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知道『活在現實的小丑』嗎？」
客人端著一杯淺橘色冒著氣泡的飲料說，似乎發現了服務生的視線落在飲料上，他不好意思的說：「一次，就一次，讓我解解饞吧。」
服務生嘴角揚起，語調沒有任何不滿，「沒事的，幾次的獎勵也是我認為能夠堅持下去的不錯的方法。」
客人這才撫著胸口鬆了口氣，他說：「天啊，我可怕就連你也不認同我了。」
服務生說：「怎麼會？您做出那種選擇都與我無關，我只是見證者罷了。」
客人聞言，瞳孔微微睜大，頗為不可思議的說：「這還真是不近人情的說法，不過的確如此就是了。」他啜飲了一口氣泡水後，眼睛瞄向依然面帶微笑的服務生，「不對啦！又離題了，總之『活在現實的小丑』你知道嗎？」
「嗯？沒有聽說過呢。」服務生思索後回答。
客人嗤嗤地笑說：「其實那是我自己創造的啦！」
「那個意思很像是人們都知道的『複雜性創傷壓力症候群』，簡稱是CPTSD……但也不盡然，我上網找過了……或許搜索的方向錯誤吧，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用詞。」客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將手指點在桌面上，下意識地畫著圓圈，「所以才創了『活在現實的小丑』，我記得很多動畫、漫畫、小說、影視作品都有過這類型的人，他們會以自身為笑料逗其他人開心。」
「我認為啊，比起什麼『想要被人關注』、『討好型人格』啊，這種類型的標籤，更像是——一旦意會到自己身活在現實裡後，就會自動成為小丑。」
「那個就是在說我，我會在人們面前貶低自己，然後使人們愉悅，使人們針對我。」
客人表情沒有任何不愉快，相反地，客人那個深邃的不知其情緒眼神是連服務生都不自覺愣神了的感情，服務生不知道要怎麼說明那種情緒……是愉悅、是放棄、是絕望、是有趣、是嘆息……不管是哪一種，唯獨沒有憤怒存在於那眼瞳之中。
「但是啊，我在自己的世界裡的時候，絕對不是那個貶低自己的人。」
「所以『活在現實的小丑』只有在意會到身處的環境才會冒出來的『小丑人格』……你是說雙重人格或多重人格？雖然我這麼稱呼！但是沒有！絕對沒有！因為這可以分成可控跟不可控，只是要看個人願不願意罷了。」客人搖了搖頭，並咬定自己沒有雙重人格或任何創傷症候群。
服務生理解似的點點頭：「那您覺得這個『小丑人格』是因為什麼原因誕生的？」
客人瞇著眼睛，雖然知道服務生大概沒那個意思，他卻覺得對方已經將『小丑人格』歸納到『雙重/多重人格』裡了。
他輕輕咳了幾聲，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說道：「因為我覺得人們需要一個『敵人/反派』。」
「很多作品不都是這麼說？『因為擁有了共同敵人，所以聯手合作』這樣的，不覺得很像嗎？」
服務生皺了皺眉頭：「感覺很像是自虐型人格——」
「才不是！」客人大聲反駁，「我才不是自虐！」
服務生嘆了口氣說道：「也很像討好型人格。」
「……」客人停下反駁，他悶悶不樂了起來，嗓音漸漸低沉了起來，「不管哪個都是精神疾病啊……但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有了感情會生病，沒了感情也會生病……至少在幻想一般的世界、在由我做主的回合，我就絕對不是『活在現實的小丑』。」
客人半瞇著眼神瞧了服務生說：「在我看來，不管是誰都在生病，不是身體上就是心靈上……」
服務生雙手合十輕輕拍了一下，就像要吸引客人的目光，他說：「那麼有一個幻想世界，並且由您主宰的世界肯定也會讓自己心情放鬆吧，而您每次在人面前做個『反派』不也會疲累不堪嗎？有時候超過負荷的話，可不好繼續當個『反派』呢。」
客人聽了認同的說：「當然！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裡，先生。」
「儘管明天又要做回『反派』、認知到現實，我也可以在此刻輕鬆一會兒。」
說著說著，客人便又端起了飲料喝了起來，同時與服務生探討了更多想法。
「人類是一個複雜的生物，不管是誰都無法真正的理解誰。」
「我是這麼想。」
××××××××
過了沒多久。
門再度被推開了，又一個客人上門了。
走到櫃檯的服務生轉頭看了門口，聲音溫柔地彷彿進入母親懷抱的舒適：「歡迎光臨《早晨與黃昏與夜晚的酒會》。」
「那麼您需要什麼嗎？一個安靜的空間？還是一個傾聽的對象呢？又或者一個見證您改變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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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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