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來，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樓下的動靜，似乎沒有什麼聲音。我輕手輕腳地下樓，客廳裡仍留著之前殘留的酒氣，我發現她似乎每晚都會在我睡著後到客廳獨自喝酒。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J5JR0c6a
「醒了？」她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帶著點慵懶。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NhEKBmcR
我走過去，發現她正站在流理台前，額前的頭髮有些凌亂，穿著寬鬆的T恤和短褲，打著哈欠翻動鍋裡的煎蛋。她不太熟練地的左手托著鍋柄，右手拿著鍋鏟，動作小心翼翼，鍋鏟在鍋底摩擦出輕微的聲響。
「妳……沒事吧？」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VFKJcPxf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裡帶著點調侃：「寶貝女兒開始關心媽媽了，真感動」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cow3jJNF
「才不是。」我別開視線，走到餐桌旁坐下，看著桌上簡單的食物，有土司和火腿、荷包蛋。
「這些是妳做的？」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Zfc1vlgR
「不然呢？」她驕傲地笑了笑，把鍋裡最後一顆煎蛋盛起來，放到盤子裡。「這點東西還用得著外面買？」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lucp84R1
「我想做的話也做得到嘛！」
最後端上桌的成品邊緣微焦，蛋黃的色澤卻依舊飽滿溫暖。她看著我的表情，像是早就料到我會挑剔似的，輕哼一聲：「這種焦黃才是最好吃的。」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imgTj99h
她端著早餐坐下來，拿起筷子：「吃吧，吃完再說。」
我默默地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味道很普通，卻讓人感覺溫暖。這樣的早餐我以前吃過無數次，但故鄉的早餐通常是奶奶煮的粥和小菜，她的手藝比她好太多了。可是，當我吃下第一口時，記憶卻不自覺地重疊起來，彷彿在某個片刻，這兩種味道變得相似。
她突然放下筷子，看著我：「今天我們去買點東西。」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FT76hF3z
「買東西？」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r4nNlVZV
「嗯，妳不是要住下來嗎？生活用品、衣服、鞋子，這些都得添置。」她說得理所當然，「今天帶妳去熟悉一下這裡。」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O1tOVrY8
我點了點頭，心裡有些複雜。她的語氣像是一個習慣照顧孩子的母親，可是，我們也才相認沒多久，她就這麼自然地把我當作「家人」看待。這種感覺，讓我有點無法適應。
——她真的這麼容易就接受我了嗎？
我們出門搭車前往市中心。這裡的街道寬敞，行人來來往往，與故鄉的寧靜完全不同。
「有沒有特別想買什麼？」她邊走邊問。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KGhYo4Lk
「沒什麼特別的。」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HlDl9Eaq
「妳這孩子真沒個性啊。」她嘆了口氣，直接拉著我進了一家百貨公司。「行吧，那就按照我的來。」
我們先去了服飾區，她隨手抓了幾件衣服塞給我：「去試試。」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dHBOb3wW
我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換上一件淺黃色毛衣和牛仔褲，照了照鏡子，還挺合身的。我走出去，她看了看，點點頭：「不錯，就這件吧，還要再挑幾件替換的。」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Ako2NvTP
「不用那麼多吧？」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eqJ5FsEQ
「妳衣服太少，洗衣服很麻煩，還是多買幾件。」她毫不猶豫地繼續挑選，手上很快就拿了好幾件不同款式的衣服，甚至還有洋裝與裙子這些我沒怎麼穿過的鮮豔衣服，塞到我懷裡：「這些也去試試。」
我怔怔地看著那些衣服，心裡浮現出一種陌生的感覺。小時候，奶奶帶我去夜市買衣服，總是挑最便宜、最耐穿的款式。我也不是沒穿過這些花色的淺色洋裝，只是沒幾次就會被那群小孩弄髒，後來索性只挑深色的。可即便如此，奶奶偶爾還是會自作主張地買幾件花色的裙子，讓我在她和姑姑面前轉幾圈，看著她們開心地笑。
現在，卻有人站在我面前，毫不猶豫地選擇適合我的款式，沒有猶豫，沒有計較。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bhu1nLzj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又去鞋店買了一雙運動鞋和靴子。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5y48SMFL
「妳幹嘛一次買這麼多？」我無奈地看著她。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qwGHutAp
「補償妳之前沒買到的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妳現在正長身體，衣服鞋子不能少。」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QiUK8EWN
我嘆了口氣，心裡卻湧上一絲複雜的情緒。這種感覺……很像是我一直渴望卻又不敢奢求的——母親的關心。
逛完街，午餐時間我們找了一家小吃店坐下來。她點了一桌菜——滷肉飯、炒青菜、鹽酥雞、湯……滿滿一桌，我看著都覺得吃不完。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ysLbu9x7
「妳又點太多了吧？」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PCC7gRZd
「沒事，我吃得多。」她笑著夾了一塊鹽酥雞放進嘴裡，「而且妳也該多吃點，太瘦了。」
我低頭吃飯，聽著她一邊吃一邊和老闆聊天，才知道她以前常來這家店，和老闆很熟。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Vaue2nlr
「以前我幾乎每天都來吃。」她笑道，「那時候剛出社會，窮得要命，這家店的滷肉飯是我最常吃的東西。」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R6uEoQj3
我看著她的表情，心裡想像著那時的她——我看著她的神情，腦海裡浮現出她年輕時一個人來到這座城市、努力生活的模樣。在那時她可曾經有一秒甚至是一瞬間想起我這個女兒的存在嗎？
回到家後，我們把東西整理好，她伸了個懶腰：「今天真累啊。」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96u9OEbY
「妳自己買那麼多東西，能不累嗎？」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MOKakXp0
「妳這孩子怎麼這麼嘴硬？」她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僵了一下，卻沒躲開。
我可以嗎？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WiqZJVZd
嘗試相信看看……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CcehXKxB
試著相信這就是我以後的幸福與日常。
夜裡，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則窩在房間裡看書。沒多久，她敲了敲門：「不來陪我看電視嗎？」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rNEueDzf
「……看什麼？」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u9nmAu7m
「隨便啊，就當是母女的培養感情時間。」她笑嘻嘻地拍了拍沙發。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CRA9XfEo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坐下來。她隨手換了一個頻道，放著一部舊電影。我們就這樣坐著，安靜地看著電影，偶爾聊幾句，氣氛平靜而溫馨。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lSRqfEvK
螢幕上的畫面閃爍著，一場母女間的爭執戲讓她不自覺地笑了：「以前我媽也這樣罵過我。」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icH0LslW
「外婆？」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zTYrExU1
「嗯，她當年超兇的。」她靠在沙發上，語氣帶著點懷念，「不過她還是很疼我，雖然……她後來也沒怎麼管我了。」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tRgkFwJr
她的話語在這裡頓住，我沒追問，只是看著她微微抿起的嘴角。
這一天，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卻讓我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一種，我從未真正擁有過的，關於「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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