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天就到這邊,下週一請將今天發下去的考試題全部訂正好交上來,下課。」補習班老師將手上一疊厚厚的考卷交給坐在第一排的同學請他們幫忙往後傳,我撇了一眼發現考卷一片滿江紅,趕緊將試卷對折放進書包裡,免得被阿傑嘲笑。
「欸宇強你考得怎樣啊?」阿傑一臉神氣的樣子,不需要看他考卷就知道他的分數一定讓他很滿意。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邊把桌上文具快速收進書包,想要快步離開,阿傑見狀也跟著將書包整理好並追了上來。
「幹嘛,你生氣喔?沒關係啦考差又不會怎樣,你爸是老闆欸,將來不怕沒工作!」阿傑和我肩並肩走在人行道上,一邊大聲喧嘩。晚上八點多的台北依然很熱鬧,這時間有許多學生補習下課以及上班族下班,由於是禮拜五的夜晚,大家似乎都不想這麼早回家。
我與阿傑在十字路口分開,雖然離家只剩下大約五分鐘的路程,但我還是使勁全力奔跑,只為了早幾分鐘看見薈雯。
我在門口拖好了鞋子,靜悄悄的轉動鑰匙,躡手躡腳進了客廳,我總是以這種方式給薈雯驚喜。
爸爸正坐在餐桌看報紙,我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對爸爸比了安靜的手勢,爸爸讀懂我意思後露出了微笑並點了點頭。
薈雯正坐在沙發看著晚間撥出的電視劇"春天後母心",她一邊抱著抱枕一邊死盯著電視,看著王識賢飾演的玉輝逃亡之時與雅玲感人的重逢,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已經趴在她後方的椅背上。
「哇!」我將兩隻手掌重重的拍了她的肩膀,並用高分貝的聲音吼了一聲。
「啊!」薈雯下意識的一個轉身直接將手中的抱枕往我臉上砸,我將手摀住眼睛,假裝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薈雯也像預料之中的一樣,開始緊張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宇強你還好嗎...?」薈雯緊張兮兮的,雙眼眼眶都開始泛紅眼角也有些淚水。我看時機差不多就將摀著眼睛的手打開。
「鏘~沒事!」我嬉皮笑臉看著薈雯,一邊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你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很討厭!」要換取薈雯驚嚇的代價就是事後要被她一陣毒打。
「好了,都來吃飯吧,我跟薈雯等你下課等到都餓了,薈雯可是煮了一桌好菜。」爸爸收起了報紙,走至廚房拿出一道道料理。
「真的假的,薈雯你會煮飯啊?幹嘛突然今天下廚?」我驚訝的看著薈雯,聞到佳餚的香氣,肚子也忍不住發出聲音。
「因為你和叔叔老是吃外食我覺得很不健康!而且在我們家都是我負責下廚的好嗎!」薈雯一臉神氣的樣子,還向著我撥了她那頭俏麗的短髮。我們趕緊就定位用餐,不得不說薈雯的手藝真的非常好,已經許久未吃到這麼溫暖的一餐了,上一次聚在餐桌吃著家常菜大概是媽媽和爸爸還沒離婚的時候吧,我也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以前了。飯後,我和薈雯搶著收餐盤及碗筷到廚房清洗,爸爸則是被我們的種種舉動逗得樂不可支,像是夫妻生活一般,非常的幸福。
但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我得送薈雯去搭車。每個禮拜五薈雯總是會告知父母是要到同學家念書,再偷偷跑到我家來等我補習班下課和我享受那短暫的兩人時光。我背上薈雯的書包,和她一起到門口,她正向我爸爸揮手道別,我從鞋櫃上拿下了她穿了許久的皮鞋,上面還繫了個十分顯眼的蝴蝶結,我屈膝蹲下並示意要她把腳伸出來,將皮鞋套了上去,像是灰姑娘與王子套玻璃鞋的情景一般,十分羅曼蒂克。
我們十指緊扣漫步在街道上,路上經過大安森林公園,也有許多情侶在散步或者坐在涼椅談情說愛。這段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個人走的時候總是覺得很寂寞很漫長,但和薈雯一起就覺得這段路程實在太短暫了,我們一邊聊著學校的趣事以及抱怨老師,不知不覺也來到了信義建國路口,這個時間點搭車的人不多,等車的同時我們也上演了十八相送。當我看見遠處薈雯要搭的公車朝著我們方向駛來時,我不顧薈雯還在和我說著和她年齡相差17歲的妹妹有多可愛,直接抬起了薈雯的下巴並彎下了身軀,將嘴唇貼上了嘴唇。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女孩子的嘴唇是這樣的柔軟,當我還沉浸在這美妙的片刻時,薈雯卻是整個愣住,瞪大眼睛看著我,她脹紅著臉不發一語,直奔上了公車。
望著坐在窗邊的她,我不斷揮手向她道別,她則是用手指捲著頭髮,害羞地瞪了我一眼,再用嘴唇一開一合說著"掰掰"。
我一直到公車的離開了視線才準備回家,此時—
「嗶—嗶—嗶—」我拿起掛在腰間的B.B.Call一看,是薈雯傳來的訊息。
「8006」(*註:不理你了)
正當我驚慌失措,覺得好像有點太著急對不起薈雯之時,我又收到了薈雯傳來的B.B.Call的訊息。
「520」(*註:我愛你)
收到這封信息比打鎮定劑還更令人放鬆、安心,在這美好的一晚,我們向彼此獻出了珍貴的初吻,但我也萬萬沒想到,這卻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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