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握著小眼睛送給我的小青蛙,還在考慮應否把它轉送給祖安娜,來結束這維持個多星期的冷戰。可是,這是小眼睛送給我唯一的禮物,我更應該珍而重之。
到底友情還是愛情較重要呢?要是把它珍藏起來而不轉贈給愛好者,倒不是跟祖安娜那見色忘友之徒同出一轍嗎?
就在踏入校門的一刻,我看到前面那女生書包上的小熊扭蛋公仔,發覺自己真的很笨。小青蛙掛繩是隨處可見的玩意,而我的小青蛙是小眼睛專誠給我。還是放學後去碰碰運氣,一拼把小貓咪和小青蛙帶回來。這一刻我的心情又變得輕鬆了,就讓明天成為我跟祖安娜宣告冷戰完畢的日子。
「妙妙,妳竟然可以在大白天發起白日夢來?」
我轉身一望,原來淇淇早已在我身後,依舊用她的招牌笑容望著我。我跟淇淇說,我打算結束跟祖安娜的冷戰,明天三個人一起去玩吧。淇淇奇怪的問我,為何要留待明天才跟祖安娜停戰。我無言以對,倒不能讓她知道小青蛙掛繩的故事。
「妳有意要祖安娜先開口?」
我沒有這個意思,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才跟淇淇說了幾句話,她的早餐觀音兵已經出現。淇淇裝作酷酷的瞧瞧那人,她拉著我走上前拿過早餐。我回頭望着那位痴情的傻瓜,其實他知不知道早餐全都進貢到我的胃裡。那個傻瓜真的以為這樣的真誠就可以打動到淇淇,但是,他每天送來的是淇淇不愛吃的三文治,他連追求女生也不會投其所好,這就注定他的失敗。不過,讓他快點死心,還是拒絕他的免費早餐吧。
「早餐是為妳而拿。」
「淇淇,你實在太偉大了!」
不過,我不想每天也吃三文治,請他明天準備別的好嗎?
我跟淇淇回到課室,已回來的祖安娜正跟其他同學在談天說地,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進來,我只好先返回坐位,望著黑板發呆。忽然發現抽屜中有一小東西,我好奇的拿出來,這竟是小貓咪掛繩。我立即把頭轉向祖安娜的方向,她好像注意到我的目光。我揮動著小貓咪掛繩,她隨即拿起枱上的筆袋,原來早已系上小青蛙的掛繩。她晃動著掛繩,繩子上的叮噹響個不停,陪隨著上課的鈴聲,我跟祖安娜的休戰宣言就只差這一點點。
這一課我也沒有在意,腦裡一直想着怎樣跟祖安娜和好。好不容易才等到下課的鐘聲響起,祖安娜走過來坐在我的前方。
「收到小貓咪感動吧。」
我故作鬥氣的說:「是妳為了得到小青蛙,偏偏多抽了一隻小貓咪才送給我。」
她咯咯地笑了幾聲,她說小貓咪是她抽中的,反正喜歡小貓咪的是我,她就決定成人之美。
「或許上天要我拿這個玩意跟你和好呢!」
祖安娜看著我感動的樣子,竟追問我有沒有回禮送給她,我把那份免費早餐遞給她,她拿着那份早餐,露出不屑的眼神,說我這借花敬佛實在沒誠意。不過,她因沒吃早餐而網開一面的把三文治吃掉。
祖安娜待我真好,反而我把小青蛙藏起來,只怪它對我太重要。
「妳們有說有笑,是不是已經和好如初?」
淇淇走過來,她合起雙手放在胸前,露出一副歡欣喜悅的笑臉。
「妳們這對好姐妹,早就應該言歸於好,不應再難為我。」
「不。是我的錯,冷落了家貓,竟然虐畜,哈哈……」
淇淇聞言,忍不住跟隨祖安娜大笑起來,我也不知如何反駁。
祖安娜說為了慶祝跟我和好如初,放學後要好好去玩。但當看到小貓咪掛繩的時候,我腦海中閃過小眼睛為我扭玩具的模樣。我很想把放學後的時光留給小眼睛,我只好假說約了哥哥,轉而提議來一個豐富午餐代替。
淇淇和顏悅色的拍著手,說:「因為今天太值得慶賀,我要宣佈停止節食一天。」
我想心廣體胖這句話是成立的,因為我們三個女生竟然在這間泰式餐館吃著四人套餐,前菜已經有雞翅膀、春卷等等,主菜還未出場,我們已經半飽。我想,淇淇應該很久沒有這樣大吃大喝。就在大家雀躍不已的時候,淇淇提議星期六一起去KTV,我跟祖安娜互相對望,說:「不許有別的男生。」
「連阿基也不許來。」
我們打勾勾,這次約會就只有我們三個。
我想起上次那兩個混蛋,細問下原來淇淇也曾跟他們約會。
「我對他們沒有感覺,最後還是拒絕。」
祖安娜聽阿基說,淇淇跟那兩男生關係曖昧,還以為會選擇其中一個,怎料兩個也中空寶。
祖安娜隨口問問淇淇多久沒有拍拖,淇淇直言自己從未談過戀愛,我倆聞言一愕。她身邊不少觀音兵,難道真的一個也挑不上?祖安娜忍不住問她之前是不是跟某社長在一起。
「沒有,我只視對方為兄長。不明白為何身邊的人總覺得我身經百戰。當我說沒有談過戀愛,大家總是顯得不可思議。」
的確,我們也這樣認為,但不敢告訴她。
「我不明白為何每當關係到了曖昧期就不了了之。」
淇淇一臉不悅的樣子,雙手輕扶下顎。
「妳是不是太享受曖昧的感覺,以至未能使關係有進一步發展?」
「有的時候是男生先放棄,我也沒法子。」
我不知道淇淇是不是因為留戀於曖昧的感覺,而沒有跟男生交往。我只知道,淇淇的擇偶條件太高,既要有六呎高,又要運動型,學歷又要比自己好,細心得來也要帶點幽默感。淇淇的要求,我想只有我的大眼哥哥才符合。淇淇聞言,瞪大雙眼,更嚷著請我作媒,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我隱約地看到坐在對面的祖安娜在冷笑。我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麼。
雖然我已經接受了哥哥喜歡男生這個事實,但是我害怕其他人會戴上有色眼鏡去看他。為了保護我的大眼哥哥,我還是不會告訴淇淇的,更不會替她約哥哥出來。當然我不像祖安娜說的心懷不軌。不過,我們真的沒法想過像淇淇的戀愛經驗竟然是零。
祖安娜笑着說:「是淇淇眼角太高之過。」
「現今的男生太不像樣,在追求我的時候,他們既體貼又細心。拒絕後,卻要生要死的纏著,還說不能失去自己。傷心過後,只需要一個月便找來新的對象。」
淇淇不憤得交叉著手,說:「妳看!他們到底當我是什麼?」
「只怪他們不夠愛妳。」
「男生的思想很簡單,他們可以為一點感覺去追求一個女生。就這樣錯誤牽了對方的手,當感覺失去了,才發覺跟身邊的感情不再。當日她用了吉蒂髮夾,他不停大讚可愛,但後來卻覺得妳很幼稚。一切以前覺得美好的事物一一推翻。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大家不太了解對方,更說什麼因了解而分手之類的廢話,根本就來掩飾自己的膚淺。」
淇淇興奮的握著祖安娜的手說:「就是這樣!」
「那麼阿基跟那些男生有何不同?我想妳選擇了他也有箇中的道理。」
「阿基的確是個很好的男生。雖然他不浪漫,對學業還比我緊張。不過,我就是喜歡他認認真真的樣子,那是他最有魅力的時候。他不像其他男生,只顧玩樂、沉迷電玩或動漫,他寧願用課餘的時間來學習。」
不過,他能夠找到祖安娜那麼體貼的女友,是他幾輩子的福氣。淇淇聽得牙癢癢。祖安娜說好男生可遇不可求,自從跟阿基在一起後,已很少深入去了解其他男生,還是請她多加努力。她笑言外表出眾一點的女生,更容易遇上貪戀外表的膚淺男。
「要像妙妙那樣子,會主動追求她的才是真正欣賞她的內在美。」
我又被祖安娜佔便宜。我無奈地望著她,她卻一臉戚的樣子,才剛跟她和好,隨即已回復本性,真是直腸直肚得可怕。
午飯時間終於結束了,我們三人行的回到課室,有些同學得知我跟祖安娜言歸於好後,也前來道賀,沒想到我們的戰爭,成了同學們談論的話題。
之後的中史課我也沒有專心地上課,腦子不停地想着自己有甚麼地方吸引小眼睛。在大學校園充滿了形形式式的美女,只論外貌,根本沒有我的份兒。再者,我每次卻以失敗者的身分出現他的跟前,或者他只是同情我,也許出於跟哥哥的兄弟情深。
放學的鐘聲響起,跟祖安娜分開後,我又來到了球場。今天,他們正在進行友誼賽,我的位置早已被霸佔,只好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沒想到劉曉明這個混蛋的粉絲竟然最多,還有不少穿著校服的美眉為他尖叫。什麼「很帥啊!」、「很有型。」越聽越覺得雞皮疙瘩。那班女生的吶喊聲太吵,完完全全影響了欣賞哥哥和小眼睛球技的雅興。高八度的尖叫聲、拍照的閃光,連看球賽的風度也沒有,我不想跟她們物以類聚,還是先到便利店,替哥哥和小眼睛買些健康飲料算了。
回來的時候,已是比賽的尾局,哥哥被對手糾纏着而動彈不得,小眼睛轉移跟劉曉明臨時搭配起來,明顯地沒有跟哥哥搭擋時具侵略性,更差點被敵方追近比分,幸而在最後關頭哥哥也搏得罸球,並成功主射得分。最後更把對手拋離五分,成功羸了比賽。
當比賽完結,粉絲們一湧而上,怪獸劉曉明更被一班美眉包圍住。哥哥和小眼睛也有幾名小粉絲找他們合照,更把我擠到最後方。我臉露不悅的站在一旁。小眼睛比哥哥更早察覺到我的存在,他笑著向我招手。
「妙,要不要來個合照?」
我故意裝作酷酷的,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又不是粉絲。」
或許,我的聲調提高了,惹來了周邊女生們的不滿,她們怒視著我。見狀,哥哥把我拉過來,用嚴肅的眼神望著我,小眼睛卻忙著跟大家解釋我跟大眼哥哥的關係,糾纏了差不多十分鐘,那幫人終於願意離開。
小眼睛望著我,鬆了一口氣的笑了。我把手上的飲料遞給他。站在身旁的哥哥忽然走過來抓亂我的頭髮。
我連忙推開他的手,說:「哥哥,你還沒洗手呢!」
哥哥反過來說我也未洗頭髮,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讓他向我的頭髮偷襲。小眼睛沒有幫忙,只是靜靜的當個旁觀者。我把手上的飲品交給哥哥來求饒,淚眼婆娑的望着著他,他終於知錯,還連忙向我道歉。但同時用那充滿著汗水的手為我以手代梳的整理。頓時,覺得自己每一條髮絲都充滿了男人味。
今天哥哥的情緒太高漲,竟然在作弄我,我只好用誠懇的眼神來向小眼睛求助。我想,他終於感應到我發出來的求救訊號,他走過來把哥哥拉進更衣室,我也立刻跑進洗手間,看看我這個劫後餘生的慘況。雖然沒有想像的凌亂,但總覺得發出了陣陣的汗臭。
離開了洗手間,只見小眼睛一個站在門外東張西望,我好奇的走過去。他向我伸出一個拳頭,我差點被他的舉動嚇倒。他打開拳頭,在他的掌心裡,我看到那條小貓咪掛繩,我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沒想到小眼睛會對我的事如此在意。同一天收到兩條值得紀念的小貓咪,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怎麼?高興得發呆?」
我笑著搖搖頭,他拉著我的手,把小貓咪掛繩放在我的手裡。就在我捉著我的手的那一剎,我發覺心跳好像停頓了,有誰可以告訴我,我還存在嗎?到底,眼前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構?
小眼睛更把頭靠過來,輕輕地說:「千萬不要讓妳哥哥知道,他會怪我寵壞妳。」
這一刻,我知道我已經死了,生命就停頓在下午五時五十六分,死亡原因是觸電,兇手就是眼前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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