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女子的叫聲傳來，一如昔日一般⋯⋯不等玉淵答應就闖了進去。
「阿漣啊阿漣，為師要說幾次妳才會聽？等我說好才能進來！」玉淵無奈的抬頭，總覺得這對話好像幾年來不斷重複啊？
「師父～」清漣呵呵一笑，假裝沒聽到，湊到玉淵身邊，「師父師父，你再看什麼呀？」清漣看著那本書頁泛黃、頁角捲起、看起來就要解體的古書，這本書看起來沒有好好保存，不過百年書齡而已，就破爛成這樣。
「沒事」玉淵隨手闔上書放在一旁，靠在椅背上抱胸看向小徒弟，「說吧，妳又想做什麼了？」他很了解清漣，通常她眼睛一直轉的時候，就是她有事情要讓你答應的時候。
清漣嘻嘻一笑，撒嬌道：「師父真的好了解我～」她抱住玉淵的手臂。
玉淵有些不自在，可清漣無知無覺，眨巴眨巴的看著他，見此他也拋開了不自在的情緒。他嘆口氣，直起身，捏了捏清漣的臉，「廢話，為師要是不了解妳，這麼多年妳恐怕惹的禍就更多了！」
「師父！」清漣嗔，白皙的小臉被玉淵捏的泛紅，不是害羞，是因為肌膚雪白導致那個紅太明顯。
「好啦」玉淵放開她，靠了回去，「到底有什麼要求？」他挑眉問。
「師父，我想閉關修煉。」清漣提出要求。
玉淵察覺不對勁，如果只是一般的閉關又何須像這樣和自己說？
「妳想閉關多久？」他盯著清漣問。
「短則五十年，長則百年吧？」清漣不在意的說，於一生下來就有幾乎無終壽命的神族來說，百年、十年乃至千年其實都沒差，不過是匆匆一眨眼而已。
玉淵嘆了口氣，「那妳想過閉完關出來後外面的世界或閉關中那些關心妳的人嗎？」聽到這話，清漣愣住了。
玉淵在心裡搖頭。清漣永遠這麼活潑沒煩惱，說好聽是看得開，說難聽點，就是無情。因為沒有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沒有牽掛，所以沒有煩惱。看起來最是熱情的女子，其實才是世間最無情的。
「阿漣」玉淵少見的正色和清漣說話，「對我們來說，時間沒有差別。我們一生下來就有慢慢無終的壽命，可那些凡人不同，像西門夜光一樣完全沒有修仙的，像是尚未真正得到成仙的，如素重、繁安，他們極有可能上一刻還好好的，明天卻再也無法睜眼，有可能上次約好下次要一起玩，下次卻已是天人永隔。阿漣，師父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妳功力極高，不是妳知識淵博、博古通今，而是妳開心、沒有煩惱。對妳來說，這可能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但卻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為師不希望妳因為一時起興，閉了幾十年、百年的關出來後發現這個世間妳喜歡、對妳好的人都消失、都離開了，而到那時妳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清漣聽著，垂下頭。她沒有想這麼多，對她來說，認識玉淵前，她閉關十年、二十年都沒差—主要是那時候她修煉散漫—小紫他們會一直在那兒。認識玉淵後，幾位師兄都至少已經修得仙身，百病不侵、容顏永駐，師父更無需擔心。可她沒想過的是，她還有一些關心她、陪伴她一起冒險過的人沒有得道！以前，對她來說一切一切都只是雲煙，此時在這，隔天可能飄走，可能消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慢慢將這些人放在心上？什麼時候開始，她試著去碰觸這些情感？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在願意用天生的清醒來讓自己不受傷，而是去融入這些既脆弱卻也堅強的情感？她遲鈍，卻不笨。那些在心底被忽視的感情在師父的提醒下，一股腦兒的湧上，她靜默了。
玉淵沒有催促，而是默默的看著她。有些事情就算清漣比別人遲鈍、感情比較淡，但她還是懂得，只是需要人提醒罷了。
「師父」清漣抬頭，握拳堅定的說，「我還是要閉關。這幾次真的面對突發狀況時，我都反應不過來，這幾次沒有人受傷，但下次呢？下下次？我們不可能永遠都很幸運。我要把反應力練起來，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他們。變強大後，我也更有把握護好他們、醫治他們。但我不閉關那麼久，五年吧。」
玉淵想了想，「十年吧。按照妳原本的想法必是定了極高的難度，沒有必要壓縮到一成的時間，多一些。」清漣點頭答應。
玉淵笑笑，突然走至床邊算了算天命，回頭補了一句讓清漣目瞪口呆的話—
「為師和妳一起。為師只看，在最危急的時候出手，其他時間妳得靠自己。」
清漣嚥了口口水，「師父，你要處理事務吧？師兄他們也會有事情找你吧？」
玉淵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說：「師父算了算，十年間沒什麼許要為師出門處理的大事，就算有，為師進去一樣算得出來，拉妳一起出來就好。反倒是要是妳自己進去，發生什麼大事，師父還要破陣才能叫出妳，妳在陣中發生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危險。」
反正在無良師父的威逼利誘⋯⋯不，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清漣只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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