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小眼睛》 - 第二章《哥哥的收藏品》

前幾天，祖安娜跟淇淇曾經懷疑過哥哥的性取向，當時我真的有點生氣。因為哥哥就是我的偶像，我不容許其他人說他的不是。不過，再想想，我到現在也沒有見過哥哥的女友，連交往對象也好像沒有聽聞過。無論是任何原因，我想我還是會尊重他。我在亂想什麼？沒交女朋友，可能沒遇上真正喜歡的，哥哥的條件這麼優秀，並非一般女生配得起。至少，我不會輕易讓一般的女生成為我的嫂嫂，就算是淇淇也不可以。

下課後，祖安娜死纏着要來我家借影碟看看。我總覺得事情不是如此簡單，真的不知道祖安娜心裡到底盤算甚麼。

「祖安娜，你想借那一影碟？」

話未說完，只見祖安娜在檢查家人回來了沒有。忽然覺得自己是帶了一個盜賊回家。

「妙妙，妳哥哥何時回來？」

祖安娜一邊問，一邊走進哥哥的房間。

「不許進入哥哥的房間！」

我立刻衝上前阻止，以堅定的眼神盯著她。

「想知道哥哥的祕密嗎？」

我低着頭不發一言，但心裡很害怕哥哥知道我們在搜查他的房間。

「放心吧！我有長期當偵探的經驗。」

看見祖安娜一臉自信的樣子，更覺得不可思議。她補充說她不時偷偷偵查男友的房間，以便對他們有更深入了解。以她多年的觀察，一般男生在家中也會收藏數隻色情影碟。要是沒有，理應也有一兩本寫真集。祖安娜說她曾經因為搜查到男友房中收藏了兩百張色情光碟而氣得跟他分手。

「你不是認為，好色之心男生皆有嗎？」

「不！略略好色，我可以接受。但是，非常好色，我是不可接受，還有網上的連結……。再加上，封套上的AV女優竟然非常重口味！我怎可跟那審美眼光差至飢不擇食的怪胎在一起！」

祖安娜氣得像開了機關槍般的說。

「那一個？我認識嗎？」

「要不是他外貌跟偶像相似，我也不會跟他一起。是這輩子最最後悔的一件事。」

祖安娜的面容扭曲的表情，太陽穴兩旁的青筋暴現，語調懊惱。我卻記不起是誰，或許是對小眼睛的印象不太深刻。

祖安娜稍稍深呼吸一下平靜心情，繼續搜查哥哥的物件。

「嘩！嘩！嘩！大發現！」

祖安娜拿着一本雜誌在高呼着。看到她興高彩烈的樣子，忽然間，有一種不祥之感，希望她沒有找到哥哥不喜歡女生的證據。

「妙妙，你看！我找到了雜誌。」

祖安娜跳躍的走到我跟前拉着我，我緊張得半掩着雙眼偷看。

拿着雜誌一頁一頁地看，才知道手上的這本薄薄的雜誌是有關男同性戀者。此時此刻，腦海裡充滿了疑問，到底哥哥怎樣得到這樣雜誌？到底哥哥為何收藏這本雜誌？

但根據祖安娜所言，她是從哥哥書櫃上的某電腦雜誌的內頁看到的。打從心底裡，我不想她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雖然，我不想哥哥跟別的女生在一起。但是，也沒有想像過在他身邊的那班波友，其中一個可能就是哥哥的斷背好友。

腦海中忽然閃過那幫怪獸的模樣……真的很可怕……

或許，哥哥只是好奇拿回來看看，又怕我看到後會胡思亂想，才隱蔽地收藏。

「妙妙，不要妙想天開。看清楚日子了沒？已經是兩個月前，只是好奇為何還要留着呢！」

祖安娜，妳要給予我充足的時間去思考。假如是妳，又會怎樣？

「假若弟弟是一個同性戀者，我想，也不要緊。他和之前所認識的他根本沒分變，到底也是我的弟弟。我想，只有爸爸媽媽才會有更大的反應。哈哈。」

「同性戀有甚麼可怕？」

祖安娜一邊在搜索哥哥的書櫃，一邊輕挑的說着。

「其實喜歡一個人應該有性別限制嗎？」

忽然被祖安娜考起了，我想她不會喜歡我吧。她明明是有男朋友的，祖安娜到底在打甚麼鬼主意呢？

「祖安娜，你喜歡我？」我忍不住問。

祖安娜捧腹大笑起來，更不小心拉倒了書櫃上雜誌。我一臉無奈的望著她。我似乎又被她作弄了。她慢慢地挺直身子，走到我跟前，搭着我的肩膀，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說：「妙妙，今天終於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但是，我不…不愛你…哈哈…」

祖安娜又再捧腹大笑起來。我真笨，又一次被作弄了。這時候，我才知道祖安娜其實是來搞亂，還被她弄得滿地雜誌。如果哥哥回來看到，一定會責怪我的。還是不要理會笑得發傻的祖安娜，我只好彎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雜誌。正當我拾起雜誌的時候，忽然間在汽車雜誌的內頁跌出了另外一本雜誌來。

「哈哈！妳看！又是一本。」

我不是歧視同性戀，但總不希望哥哥喜歡的是男生。我不知道想說甚麼，我只感到喉嚨已經咽住。

「新發現！這兒有一本《指男》。」

祖安娜新奇的高呼著。

「哥哥那麼好學，珍藏一些指南也不足為奇，用不着那麼大驚小怪。到底這一本是研究石頭、還是昆蟲？」

「好的。讓我看看。」

祖安娜仔細地翻閱書本，一本正經地的樣子。

「這一本是研究男性……身體，很清楚而沒打格子，不是《指南》，是《指男》，是『男性』的『男』。嘩，很厲害啊！果然是外國的月亮特別圓。」

我驚訝得張開嘴巴，眼睛瞪得如燈籠般大。我的心灰黑黑的，慢慢地流出血來，我按著淌血的胸口，緩緩地走到祖安娜身邊，取去她手上的書。一頁頁地翻着，心兒被刀一下一下的刺痛。

「我想最高興的一定是淇淇。哈哈。」祖安娜冷笑著。

我實在不明白哥哥是同性戀者，為何淇淇會是最高興？

「妳不知道嗎？自從上次來作客，妳哥哥不屑多望她一眼，就已令她對個人魅力的信心大減。她還以為在這一年齡層的男生中已經不吃香呢！」

祖安娜又冷笑了一聲。

就算哥哥不喜歡女生，也未必會對淇淇提起興趣。

「男生十個有九個半都是用眼睛來思考，他們只會對擁有標緻臉孔的有興趣，當然如果加上玲瓏浮凸的身材會更好。淇淇稱得上為校花，至少，絕大部分也會注視着她。妳不覺得平日跟她走在一起的時間，特別受注視嗎？」

「有嗎？我倒不覺得。」

「對呀，妳平日最愛是望着地板走路，根本不知道站在前面的是人或是燈柱。」

祖安娜總是這樣，她為人口直心快。我偏偏喜歡她的敢言作風，雖然說話從來都不留餘地，總比要猜度言下之意的甜言蜜語更好。

證據已經找到了，即使心情還未平服，我們也要立刻收拾好房間。但是，祖安娜做成的破壞太大了，房間裡滿地雜誌。要是亂放，我想哥哥也會察覺得到。沒想到這個大笑姑婆原來是個破壞王來的，早知道就不應讓她笑得發狂，現在卻要跟她一起承擔這個惡果。

「你知道嗎？」祖安娜拾起地上的雜誌偷笑地說。

「甚麼？」

「其實我不想讓淇淇知道妳哥哥真實的性取向。就讓她以為自己的吸引力大不如前吧！」

祖安娜臉帶不悅，嘴角微微向上勾。

「我最討厭就是她那種裝可愛的性格，又經常炫耀自己有多少追求者，怎樣受到注目。那又如何，她不仍是單身嗎？」

祖安娜冷笑了一聲，然後又繼續收拾物件。

我不明白，祖安娜明明不喜歡她，還要跟她一組作匯報。雖然淇淇在校內很受歡迎，但正因她是校花，有不少女生與她為敵。這就是美麗有罪嗎？就算你沒有幹出甚麼事來，人家也可找出一百個，甚至一千個不喜歡你的理由。

「其實，我並不覺得她很美，只是比一般人長得好看一點，加上懂得打扮，才把其他人也比下去。就算長得好看，人家有眼睛會看得到，不需要炫耀。」

祖安娜好像越說越生氣，眉頭間摺出皺紋。

「其實每個女孩子在心底裡都會互相比較，淇淇自以為是校花，但不如我找到一個對自己很好，又長得不錯的男友。淇淇心底裡在妒忌，背後說我只是遇上好運，才找到阿基這個好男友。而她只好炫耀身邊有很多追求者，卻偏偏遇不上一個真命天子為藉口，好讓自己下台。」

每個女生也會比較？我沒有跟她們比較甚麼，只是嫌自己長得矮小一點。

「妳有沒有跟我比較甚麼？」

「沒有。妳跟我們不一樣。」祖安娜一本正經地說。

我不明白我有甚麼地方比較與眾不同，難度我不是女生嗎？祖安娜看見我皺起眉頭苦思著的樣子，她一臉無奈的解釋我跟她倆不同之處。

「我們都是愛打扮，喜歡談戀愛。偏偏妳這個傻丫頭不愛別的男生，只喜歡那個不可以愛上的大眼哥哥。依我來看，妳的故事跟不少少女漫畫情節雷同，不過人家的哥哥除了是個帥哥外，還是一個喜歡女生的帥哥。」

算了，祖安娜總是找機會來挖苦我的。

忽然，房外傳來開門聲。

弊傢伙！哥哥回來了。

我只好跟祖安娜打個眼色，便衝出去阻止哥哥。當哥哥打開大門，只見我恭恭敬敬地迎接他。未待他開口，我已把他拉進我的房間，胡亂說電腦有病毒，請他幫忙檢查。哥哥本來說先要回房間放下袋子、換過衣服，我只好任性地拉著他，喚着要立刻用電腦，等著接收同學傳來的檔案。哥哥放下袋子，開啟電腦來檢查。我藉以取果汁給他而溜出去，查看祖安娜的收拾殘局進度。幸而，進度良好，我想應該可以瞞騙哥哥。

「電腦裡沒有病毒，根本沒有問題。」

我尷尬的笑說它自然病好了，還連聲謝謝他的幫忙。隨即，把手上的果汁遞給他。不過，打翻杯子這一場戲並不是預先安排，也沒想過以這個方法來拖延時間，還弄得哥哥滿身果汁，真的很抱歉。

「哥哥，對不起……」

就在哥哥在廁所整理的時候，祖安娜已經完成工作。她竟然誇讚我這個方法奏效，但我並不是故意的。

「咦？」

哥哥的驚奇是因為祖安娜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幸好她人急心智，假裝在哥哥檢查電腦時到來，還責怪是他太專心，才沒有注意到她的到訪。祖安娜隨便拿了一隻影碟就喚着離開。

臨走之前，她在我耳邊輕聲地說：「就算哥哥是同性戀者，他也是妳的哥哥，好好接受現實吧。」

我真的不知怎樣開口跟他談這件事。是夜的我特別寧靜，連哥哥也察覺得到，他溫柔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是，我的心很不舒服。我靜靜的望着哥哥，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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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哥哥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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