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紅塵卷》 - 《第八回、守追鎮中伏視線》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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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回、守追鎮中伏視線》

穹葉

Nov 7, 2019

235

1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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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守追鎮中伏視線》─殊途篇之四2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MqJ3mjt5

（是誰在覬覦我的英俊？──聶成華）

　　守追鎮，相傳有對戀人，論及婚嫁，男子外出後橫死山谷無人知曉，有人說他逃了，有人說他死了，不論如何，都是不回來了。女子不信，苦苦等候，卻發現自己已有身孕，怎料數月之後，骨肉降生，竟成繞頸死胎。女子悲慟不已，過了幾日，一樵夫見著谷中有具屍骸，眾人打撈，只剩一堆白骨與外物，還有女子親製的香囊，早被屍臭汙染。

　　女子痛不欲生，將戀人葬妥隔日，鄰居起早，在墳旁見女子咽喉染血，雙頰兩淚倒在一旁。眾人唏噓，女子為情守，為情走，堅守戀人歸來，等盼回了，卻只能追隨戀人而去，才有了這名兒。

　　那守追鎮與東廣城倒也不遠，陸靜虛說往北，御劍不用半個時辰便能到。

　　守追鎮東北方山中有一寨子，六年前被滅了，兇手不知何人，也算為民除害。再過兩年，便是四年前，聽聞有一惡人入，在鎮上鬧過一陣，人不在的便是遭竊，人在的便是人財兩失，而且專竊大戶人家或有道緣者，竊的也都是法寶。可兇手究竟何人，始終不知一二，漸漸也淡下了。

　　連雲門消息都不知曉何人，那人定然有兩下子。

　　這事兒，便是出發前陸靜虛讓聶成華看個印象的其中一件。既然黃家不知蘇圖去向，便是由聶成華自個兒挑選了。

　　至於為何選守追鎮，那時間已是昭然。二人來到守追鎮郊外，聶成華舉手齊眉望著山陵，道：「陸寧，那山寨在哪兒？」

　　陸靜虛道：「山裡。」

　　聽到這回答，聶成華登時錯愕，愣愣地回過頭，正要開罵，卻被陸靜虛搶先又道：「先進鎮子，明日再探。」

　　聶成華想罵的話全跌回肚兒裡，抬著手不知如何是好，敢情是陸靜虛沒打算帶他進去啊！那又何必多此一舉說在山裡？存心惹人生氣的？

　　呃，陸靜虛真會有那種想法嗎？

　　之後一路無語，二人進鎮，這鎮子雖大，卻淳樸得很，街上賣的都是些小東西與食物，不過這守追鎮確實偏僻，方才御劍過來，路過幾座小村，接著便是山巒丘陵，氣候舒宜。

　　陸靜虛想起了即墨，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居民見了華山陸氏的道長，無一不投以欽羨的目光，等瞧見了聶成華那奇異的裝扮，眼神又變了，變得或古怪或瞭然。聶成華早就無所謂了。

　　尋客棧的時候，聶成華察覺陸靜虛有些不對勁，三番兩次下來，他終於忍不住喊停了，湊近低聲道：「喂，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陸靜虛皺了皺眉，搖搖頭道：「你沒感覺？」

　　聶成華古怪道：「感覺什麼？」

　　他不是問了哪兒不舒服嗎？還要他感覺什麼？

　　陸靜虛嘆了嘆氣，他差點兒忘了聶成華廢了，道：「有人盯著。」

　　聶成華悚然：「啊？真的假的？誰啊？在哪兒？」

　　陸靜虛實在不知如何答他，只是搖搖頭道：「別張揚，莫要打草驚蛇，你武功盡廢，客棧便不要分房了。」

　　「咦！」

　　聶成華大驚，這也不知算不算張揚，可他又不是為了被盯著的事詫異，道：「又得與你睡一間啊？這淳樸小鎮能有大房間嗎！」

　　陸靜虛道：「四年前那惡人專挑大戶與修士下手，盯著咱們的多半是同一人，你明顯與我同道，又無佩劍，若是分房，傻子都知對你下手。」

　　「傻子……」

　　聽這二字，聶成華呆呆地咕噥了一遍，他還真沒想過能從陸靜虛嘴裡聽到這類的詞兒，他頓了一頓，忍不住噗哧一聲，道：「倘若真是個傻子，我還是有自信能贏的好吧？哈哈哈！依你便是，你可真是越發有趣了！」

　　陸靜虛微微皺眉，他可接受不了「有趣」這形容。

　　索性問了人，很快便找到最大的客棧，雖說也有上房，但格局還不及大城的二等房，不過大床睡兩個人倒沒問題，就是可能會擠了些。

　　聶成華實在無奈，將九重簫卸下後，一屁股於席位坐下，哀聲道：「希望盯著你的那人便是四年前的惡人，希望四年前的惡人便是蘇圖！」

　　陸靜虛將疏影卸下，卻不置劍架，而是帶著入席，他擰了擰眉頭，道：「是盯著咱們的。」

　　聶成華哼了哼聲，道：「要不是你，我哪裡會被盯上啊？說來說去都是你那身碧綠白裳，我的髮帶也是你給的，這千般不對都是你的不對！」

　　陸靜虛實在不想說是聶成華要找蘇圖，若非如此，如今又怎會被盯上。可他實在懶得說，所以說了別句：「嗯，所以我會負責。」

　　「……」

　　聶成華本就是耍耍脾氣，沒料到陸靜虛這般回覆，忽覺訕訕，立即斟茶盡飲。

　　那陸靜虛不嫌臊的功力可是越發深厚了！

　　＊

　　二人在房內吃了晚膳，聶成華又發覺陸靜虛老處於警戒狀態，待殘盤收了，聶成華起身環視一圈，對著小窗多停留了一會兒，他擠了擠眉，道：「陸寧，你成日緊張兮兮的，他難道一刻都沒閒下？」

　　陸靜虛搖搖頭道：「不確定，氣息藏得很深。」

　　聶成華訝然：「是個不簡單的人？」

　　陸靜虛抬眸道：「能滅了整個黃氏本家，又殺了二十多名分家，你覺得會簡單？」

　　聶成華由驚轉愕，他感覺自己被數落了，他感覺陸靜虛真的不一樣了，還是學壞了！

　　他決定忽略那沒意義的問題，道：「你打得贏嗎？你可別指望我了。」

　　陸靜虛道：「我不會輸。」

　　聶成華又是愕然，誰管會不會輸，他是問能不能贏！雖然說到底意思是差不多，但感覺差很多！再說了，不會輸不代表贏了，兩敗俱傷也算在內的。

　　心裡反駁是反駁了，但聶成華啥也沒說，誰讓陸靜虛說得那般毅然，要說是不忍心揶揄他，倒不如說是被掃了興致吧。

　　等到了亥時，陸靜虛趕聶成華就寢了，聶成華呆呆地問他不睡嗎，陸靜虛還真搖頭說不睡，要守著。

　　聶成華勸了幾番，終究不敵陸靜虛頑固，聶成華才知臉皮比自己厚的大有人在。

　　聶成華乖乖卸下髮帶爬上床，陸靜虛就站在一邊看著他，他想起在在水一方的時候。他將枕頭扔到裡邊，將被褥蓋好了，搧搧手道：「你要守夜可以，但別守在我床邊啊，是不是要我喊你一聲爹了？」

　　陸靜虛皺了皺眉，他左手提著劍，右手一拂，滿室霎時昏暗九分，孑遺隔著小屏風，矮案那盞微火。

　　聶成華眨眨眸子，他瞅陸靜虛前身被黑暗吞沒，卻仍清晰可見那雙炯炯神目，他笑了笑，道：「陸寧，晚安，要是累了就喊醒我。」

　　靜默須臾，陸靜虛輕道一聲晚安，隨後回至席位。

　　聶成華也只是說說罷了，他知曉陸靜虛不可能在天亮前喊他的，甚至沒可能覺得累！

　　不必與人同床，他倒是安穩，然後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名為回憶的夢。

　　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哥哥，在得知家滅親亡那日，下著大雷雨的夜晚，那倚著床柱、被他抓著手指、不吭一聲的小哥哥。

　　等他睡醒，他每日都慶幸沒下雨打雷，落雨倒是好說，落了雷就、就糗了。

　　他睜眼時，嗅到一股香氣，向床外一瞧，是一身碧綠白裳，是一柄碧綠流蘇的長劍，又是一隻節骨分明、修長乾淨的手，往上瞧去，英姿搭上俊容，可謂人間之美。

　　睡眼惺忪的一瞬間，聶成華還以為見著神仙了。

　　道過早安，聶成華起身，陸靜虛主動揀起髮帶，好似將替聶成華束髮視為己任，聶成華也不排斥，反而樂得快意。

　　會這般輕柔給他撫頭的，也只有他倆師兄與師姐了，不過，他倆師兄與他摸摸頭，多半最後又會下一記栗暴，真是不堪回首。

　　可現在只剩陸靜虛了，他感覺真奇妙，他還以為自己如何都不會與陸靜虛走成一道的。為何陸靜虛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幫他，還說會陪他，他實在不解，也問不出口，反正他等著，等著陸靜虛自個兒告訴他。

　　之後吃了早膳，陸靜虛說要去山寨瞧瞧，聶成華自是樂意了。

　　打理一番，二人動身，房間留著沒退，外頭天光和煦，水氣雖不若東廣城那般，卻也少不了潮氣，聶成華甚至覺得風吹來有些寒涼，怎麼說也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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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山腳下，聶成華輕聲道：「陸寧，有視線不？」

　　陸靜虛搖搖頭道：「鎮中有，出來沒……」

　　語音未盡，聶成華正覺古怪，陸靜虛劈然一怔，一個大轉回身，同時抽劍一揮，鏗鏘一聲，聶成華才愣愣回頭，脫口道：「什麼情況？」

　　陸靜虛移步，將聶成華護在身後，聶成華探頭一瞅，地上竟是一只鏢，尚不及訝異與思量，陸靜虛朝右前又揮了一劍，仍是鏗鏘一聲，他定睛凝眸，縱出步子的同時落下一句：「我去追他。」

　　陸靜虛伏身縱步，一溜煙便竄入草木之中，聶成華渾然不及反應，瞥了眼地上兩只鏢，呆呆瞅著碧綠白裳離去的方向，猛然一驚，這才邁腿追了過去，直喊道：「等等我啊陸寧！」

　　他思量第一只鏢是從正背後來的，毫無遮掩，第二只鏢由右前來，是草叢，那便是大落落現身他倆背後，出手後立即竄入叢中，沒緊接著出手，多半是想讓他倆鬆懈，以為自己跑了。不過陸靜虛警戒太久，明顯知曉人未離去，索性扔鏢遁逃。

　　聶成華實在佩服偷襲那人，果真氣息隱藏極妙，陸寧都未能立刻察覺。

　　呸，佩服個鬼啊！他跟丟了！

　　聶成華停下腳步，環視周圍花草樹木，只知自己從後方來的，可他該往哪兒去，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陸靜虛只說要去追，可沒說讓他待在原地，那他胡亂跑了也不為過吧？

　　他猜陸靜虛方才肯定見到人影了，不然不會貿然行動。忽然右前方一群羽族好似受了驚嚇，竄出枝葉，於頂上掠過，風颯颯兮木蕭蕭，聶成華立即拔腿而去。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大喊陸寧了。

　　成了目標也好，當個活餌也不賴。

　　結果跑著喊著，他聽見一聲有些急促的回應，喊著「聶芳」。

　　聶成華停下腳步，不過片刻，一身碧綠白裳從林木中行出，還是那麼乾乾淨淨的，就是神情有些複雜。

　　聶成華笑著衝他招手，陸靜虛當即斂容，將劍收鞘行將過去，道：「聶芳，你為何進山了？」

　　聶成華早料到他會這麼問，立即道：「你說要去追，沒說不讓我進山，我怕孤單，來尋你了，沒毛病吧？倒是你，沒追到？」

　　陸靜虛擰了擰眉頭，尋思片刻仍舊放棄反駁，道：「並非沒追到，只是我不追了。他往寨子的方向去了。」

　　聶成華欣然：「好！那咱們就來個甕中捉鱉！話說回來，你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兒嗎？」

　　陸靜虛搖搖頭道：「一身黑裳，背著兩柄劍，用黑布包著。繫著馬尾，遮著口鼻，不知其貌。」

　　聶成華心內驚嘆，這不把能看到的都看清了嗎？還搖什麼頭？

　　他點點頭道：「那咱們是等一會兒，慢慢接近寨子了？」

　　陸靜虛給了個肯定的反應。

　　等待之餘，聶成華問了那人身手如何，陸靜虛竟難得說了「不錯」。要知道，「還好」或「普通」，才是陸靜虛的標準回答，能讓他說上「不錯」的，肯定並非泛泛！

　　陸靜虛說，他怕有埋伏，也擔心聶成華亂跑，並未盡力。

　　聶成華不以為然，說山中陰氣較陽氣重，若正面交鋒，他也不見得會輸的。

　　怎料陸靜虛又強調了一次怕他亂跑。聶成華先是愕然，堪堪恍然，氣得他大罵：「老子說了不會逃就不會逃！信我信得徹底些成嗎！」

　　陸靜虛沒答，並非不信他，只是免不了怕。

　　約半炷香時間過去，「獵捕」開始了。

　　聶成華好生感受了一會兒，指著一個方向說那兒陰氣特別重，恰恰與山寨方向吻合。

　　周圍綠意染上幾分秋意，北方的季節總是來得更早，幸虧枝葉繁盛卻不茂密，天光仍能落地，不過天色還早，風來仍是有些涼意。

　　聶成華搓了搓臂膀，除了入秋，陰氣也是一個原因。

　　越往深處走，聶成華面上的喜色越發改換成深凝。疏影劍未出鞘，但陸靜虛拿在左手，隨時可出，他行於前，幾乎不發出半點兒聲響，聶成華分明走他後頭，就是免不了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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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回、惡兮善兮實無分》（含序）

#2 《第二回、道人清雅琴意貞》

#3 《第三回、出邪入正伴紅塵》

#4 《第四回、山青不改淵藪深》

#5 《第五回、碧華虛影任讕言》─殊途篇

#6 《第六回、酒過三巡同床眠》

#7 《第七回、綠意婆娑覿高軒》

#8 《第八回、守追鎮中伏視線》

#9 《第九回、多思多慮路凶險》

#10 《第十回、深入敵陣襲飛箭》

#11 《第十一回、眉尾深疤真名現》

#12 《第十二回、三魂七魄俱不全》

#13 《第十三回、避惡除患不值憐》

#14 《第十四回、虛情假意謊連篇》

#15 《第十五回、糖葫蘆兒一嘴甜》

#16 《第十六回、飲酒半罈罪孽源》

#17 《第十七回、得友相伴真相顯》

#18 《第十八回、孤注一擲飲舊冤》

#19 《第十九回、千思萬緒無仇怨》

#20 《第二十回、四載只為守枯顏》

#21 《第二十一回、一時入會終生犬》

#22 《第二十二回、七天七夜不比年》

#23 《第二十三回、步步皆錯錯不言》

#24 《第二十四回、殊途同歸順蒼天》

#25 《第二十五回、情深緣淺來世見》

#26 《第二十六回、舊人舊物情不減》

#27 《第二十七回、遊林品若華》─同歸篇

#28 《第二十八回、夢酒別黃家》

#29 《第二十九回、雲來此山暇》

#30 《第三十回、舊事驀然發》

#31 《第三十一回、千鹿養清雅》

#32 《第三十二回、千里之路雀方行》─帝城篇

#33 《第三十三回、探屍尋路向江陵》

#34 《第三十四回、野鶴閒雲顯娉婷》

#35 《第三十五回、一盼君歸曲輕盈》

#36 《第三十六回、無首之屍得芳名》

#37 《第三十七回、水深山中無鳥鳴》

#38 《第三十八回、妖狼嬉戲眾人驚》

#39 《第三十九回、廢村一晚天不應》

#40 《第四十回、蘭樂梅憐落淋鈴》

#41 《第四十一回、鳥妖指路破穹青》

#42 《第四十二回、安城訪主八卦鏡》

#43 《第四十三回、屍箱待竊揣測定》

#44 《第四十四回、朱門捉盜暗室明》

#45 《第四十五回、雖得所尋卻難平》

#46 《第四十六回、一事且終心不寧》

#47 《第四十七回、流離終見舊地景》

#48 《第四十八回、白帝墓園愁眠靜》

#49 《第四十九回、野鶴歸清朗》─遺骸篇

#50 《第五十回、首尋入荒崗》

#51 《第五十一回、見一少年郎》

#52 《第五十二回、紙偶何所向》

#53 《第五十三回、周家小姑娘》

#54 《第五十四回、棺啟得屍藏》

#55 《第五十五回、善意又何妨》

#56 《第五十六回、舊魂故地葬》

#57 《第五十七回、願如醉一場》

#58 《第五十八回、新春離家向瑯琊》─師門篇

#59 《暫時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