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 - 第七章：別了，這裡的一切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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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七章：別了，這裡的一切

亭暉

May 19, 2021

177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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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口口聲聲說保護子女，另一方面又不斷加以傷害。世上沒有其他比這樣更荒謬的事。

過了好幾個星期仍然不能理解，爸爸為什麼要愛另一個女人。難道媽媽還不夠好？海倫說不是每件事都有理由。但我不能接受。

他是我父親，怎麼能棄我和媽媽不顧？

一直以為跟爸爸關係深厚，無所不談，沒有秘密……原來根本不是那回事。他鼓勵我，聆聽我說出所有心底話，卻對我隱瞞了自己的事。所以當發覺一直被蒙在鼓裡時，除了憤怒之外，只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

我被背叛了。

他搬走之後好十幾年我再沒跟他說過半句話。這個我最尊敬的人，一瞬間變為陌路人。直到我結婚宴上，才能以寬容的態度跟他太太寒暄，和他握手。

不過那已經是男人對男人的社交方式，而不是以父子的身份溝通。

已經不能返回以前了。

他是別人的好丈夫，另一個孩子的好父親。

現在他成了我生命中的陌生人。自十六歲開始到今天，沒有父親的日子比有父親的日子還要長，早已經忘記了父親在家的日子究竟是怎樣。

人與人之間相處很奇妙，既有所謂一見鍾情，也有深厚感情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十多年的相處也可以是互不了解。

看到這個戴眼鏡，頭髮半禿的男人時，心裡想他就是我少年時會分享「父子間的秘密」的男人？現在回想只覺得不可思議，不得不感嘆時間的流逝究竟改變了多少東西。

2

當初結婚時曾經過掙扎好不好通知父親一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拿起話筒，做了十多年來第一次溝通，我才明白他的難言之隱。

電話中提到分別後的經歷。當年他外遇的女人患了重病，他不忍心拋棄她。

「醫生說大概只剩一年，她太可憐。這期間我得在她身邊照顧她，待事件告一段落之後再回來。」他這樣提議，然而被媽媽拒絕了。

他不是有心丟棄我母子倆，只是得作出抉擇。

他搞砸了，把一個家庭害得支離破碎。不過這些年來我不是也一樣搞砸了許多事，傷害了很多人？

那個女人病逝後，爸爸最終沒有回家，而是跟另一個女人組成家庭。他們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樣子，世界也不會回復到我希望的那樣。

拋棄了我和媽媽，即使盡了前夫責任，讓我們衣食無憂，不過對媽媽的心靈傷害卻始終無法補償。

我和媽媽搬到外地生活，讓一切重新開始。母子倆相依為命，關係變得愈來愈親密。

我接受不了父親的外遇，不過，如果當時他如果肯對我坦誠的說：「我知道做錯了，但我真的很想跟她在一起，這個心是改變不了的。」至少，我想我會覺得好過一點，兩人之間的鴻溝應該不會變得那麼深。

其實爸爸應該也算是個好人，我相信當年他對我的父愛是出自真心。只是世上沒有百分百坦白的人吧？每個人總有不想告人的秘密。正如我從沒想過要把我和海倫之間的事告訴任何人一樣。

即使爸媽沒有分開，我也絕不會漏半點風聲。

人，是從不斷累積秘密而成長起來。

我以為「只是隱瞞，而不撒謊」的做法沒有違背原則，而認為爸爸說「一生只愛你媽媽一個。」卻跟其他女人上床很卑鄙。

我很不屑尚志大放厥詞地評論女性胴體，在他面前仿佛像個聖人一般，自己卻暗地裡親身經歷箇中滋味。

其實，我，只不過是個道貌岸然，表裡不一的傢伙。

我覺得自己輸給了這個世界。

不過話說回來，說不定他也有一些體驗呢？

誰說好朋友之間就不能有秘密，非得跟人吐露不可？

怎麼好像所有界線都消失了？不，說消失並不恰當，應該說，我一直沒有留意界線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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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第一章：高跟鞋

#6 第二章：媽媽的好朋友

#11 第三章：精湛演技？

#19 第四章：幻想只差一步就能成真

#24 第五章：回憶的功用

#31 第六章：第一次

#36 第七章：別了，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