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通通不准動!」手電筒的燈光刺入眼裡,下意識地用拿著刀的那隻手擋在眼前,警察一見狀立刻向我撲了過來將手上的刀子給拍掉,再將雙手往後反摺銬上手銬,粗魯地把我壓制在地上,害得我整片臉貼著濕黏的泥土。而其他員警有些上前關心小妍,有些則是檢查著薈璇的屍體。
「我現在依殺人罪嫌逮捕你,訊問被告應先告知下列事項,一、得保持緘默,無須違背自己之意思而為陳述,二、得選任辯護人,如為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原住民或其他依法令得請求法律扶助者,得請求之,三、得請求調查有利之證據,無辯護人之被告表示已選任辯護人時,應即停止訊問,但被告同意續行訊問者,不在此限。」壓制我的警察激動的說著。
「我知道,我會配合。」他們一把拉起我,帶著我往警車的方向走去。上警車後,雖然是坐在中間位子,但視線依然緊盯著窗外,看著薈璇被送上救護車,而小妍則是在一旁哭喊。
這段車程感覺起來特別漫長,時間也接近凌晨,路上早已沒有幾輛車和行人。車內十分冰冷、安靜,只聽得見冷氣送風的聲音以及我的呼吸聲。眺望著遠方風景,整理自己的思緒,也開始做心理準備,即將迎接我的是必須面臨的刑罰。雖然當下有了斷一切的念頭,但現在卻又對著世界處處抱著留戀,這樣的我,對薈璇實在不公。
到了轄區的分局,外面早已佈滿了記者。不知他們怎麼能夠如此消息靈通,一見我們車開到分局門口就立刻湧上前來,下了車後,一旁的警察拿了件外套蓋在我頭上,但我還是能感覺的到左右兩邊的閃光燈不停的閃爍,以及他們犀利的問題、毒辣的話語,總覺得自己被壓迫的快喘不過氣,只能夠低著頭沉默不語。
好不容易進到了警局裡頭,總算能夠隔絕掉那些吵雜聲,但再來我還得把一切事情經過交代給前來詢問的偵訊隊。我一五一十的將動機、犯案過程仔細的敘述給他們,不過,唯一當年爸爸以及薈雯的事我並沒有提及,只是草草說了與薈雯感情不順便塘塞了過去。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他們,只是父親上了年紀,加上我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自己還闖下那麼大的禍,或許這幾年的怨恨也是時候該放下了。
做完筆錄後,又在將我移送至地檢署等至隔天早上判決。因避免有逃亡之虞,檢察官判決的結果是必須把我收押至看守所。才剛進去沒多久,獄警就將我帶至會面室,隔著窗的另頭坐著的是熟悉卻又陌生的父親。我坐了下來望著他,他用滿是皺紋手拿起了電話,情緒激動地使左手柱著的拐杖不停顫抖。像這樣父子倆坐下來聊天不知已經多久沒有過了,仔細瞧著他老去的模樣,心也軟化許多,對他的怨恨也放下不少。
「宇強...爸爸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爸爸會救你出來的...。」爸爸有些哽咽地緩慢說出每一個字,眼角泛出淚水,從電話還能夠聽見另頭傳來他吸著鼻涕的聲音。
「爸...是我做的...我必須接受該有的刑罰。」有如心臟被人揪著一般,即使過去他有多可惡,但終究還是那位疼愛我的父親。他那不知什麼時候白了一片的頭髮,臉上又是什麼時候添上了如此多的皺紋,心酸情緒滿溢,眼淚也不自覺落下。
「你是因為爸爸才選擇薈雯的妹妹吧...?」爸爸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又再度驚醒我內心深處黑暗的那面。
「你曉得我知道所有事情?」我從位子上跳了起來,直往堅硬的玻璃猛捶,覺得自己剛剛對他動的真情瞬間都變得如此噁心,沒想到他還能夠裝做什麼事都沒有與我朝夕相處。
「當時知道你那天沒有補習,加上之後對我的態度...我多少有些懷疑...對不起...那天都是爸爸的錯...薈雯沒有對不起你。」他站起身子,用手撫著玻璃,像是想撫摸我的臉龐一般,但他現在臉上的悔意卻更令我火大。因情緒太過於失控,立刻被前來的獄警給架了出去,路上我不停地嘶吼,淚水也不斷奪眶而出,激動到獄警將我關進犯責房裡。在這黑暗窄小的空間,情緒一時冷靜下來許多,我靠著牆獨自反覆回想爸爸剛所說的話。那句「薈雯並沒有對不起我」又是代表著什麼意思...?難道一直以來都是我誤解了薈雯嗎?想到這腦海不禁浮現出薈雯想和我解釋卻被我打斷的片段,若是真的誤解了她,那其不是我自己毀掉了一切嗎?既憤怒又悲傷的情緒不知往何處宣洩,只能用拳頭捶著厚重的牆面一邊嘶吼著,即使手指上的關節因此而皮開肉綻,但我早已失去了痛覺。發現自己毀掉了愛著自己以及深愛的人,而且這一切或許只是自己"誤會",對她們三人的愧疚我卻不能夠彌補什麼。但一切都太遲了,為什麼時間沒有辦法重來,而當時妳又想對我說什麼呢...薈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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