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同人文 - 【藍忘機生賀】所求無他

#原著向婚後，有廣播劇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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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無他求，有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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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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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彩衣鎮的白石街道上人潮熙攘。紅綢高懸，彩帶低垂，繪有燦爛花色的燈籠綴在簷下，隨著蜿蜒的水路延綿成一條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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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鼎沸人聲中，幾聲驢子高亢的嘶鳴顯得格外扎耳，不由得引來眾人的側目——只見一玄衣的俊俏青年，正拽著一頭毛驢的韁繩，死命將牠從賣蘋果的小販跟前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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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蘋！果！你這一路上、已經吃了一整筐了！上回那次你把我的小紙人給吃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不許你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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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兒嗯——」驢子氣沖沖的大叫一聲，轉頭噴了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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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青年一抹臉，抹下一袖子黏呼呼的口水，忍不住破口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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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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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扯扯間，突然一襲白衣勝雪撞入所有人的視線，卻見一人抹額緩緩，步履淡然，手上動作卻俐落無比的在小販攤上擺了一錠碎銀，單手提起那一大筐蘋果，並同時拿了一顆，精準的塞進了驢子吵鬧的大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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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驢子轉頭見他，立刻認慫的低下頭，乖乖的退到一邊啃蘋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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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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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分不平的看了看吃蘋果吃的正歡的驢子，再看了看自己濡溼一片的袖子，嘿道：「不公平啊含光君！我好歹也是牠主人，牠怎麼就這麼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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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無奈的搖搖頭，將手中三個圓滾滾的酒罈子遞給他，轉身執起滑落在地的韁繩，溫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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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拿到天子笑就什麼不愉快都忘了，拎著緊束罈封的紅繩，隔著封泥深深吸了一口，滿足的跟了上去：「真香！好久沒喝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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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驢悠悠而行，逆著人流走到了市集末處，魏無羨東張西望著，忽然就定在一家琳琅滿目擺滿雜貨的小鋪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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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問道：「可是想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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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嘿嘿笑了一聲：「這不你生辰快到了麼？我輾轉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到要送什麼，我看那舖子有趣的東西還挺多的，去轉一轉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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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稍稍一默，眸中有溫柔暖色盪漾而開，他搖頭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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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行？」魏無羨挑眉：「你上回送我這麼一份大禮，你的生辰我不回贈一份我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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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而且現在離咱們家家宴開始還好幾天呢！你就讓我去逛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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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聞言，微微一勾唇角：「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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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魏無羨眉開眼笑，繼而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藍湛，不如你同我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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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道：「你送的，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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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一噎，微微紅了臉：「你又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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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眼裡有笑意輕輕晃過，隨即便聽魏無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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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去看看，藍湛你和小蘋果在前頭那棵樹下等我一會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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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藍忘機點點頭，將錢袋遞到他手裡，旋身牽著驢行到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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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蒼蒼，繁花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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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棵梅樹，此間朔風猶在，天氣寒涼，催的一樹紅梅燦然而開，偶有流風拂過，便有簌簌花雨紛揚飄落，甚是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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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首望去，漸行漸遠的是纖長的玄黑人影，輕快跳脫，在緩緩飛紅之間，恍恍惚惚著，與另一道身影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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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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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少年充滿活力的呼喚遠遠傳來，他冷眉橫對，轉身透過松枝蘭叢，看向那飛快靠近的青澀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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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不知處不可疾行與喧嘩。」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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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一個跳躍蹦到他跟前，笑道：「別這麼冷淡嘛，藍二公子，幾個月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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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眉頭一抽，只道是他又來胡鬧，一個拂袖轉過身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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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別這樣，我逗你的！」魏無羨跟著又轉到他面前：「聽說過幾天是你生辰，有沒有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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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又是一個轉身：「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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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急著拒絕嘛！我送的禮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你當真不要？」魏無羨笑嘻嘻的朝他一眨左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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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藍忘機再一次背過身去，這回索性直接邁開步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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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魏無羨在他身後嚷道：「真不要啊？你家清談會明天就結束了，我走了你可就沒機會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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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頭的某一個角落突然狠狠一抽，他霎時頓住了腳步，但下一刻，他又強迫自己若無其事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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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他的遲疑，魏無羨燦亮的笑音再一次在背後響起，隔著一叢叢松針翠葉，高聲喊道：「今天後悔都還來得及呀！想要什麼記得來跟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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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不答，只是用稍稍加快的腳步回應那不知所起的慌亂，以強作冷淡的面孔，掩蓋衣衫重重之下，那悸動不已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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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笑聲如影隨形的迴響在腦海裡，他只得漫無目的的亂走，只求能盡快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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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他發現他無意識間竟已佇立在龍膽小築前時，他又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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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了小築前乾淨的木階，木階上有一個瓷瓶，瓷瓶裡整齊的插著一束鮮翠的蓮蓬，被靈力小心滋養著，至今未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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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你知道麼？帶莖的蓮蓬比不帶莖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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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怔在原地，盯著那一束蓮蓬半晌不語，任由那人的聲音再一次迴響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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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聽說過幾天是你的生辰，有沒有想要什麼禮物？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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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默了默，片刻後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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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一束蓮蓬吧，要帶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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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隔天的早晨，他走在前往校場的路上，經過了昨日的那棵蒼勁老松，鬼使神差的又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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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期待正無言作祟，拉住抵抗的腿，讓他就這麼站了近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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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做完最後一輪內心交戰，抬步欲走時，遠遠的，又傳來那道清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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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這麼巧，你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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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看向他，冷淡的眼底暗藏希望，有一簇火苗正烈烈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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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笑著的跑到近前，伸手遞了張紙給他：「喏，送你的！生辰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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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接過，便聽他又道：「哎呀我得走了！江叔叔他們在等了，小古板，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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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驀然抬首，卻只見少年飛揚的紅髮帶消失在黛瓦白牆之後，彷彿一陣熏風，陽光一般帶來炙烈的溫度，卻又在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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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愣地待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人已經離開的事實，這才低下頭，目光輕輕緩緩的落到那張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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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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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裡是松風竹影，寒梅料峭，一名俊逸的少年佇立於樹下，眉目清冷，抹額低飛，一朵白梅飄落鬢間，綻放得格外清麗，淺若琉璃的眸恍若有神，正淡淡的看著畫外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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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溪飛瀑、山石重巒之後，是一行略草卻瀟灑的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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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年端月下浣之三日贈藍湛生辰吉樂魏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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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與畫中人無聲對望，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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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少年心事懵懂，參不破，參不得，卻不知流年如匕，歲月摧人，待心明如鏡時，早已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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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烈火熊熊燃起，芝蘭玉樹焚為焦土，而丹青則與蓮蓬一同凋敝，消亡在血海屍山間。半個山頭淹沒在一片腥紅裡，血色溪水漫至腳下，直到掐斷了誰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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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接二連三的，傳來琴弦崩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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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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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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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在模糊的淚蒸發在戰火之中後，眼前已是殺伐四起，烽煙萬里，屍骸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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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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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冷凝肅殺的眼落在血紅殘陽隱沒的天際，聞聲心頭一動，他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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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依舊是一張笑臉——也似乎一直都是一張笑臉，但卻變的蒼白瘦削，陰冷的氣息縈繞周身，像寒夜驅逐了晴天。也不見往日配劍懸腰，銀鈴清脆，只一管黑笛垂繫如血紅穗，在他指間漫不經心的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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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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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眉眼一彎：「自然是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發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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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藍忘機否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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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啊？」魏無羨半瞇起眼瞧他，忽然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提出一個食盒，笑道：「我師姐給我做了一大鍋的蓮藕排骨湯，我一個人喝不完，分你一份！開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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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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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見他不應，直接抓過他的手，把食盒提把一把塞進他掌心，道：「唉，拿著吧，不用謝我，反正你就算不收也還是得收，我就是故意不讓江澄那臭小子喝的，誰讓他昨天搶了我的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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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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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說了，我回去喝湯，走啦！」魏無羨擺擺手，又如狂風過眼一般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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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是熱的，手是涼的，被久握的提把竟留不住他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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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提著食盒，站在原地久久未語，任藕湯的清香沖散了焦灼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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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他是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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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剛巧是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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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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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腥風狼煙，太陽紋飾的旗幟斷作兩截，在充斥著鐵鏽氣息的天光下化為齏粉碎片，消逝在時光長河的波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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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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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粉色的芍藥被輕輕放在書上，維繫著生氣的水分早已被蒸騰乾淨，只維持著生前最美的樣貌，在墨筆文句中躺成一枝花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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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啊，不，含光君。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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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指輕輕拂過脆弱的花瓣，藍忘機在心裡默然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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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我是來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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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不見，當初閒倚樓台醉花間的雲夢青年，如今卻已身在鬼氣森然的亂葬崗上，孤身將單薄的身子挺的彷若鎧甲，用行動與所謂的世道做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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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裡，裊裊檀煙被風吹亂了一瞬，古舊的經書被翻起嘩嘩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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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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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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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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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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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脆響將藍忘機的神識拉了回來，他恍恍然的低頭，一片花瓣被折了下來，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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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碎了，拼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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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一下子浮現了萬般情緒，像是一下子看清了什麼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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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更想見他了，今日是他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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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再贈我一朵芍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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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告訴我，你贈花之意，並非將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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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他如願以償見到那人時，早已近了秋，蒼白纖瘦的手穩穩抱起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在臂彎間撐起一片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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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在己，毀譽由人，得失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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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始終如一的丹心做出保證，他亦信了他，可是這樣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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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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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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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他不相信自己護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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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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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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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然後了，現實擊碎了他一廂情願的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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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俯臥於床，背上是血淋淋的三十三道鞭傷，意識游離在現實與夢魘之間，一分一秒皆是椎心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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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彷彿佈滿重重迷霧，他用力的揮著手，將一片片迷茫逐次撥開，可待撥雲見日，卻是另一幅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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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端端正正地坐在靜室的書案前，面著光，有些刺眼，但仍是可見一黑衣人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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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少年的模樣，踩著活力與歡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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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即使心知身陷夢魘，但他還是忍不住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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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走到距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才停了下來，整個人都籠在光裡，就算靠近了也依舊朦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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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飄飄渺渺的，似乎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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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你這個人呀，就是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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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把你的生辰給忘了，你也不提醒我，分明就想吃我送的蓮蓬，還堅持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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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你……」藍忘機微微探出手，想觸碰那人的笑的燦爛的臉龐，卻反而握住了一把蔥綠鮮嫩的蓮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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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啦，帶莖的真的比不帶莖的好吃，我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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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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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口的話又被強行嚥了回去，他低聲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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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這個呢。」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一隻修長的手又伸了過來，迅速地在他鬢邊簪上一朵開的正爛漫的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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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隻手，卻是消瘦而蒼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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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配美人，正好！」面前身影在不知不覺中挑高了幾分，寬大的袖子垂下，掩住了那管烏黑的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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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君，可還有什麼想要的？我能送你東西的機會可不多啊。」魏無羨淡淡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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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藍忘機緊緊盯著他，這回乾脆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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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越發模糊的身影探出手，想要將那人僅存的溫暖緊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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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我回雲深吧，我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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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溫暖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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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眼睜睜看著天地寸寸龜裂，濃黑的怨氣吞噬了所有光明，靜室在頃刻間坍塌，溺入一片虛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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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乎瘋狂的向前跑著，想要追上那抹漸漸步入深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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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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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人影微微一頓，側過一張蒼白的面容，上頭是縱橫交錯的眼淚，以及一雙空茫冰冷的血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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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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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碎成萬千殘片，似暴雪漫天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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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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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倒在一片虛無之中，聽見了記憶翻起滔天巨浪，在一瞬間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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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我所說的，句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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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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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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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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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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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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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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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從床上坐起，牽動了背後未痊癒的傷，劇痛和驚疑不定使得他不斷地喘著粗氣，冷汗順著臉龐和胸膛，濡濕了一身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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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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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大的聲響驚動了正前來探望的藍曦臣，他也顧不上禮節，匆匆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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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藍忘機按著胸口，稍稍平復了下來，這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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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怎麼了？可是夢魘了？」藍曦臣擔憂道，轉頭又見他背後隱隱透出的血色，不由一驚：「你傷口又裂了，別動，我給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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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藍忘機突然打斷了他，清冷的眼眸彷彿被炙熱烈火灼起明亮，刺的藍曦臣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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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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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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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曦臣手裡的紗布一下子沒拿穩，墜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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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藍忘機見他神色不對，心裡頓時騰起一股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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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子他……還在亂葬崗。」藍曦臣勉強扯出一抹笑，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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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藍忘機忽然緊抓住他的手，眼眶急得泛起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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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實話，魏嬰，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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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曦臣被他錮得發疼，又看弟弟這般模樣，艱難的張了張口，半晌才吐出了一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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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輕如鴻毛入雲，帶著沉重的小心翼翼，最後凝成雨滴，降下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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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玄門百家攻打亂葬崗，魏公子他……」藍曦臣頓了頓，閉上了眼：「為銷毀陰虎符，受萬鬼反噬……同歸於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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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瞳孔驟縮，視線在頃刻間模糊，有液體滾燙而冰冷的撕裂他狂亂的心跳，讓絕望的夢魘在他腦海裡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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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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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你要去哪？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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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不到了，什麼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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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腦子裡唯一的聲音，便只有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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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鬼反噬，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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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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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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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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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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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不要，什麼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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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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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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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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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藍忘機一下子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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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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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笑吟吟的在他面前揮揮手，道：「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可是想到要什麼禮物了？我剛在那兒逛了好一會兒都沒找著合適的，反而買到了好些小玩意兒給思追景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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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深深地望著魏無羨含笑的面容，突然伸手將他拉入懷中，緊緊抱著，像是要將人融入骨血，放上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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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你……？」擂鼓般的心跳撞上魏無羨的耳膜，他不由得愣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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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隔了生生世世，歲歲年年，他才聽得藍忘機鄭重而深情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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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無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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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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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忘機生辰快樂！

（圖還在修，今日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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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生賀】所求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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