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紅塵卷》 - 《第五十三回、周家小姑娘》

《第五十三回、周家小姑娘》─遺骸篇之五

（不知者當真無罪嗎？──陸靜虛）

　　「齊……」

　　此名一出，周家三人盡是怔怔，周思芸雙唇歙張不定，卻僅僅脫口一字，並無更多。

　　這實在太明顯，聶成華斬釘截鐵地道：「其實吧，這紙偶上頭附著的魂，與齊欣相干，我們便是來尋齊欣的。周姑娘，倘若妳知曉他的下落，望請相告。」

　　氣氛詭譎凝重，靜默片刻，周思芸神目堪堪染回光輝，更添上潤澤，她縮著雙肩，懦懦之色，小心翼翼抬眸道：「齊哥哥他──」

　　她好不容易開口，卻被管家急急截話道：「小姐不認識那個人！」

　　周思芸嚇了一跳，肩頭好大一顫。方才那稱呼任誰聽得清清楚楚，聶成華不急不徐，道：「齊欣的屍身是不是就在尊府？」

　　周思芸臉色一變，用力抿了抿唇，多了幾分毅然，可她口方開，語未出，竟遭管家狠狠按著雙肩，好似想將她拉離，管家憤憤一臉，道：「小姐！此事等老爺回來了再說！請您先回房去吧！」

　　周思芸慌了，連忙瞅向那只紅梅代面，她自是不敵管家蠻力，卻發現兩個外人沒打算救她，說不上冷眼旁觀，倒像是等著什麼。

　　管家改成抓住她的胳膊，手上的布娃娃差點兒就掉了，周思芸心一橫，叫道：「齊欣哥哥就在我家！」

　　此話一出，管家一怔，霎時失了力，周思芸見狀，立即掙脫，也不知該往哪兒去，便躲到了聶成華背後。

　　管家猛然一顫，連忙道：「小姐！不可失了禮，請趕緊過來！」

　　周思芸貼著碧綠斗篷瑟瑟發顫，聶成華攤手道：「你才別失了禮，趕緊退下吧，我們要與周小姐好生長談。」

　　管家還想再勸，卻驚覺一道視線，森寒得叫人心慌，隨之瞅去才發現，竟來自陸家公子。他也算識趣，垮下肩膀，道：「小的明白了……我不會再說什麼了，還請讓小的留下服侍小姐！」

　　周思芸探頭出來，見管家神色應是當真妥協，便站了出來，先與聶成華欠身道歉，再請他們入座。

　　氣氛已然緩和，聶成華與陸靜虛互視一眼，聶成華諒他背著大琴，坐下反而麻煩，便道：「多謝周姑娘好意，我們簡短說吧。齊欣……是不是在那個方向？」

　　他抬起左手，也沒出力，紙偶便飄向一處，若非他抓著，那是會直接飛走的。

　　周思芸愣了愣，驚道：「是啊！先生好厲害。對了先生，不知能不能告訴我齊欣哥哥怎麼了？他在我家好生安葬著，怎麼會出事呢？」

　　聶成華放下胳膊，古怪道：「安葬著？什麼意思？妳從何得來他的屍身？」

　　見他神色一變，語氣重了一些，周思芸縮了縮肩頭，道：「確實是安葬著呀……幾年前我去荒崗村尋一種只有那山裡才有的花兒，恰巧結識齊欣哥哥，那時我與家僕走丟了，是他帶我出去的。之後我與父親商量，要親自登門道謝，齊欣哥哥便送給了我這個布娃娃，他說我來得早了，還沒做好，我怕以後很難再見，更不嫌棄，就先收下了。」

　　她頓了頓，神色堪堪委頓，咬了咬下唇才繼續道：「之後真是兩年多沒見，我一直讓人打聽荒崗村的消息，得知齊欣哥哥病了，恐怕治不好，我與父親商量了好久，父親才答應接齊欣哥哥過來治病，可誰知……接來的卻是一具屍體。」

　　聶成華皺了皺眉，道：「妳爹還說了什麼？」

　　周思芸已經紅了鼻子，抽了又抽，盈盈秋水，道：「父親說、說派人過去的時候，齊欣哥哥已經病故，齊叔叔也染病身亡，齊家再無他人。派去的人與村婆婆商量，說要將齊欣哥哥葬在我家，村婆婆答應了，他們還幫忙安葬齊叔叔才回來。」

　　等到說完，她已是香淚滿面。

　　說那什麼狗屁話？聶成華眉頭擰得老緊，沉著聲音道：「齊欣還有個弟弟，叫齊立。齊老爹不是染病身亡，是被妳爹派去的人給殺了，齊欣的屍身是被竊回來的。妳方才說的那些話……不，妳爹與妳說的那些，只有齊欣染病是真的。」

　　「……哎？什麼？怎麼會？」

　　周思芸聽得一愣一愣的，先是瞠目結舌的呆滯片刻，隨後忽然激動起來，繃緊全身，緊緊攥著手中布偶，急急道：「這、這怎麼可能！父親為何要那麼做！啊，弟弟……弟弟呢？弟弟怎麼樣了？」

　　聶成華滿是不以為然，道：「妳爹說的話，問妳爹去，正好我也有話想問他，能遣人請他回來嗎？至於齊立，還住在荒崗村，獨自生活，成日鬱鬱寡歡。」

　　周思芸臉色大變，直是搖頭，幾乎難以置信，喃喃道：「怎麼會……」

　　聶成華道：「齊立幼時似乎身子不好，妳即便進了村，沒見著也是正常。齊欣也定然不會主動與妳提起家中事的。」

　　她想起數年前在山裡與齊欣相遇，她迷了路，偏巧被進山採藥的齊欣遇上，才解了那迷途之難。

　　齊欣長她不過一歲，二人性格相像，活潑開朗，一見如故，齊欣更帶她尋到了那花兒，飽滿嫣紅，花瓣細軟修長，垂首於中心，好似一只精緻的髮釵，特別的是，那花無葉。

　　那時齊欣還笑她，竟會對此花感興趣，她答：因為好看！齊欣哥哥也好看！

　　她還記得，那時的齊欣笑得比百花燦爛，比陽光溫暖，那是她在家裡頭不曾見過的，雖說每個人見了她，總會揚起笑容，可她老覺得哪裡不對，即便是父親。

　　齊欣告訴她，山裡陰濕，這花開得特別好，卻沒告訴她那是什麼花，卻將此花比作於她。

　　他倆頭一回見面，短而匆促，可齊欣在她心兒裡，已停駐永遠。

　　可為何，會是這般發展？

　　她以為自己幫了忙，誰知卻是害了人。

　　「齊欣哥哥……會恨我嗎？」

　　尋思與沉默良久，周思芸只提了這個，誰也答不出來的問題。

　　可聶成華仍是答道：「不知者無罪，知情不報者，罪惡滔天。」

　　周思芸低下面門，緊抿雙唇，為家君所行之事無地自容，羞愧至極。

　　聶成華聳了聳肩，又道：「妳爹只是愛子心切，卻用錯了辦法，若是奸人唆使倒還情有可原。可災禍已釀，不論是妳或妳爹，當然還有背後那些人，你們誰都脫不了干係。」

　　這話有如當頭棒喝，或許聶成華不知，周思芸自個兒卻是明明白白，她原以為錯的只是父親，如今總算沒有替自己開脫的藉口了。

　　周思芸撬開雙唇，深深吸了一口氣，當面門再提起時，雖仍愁愧，卻添了幾分堅毅，她字字鏗鏘，清如明月，重如泰山，道：「去將父親請回，立刻去。」

　　管家與家僕猛然一顫，明白小姐是頂真的，不敢怠忽，連聲道是，急急退下了。

　　待那二人離去，周思芸又道：「先生、公子，請隨我來。」

　　聶成華淺淺一笑，道：「勞煩了。」

　　隨後，周思芸領著倆外人來到宅邸深處，有個墓園，不算大，碑墳皆是一區一區分散的，一區裡頭少有兩墳，多有五、六。

　　周思芸介紹道：「這墳園只有家主親眷能入，家主在位便會預留空位，當然配偶與子女也是。」

　　她重新邁開步子，輕輕緩緩的，眼神瞅向左前一處，繼續道：「那兒有兩塊碑、兩處預留的墳，齊欣哥哥便是作為養子，與我娘親旁葬。雖說生者會預留墳所，可父親暫無其他子嗣，似是也無再娶之意，未來多半是我當家，那麼我便會另覓他地，原先留給我的那塊便會投入葬品，告知先父母，孩兒不孝，無法陪伴。」

　　她話音輕柔，語意沉穩，渾然不似方才所見。聶成華心內莞爾，總算見識到一個「千金小姐」了。

　　不過，這周家的習俗，還真有些莫名。

　　然後，他們三人止步於墳前，周思芸向著墳所欠身，慎重地細聲一句：「娘親，打擾了。」

　　聶成華悄悄釋出鬼氣，深深感受到一陣古怪，可他倒是慶幸周思芸的娘親神魂已歸天地，已散多年，不然要知道身旁躺著被那般對待的孩子，肯定會發狂的，正如他手上的紙偶。

　　他人雖瞧不出，可聶成華自知紙偶有多狂暴，幾乎快把自身粉碎，那是一種極強的意念，好比深仇在眼前。

　　聶成華嘆了嘆氣，道：「周姑娘，有勞妳交還齊欣屍身了。」

　　周思芸回過身，面有難色，道：「可，家君還未歸來……」

　　聶成華道：「妳爹的解釋是說給妳聽的，我的目的只有取回齊欣的屍身，其他事兒我不管，也管不著。」

　　周思芸倉皇起來，道：「請先生再等一等吧！這墓園的事兒我沒法作主，要挖開的話得是家君下令，而且我……」

　　她未將話說完，頭卻先低下了。

　　聶成華以為她是要讓鎮長出面解釋，好放過他們，古怪道：「妳爹如何辯駁都沒用的。」

　　周思芸知他何意，急急抬面道：「不是的！是我、我也想去荒崗村！」

　　這回答還真震驚了聶成華，他道：「妳想去見齊立？」

　　周思芸毅然點頭，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得親自見他，與他道歉！還得、還得送上厚禮！」

　　聶成華驚訝片刻，嘆道：「我這次回去，本沒打算與他說周家的事兒，妳於他而言與血海深仇無異，妳跟著去，是存心要氣死他的？他哪裡又願意收妳的東西？」

　　周思芸急急道：「即便如此，我就是欠他一個道歉！」

　　她頓了頓，眼眶濕了，鼻子紅了，一張秀面都皺起來了，她緊緊抱著懷中的布娃娃，哽咽又道：「如果、如果他願意的話，我想讓他到我家來，不再讓他過得那麼辛苦了……要是他不願意，我周思芸也甘願讓他一輩子溫飽無憂！」

　　聶成華又被震驚了，那句「我想讓他到我家來」，簡直深深觸動他。他曾經也想那麼對小哥哥說的，可他現在沒有家了，甚至可能尋不得人，但周思芸不同，她有機會！

　　就憑著這點，聶成華默默將自己未能達到的心願，託付給了周思芸。

　　「好。」

　　聶成華答應了，換陸靜虛震驚了，可他沒有反對，半聲都沒吭，因為，那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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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陸家公子與一個奇怪的先生來了家裡，又加上管家言之驚悚，廉德鎮之主匆匆由衙門駕馬返回。

後台猜猜樂現場……

聶成華：「孩子們ヽ(✿ﾟ▽ﾟ)ノ猜猜周思芸找的是什麼花？」

陸忘瑤：「嗯……紅色的，細細軟軟的，像髮釵，還沒葉子……陸家並沒有這種花呢，許是天氣寒冷之故。」

陸敬雅：「啊？不就是紅石蒜？雖然咱的世界觀不能有曼珠沙華啊、彼岸花這些說法，畢竟是純道教設定，不過下場了就沒差吧？」

陸忘瑤：「哦！敬雅你真聰明！」

陸敬雅：「哼，肯定是你太笨。」

聶成華：「陸敬雅，把導演專用劇本交出來ಠ_ಠ」

陸忘瑤：「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陸敬雅：「我只是蓋泡麵的時候翻了一下！！！！」

葉導我：「嗯，儘管拿去蓋泡麵吧，我不需要劇本ಠ౪ಠ」

聶成華：「後台偏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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