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我從餐桌拖來椅子和塑膠袋子，接著拆出冰箱裡的分裝盒，準備撕碎了放進袋子裡。手指上的傷口被食材殘渣浸濕，疼痛讓我的動作愈加緩慢，等到消化完這一整星期的食物，我幾乎感覺不到雙手，僵硬的脊椎骨喀喀作響。最後，我提著袋子走進廁所，看著計畫隨著水流被捲進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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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爸爸的洗碗聲吵醒沒電的鬧鐘，我們又一起坐在這張沉默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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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跟媽媽說話，就在離這張餐桌不遠的玄關旁。或許是因為當時的我太矮，她的聲音總是好像很遠，但這次她蹲下來，輕輕地揉著我的頭髮，說她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出任務了，她邊微笑著往外走，爸爸在後面帶上門，直到門縫完全密合之前，媽媽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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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媽媽，你的背影是那樣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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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後，我開車載她去醫院的路上，手裡的方向盤好重，讓我的手腕發酸。你媽媽不停地說著話，提醒我注意路上的流浪貓，好像平常那樣。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幾乎要恨她，恨我的老婆，恨你的媽媽。她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還能夠裝作這麼無關緊要？後來，我們經過一家花店，我停車，買了一束香水百合給她，十五年來，我只送花給她三次：我們交往那天，你滿月那天，還有最後一次見她那天。拿到花的那刻，她終於不再笑了。我們兩個開始止不住地啜泣，我抱著她哭了好久。什麼狗屁任務，她比誰都清楚她再也回不來了。爸爸直到最後還抱著希望，向神請求著給我們家一個機會。哈哈，祂這麼忙，哪會管我這個從未踏進教堂的人？」他通紅的臉因為悲傷而皺成一團，強忍聲音中的顫抖，爸爸停下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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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我什麼也做不好，你的媽媽最愛你了，是爸爸對不起你，沒能照顧好她最愛的你。」
他突然笨拙的起身，差點被身後的椅子絆倒，他緊緊抱住我，我才發現他的後背全濕了。這親情電影般誇張的情景讓我不小心笑了出來，但爸爸似乎沒注意到，繼續抓著我不放，我輕輕地拍他的背，就像小時候我因為在學校考得差而大哭時，媽媽對我那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起身走到廚房洗臉，又提上我的書包，
「早餐帶著，爸爸載你去學校。」一路上，我低頭啃著手裡的蛋吐司，他輕哼著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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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以後每天都載我上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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