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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金魚
念念看見宮廟門口外站著一個女生，渾身半透明，看起來約十七八歲的少女，身形纖瘦、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宛如長時間泡水的紙。她的頭髮濕漉漉地垂在兩肩，髮色泛著鎏金與橘紅交錯的色澤，彷彿魚鱗在光下反射出的波光，她的眼睛極大，瞳孔微微外凸，有種讓人不安的圓潤呆滯感。
「就是她嗎？」念念邊端詳這個門外的女子，從外觀看，她應該是動物靈幻化的人型，而且可以離宮廟如此的近，想來應該是無害的靈體，清龍王爺才會如此放水。
「進來吧！」Lucky朝她招手，她腳步極輕，像踩在水面上，身體則不時微微搖晃，像在水中漂浮。
「我.....我..要...水.」她說話時聲音緩慢柔軟，像是水底傳來的回音，斷斷續續。
「啊啊阿，差點忘了，魚需要水」語畢Lucky急急忙忙地打了一桶水放在少女面前，少女將雙腳輕輕地踏入水桶中，她的身影瞬間清晰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你看到了什麼？」念念輕聲詢問
「他們帶他進來時，他是昏迷的。他的手被反綁，跪在水裡，就像在朝我膜拜。」她語氣中帶著迷惘，「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對著我們祈禱。我們只是魚，游來游去，卻被迫成為見證。」
金魚少女說完，便低下頭看著水桶，念念朝她腳下水桶望去，只見水的波紋開始流動，浮現出影像，那是一間廢棄廚房，空曠陰冷，幾口魚缸散落其中。畫面中，一名男子跪趴在水缸中，嘴唇蒼白。旁邊，一雙手正輕柔地將他推入缸內，一群白衣人將魚缸團團圍住
念念看見，那雙手……溫柔得不正常，好像他們以為是在替他洗淨什麼。
「魚都死了，只剩我，和其他兩個……我們是被留下來的證人。可是我們不是人，說不出口……」
念念怔住，她感受到那股悲傷不是來自單一生命的逝去，而是來自一個靈魂無法轉生的無助。
「你看到兇手了嗎？」她低聲問。
金魚少女搖頭，水波泛起一層紅暈，開始沸騰，她開始緊張起來、身影漸漸透明，直至剩一些不清晰的輪廓，最後的聲音幽幽傳來——
「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要小心……」
念念嘆了一口氣，通靈這麼多次，第一次牽扯上命案，之前接案做寵物溝通時，也不是沒遇到靈異的事件，但這次遠遠棘手許多。
「或許我應該告訴爺爺.....」念念正這麼想著，突然思緒被打斷
「需要我幫忙嗎？」聲音是從神像背後傳來的，像是風掠過木櫃，也像是誰的呼吸，清冷的聲音如泉水潺潺，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威嚴。
念念猛地轉身，看到一道身影兩手在胸前交叉，正靠在神像旁的柱子上，外貌看似一個18歲的少年，一頭銀白如霜的長髮披散著，卻不顯凌亂，細長的丹鳳眼及劍眉、眼瞳像清晨湖面閃爍著寒光，他穿著改良式的青色長衫，袖口以黑金紋繡成蜿蜒龍形，整個人像是從古老畫卷中走出的神祇，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現代感與倦意。
「清龍王爺」念念拘謹的後退，低下頭，LUCKY則是單膝下跪恭敬的行個禮。
此時宮廟的靜悄悄的，厚重的香氣繚繞空氣，彷彿時光在這裡停滯，香火閃爍的光照亮她的側臉，她的心亂如麻，剛剛那場與金魚少女的通靈，讓她意外遙視到一場命案。
清龍輕輕一笑，步步朝她走來：「怎麼，不認得妳家守護神了？」
「不是……我只是……」念念還想開口辯解，卻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壓迫感，那不是殺氣，是神氣，是上位者的天命殘響。
清龍俯身看她，聲音低沉：「那個魚缸命案，不是妳能單獨處理的。那條金魚，是被故意留下來的『目擊者』，是用來傳話的載體。有人想讓妳知道真相」
他瞇起眼，嗓音低柔得幾乎像耳語：「這或許場獻祭的開端。」
「我再問你一次，需要我幫忙嗎？」這次的念念明顯能感受到清龍王爺的語氣更強硬，彷彿有股壓力重重的疊在她身上，她知道清龍王爺的目的，他想跟念念綁定契約。
爺爺這個乩身對清龍王爺來說已經不堪用了，男丁的容器最多至40歲便要傳給下一個繼位者，可爺爺已經快七十歲了，只能勉強聽見清龍聲音，根本看不到祂的形體。
「不用，不需要」念念雖害怕，但仍堅定、鏗鏘有力的拒絕。
「無趣」清龍王爺說罷便消失了，整個空間的沉重感瞬間煙消雲散，念念也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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