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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家當,把湯鍋送給附近一個偶爾碰到會打招呼的老公公,然後去市區吃晚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mS2WX6YEUd 維尼
喧囂的茶餐廳,除了我沒有其他食客對電視機瞥一眼,恰巧又是海倫的專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QNRqUJJRT1 維尼
記者問徐霧薇:「妳拍這麼多部電影,大多都甚受歡迎,但妳有沒有最喜歡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dSLggK8YHI 維尼
「這可說不準。電影就像自己的一群孩子,你都喜歡。」她稍微停頓,說了一套電影名稱。「但相對來說,我對這部最有感情。因為它是我的處女作,人們都忘不了他的第一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PwhMGvmBwI 維尼
我邊看,邊想起自己的第一次。記得的已經不多,大部分的細節都忘記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mkWpPn57da 維尼
由開始到結束,每一個細節都印在心上,永遠不會忘記……當時我是這麼想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dY725tB9Fe 維尼
然而,我錯了。原來無論多麼難忘也好,存在記憶裡的景象最終會慢慢變淡。甚至連初次觸摸女性肌膚的激動感覺也找不回來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3RBPzBF0y2 維尼
我的第一次隨著年齡漸長,逐漸失去意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VYsO7eC6OF 維尼
十六歲的某個秋天晚上,我和一個比我年長的女性發生肉體關係,那是我的第一次性經驗,僅此而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x0rgpX0nwv 維尼
或許到了五十五歲時,我只隱約記得十多歲時曾經跟女人發生性關係,至於確實年紀,對手背景之類已經全部記不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DVYCwNgtlZ 維尼
記憶總是不可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ikHDMHapNg 維尼
到時如果有機會再見到海倫的話,我或許能夠像跟長輩一樣交談。或許,四周無人的話,我會悄悄的對她說聲謝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afDqaBJXmt 維尼
望著螢光幕中明豔照人的海倫,忽然省起一條早忘記得一乾二淨的問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P4deoB8xu2 維尼
當年她為什麼要主動引我上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5yZzxDbhzG 維尼
答案根本簡單明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Ajwm20Xnhq 維尼
「其實不用深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RHydJoRwjX 維尼
無論什麼原因都改變不了事實,那就放下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4d7Bjh29Mi 維尼
還沒有初戀,卻有了初次性經驗,而且對手是朝思暮想,比自己年長廿歲的豔星。如果這件事有什麼啟示的話,大概說的是人生無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UfJs0ua3Ss 維尼
關於海倫,只有一句話是永遠也忘不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PYHTJry5BH 維尼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jveo0K8bOx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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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電視都在播放大學生靜坐,迫政府對質的現場直播,看得有點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iXZTfai1FH 維尼
「年輕人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我咕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gqLVBmjTJK 維尼
「成長了,當一切都固定下來的時候,所有自身條件都成為了框架,還有什麼改變得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sATtKJsFqE 維尼
尚志臉色略紅,雖然未至於醉酒,但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d3A5ao3we0 維尼
有趣的是,即使半醉或是誤解了我的意思也好,他還是偶爾會拋出幾句有意思的話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v3osbo0ZyL 維尼
他離開後剛剛那幾句話讓我好好思考了一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QLOGh6j6vd 維尼
年輕時覺得自己充滿無力感,以為是年紀太少,太多桎梏的緣故,其實現在沒有管束,無力感卻依舊沒有減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9Rw77gweb2 維尼
雖然改變不了什麼,但至少可以決定終結的方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765QPaqeB9 維尼
我看看錶,已經不能再拖,趁還是可以選擇終結方式的時候,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按了幾個號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19e8kSgQsY 維尼
「喂?」傳來一把女子聲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gJIj1vFRjw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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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箱行李放在房間中央,尚志得跨過去才能到廚房取炸雞當下酒菜。今晚他買來外賣為我餞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zGmz50Wldo 維尼
「已經預定了機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srlALkFpn9 維尼
「辦妥了,後天就離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MHJRX5tcc1 維尼
「跟太太好好聊過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A58D8SuAp1 維尼
「談了好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mOdK4EFomF 維尼
「結論如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LcBNNZawlG 維尼
「大概還是不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6wPnKrp7j1 維尼
「無法挽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priC2vcqWF 維尼
無法挽救還是無心挽救,誰也分不清。「性格南轅北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TZbwrUAGEE 維尼
「難道性格不能改變,互相遷就之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8v5pbYeReM 維尼
「人大了,很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9QgJJQt1af 維尼
我們兩個沉默了一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Xy3TpaPBEy 維尼
「大概這就是中年人的證據吧。」他說:「什麼叫中年人?就是年輕時的情人都已經成了別人太太,而自己的妻子又在遲疑不決是否要跟自己離婚的階段。眼看著昔日的情人變成別人妻子,她挽著的孩童本來有可能是自己的兒子,心裡總是免不了一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ulcX2zioMX 維尼
「這種想法太自我中心。」我笑著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HUOatKVyOO 維尼
不過說實話,心底裡我也有這種酸味。年紀愈長,人生的糾結會變得愈來愈多,愈來愈難解開。少年時父母婚姻破裂,十五年後我的婚姻多糟糕也好,即使到了連妻子也打算放棄的地步,我仍然在拖拖拉拉,不願意離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j8Mj6VSG1V 維尼
其實這是我人生中另一個解不開的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7hWEef5bAk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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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後天我就不送你了。」尚志說。「鎖匙放在小桌就可以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dWfBje2fHk 維尼
「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Ih9tg9SKqG 維尼
我注視了他一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BDB4DHME5j 維尼
「怎麼了?」他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hQ8vFRsOQO 維尼
「沒什麼,怎麼印象中很多都是我們互相吵架的記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cspPIHM3kE 維尼
「很多印象都是錯的。」他說。「妻子的事、父母的事、事業。擺在眼前的事一大堆,還哪有閒情去記以前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QgqzkiGZeJ 維尼
「哪來這麼豁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5AXw6FKdY4 維尼
「活得這麼久,多多少少總累積了一些生活智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HK96E2m4a2 維尼
「我當然明白。」我說:「想也好不想也好,就結果來說我們人生中都不只一個女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QIu1UsBbO7 維尼
「因為我們會拋棄別人,也被別人拋棄。」他吃吃笑。醉態可掬,繼續說:「凡事不必太費神去記住,如果忘得了的,那些狗屎根本一點也不重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036rb4lTCn 維尼
這是他說過最有深度的一句話。遺憾的是,才剛了解真正的他,明天卻要分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0U5pQ0khqz 維尼
這晚他爛醉如泥,睡在我家,睡夢中忽然喃喃自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nrCjpiit8I 維尼
「你是對的。你沒跟我打招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F68AnBz4PV 維尼
幾年後我才從偶然來加拿大探望我的另一個同學口中知道,尚志的妻子當年正是我碰到的師姐。而我回港期間,正值他妻子患重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c7XtLp75fC 維尼
常跟我談笑風生,陪我喝酒卻反過來把自己灌醉。其實內心應該憂心忡忡,想藉跟我相處來返回昔日的光陰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U1xDb1lOx8 維尼
雖然口不擇言,但重承諾,也重情,一生只有一個女人,而且從未忘記我這個朋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0S9EJfdSaq 維尼
我為當年說了刺傷他的話耿耿於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rvCSYGwuZp 維尼
「你不在,這間小屋會變得冷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t0bJ2p3H2M 維尼
這是分別前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7mnatI1ctT 維尼
我想對他說:你給了我很多挺不錯的回憶。無論是廿年前,還有今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6P3SvjgDy6 維尼
但我閉口不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WQpHJw9AGa 維尼
人生年歲增長過程中雖然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不過仍然有不少記憶剩下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rSItroDDKi 維尼
我記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24PENANA7NkjaRD86V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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