靠近的舉動。
在他的頑皮一笑中,我似乎聽到一股輕視的笑。
「凱薩森!!」
熟悉的喊叫在上頭響起,憤怒的聲音帶著關切,我與湯爾同時轉向聲音的來源,我不禁脫口而出。
「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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