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為名 - 心頭上的一塊肉-6-照樣照句

一瞬間，空氣凝結。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ZYvyYg7m

謝娣圓的瀏海垂到臉頰，她僵硬地用指尖勾回了耳後，另一手握著蛋糕刀顫抖著。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AbLDN4UL

有一瞬間，賴小竹幻想著，那把蛋糕刀上下一秒會黏上的，可能是自己的血肉。她抬頭看著，她不想錯過媽媽臉上的表情。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fSbcBbnS

但最後先發話的不是謝娣圓，而是餐廳裡結實的檜木餐桌。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0e4LCuIX

磅！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2uVbAnRX

賴天強大力一拍桌，狠狠瞪著賴小竹。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Eq3LkQWR

「賴天娣！注意妳的態度！有沒有一個姊姊的樣子？弟弟對芒果過敏，妳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AA2vHGXo

謝娣圓聽見這一吼，鬆了口氣，從容一笑，試著抓回優雅，她不允許粗俗在這個家裡出現。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4KhWNuYh

「袁諦的爸，沒關係，生日過節，不要太生氣。」謝娣圓起身走到音響旁，按下播放鍵，將音量旋鈕向右轉大兩度，「天娣也是不小心的，她是疼愛弟弟的好姐姐，怎麼會是故意的呢，對不對？」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UaBqRqoI

賴小竹沒有回話。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4l5GApcD

她覺得不管說了什麼，都會淹沒在輕快又宏亮的小提琴聲中。而媽媽也一如既往地，從頭到尾，一個眼神也沒有看向她，走回座位繼續低著頭切蛋糕。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bwTt5N0X

直到媽媽將切得完整的一塊蛋糕，擺在一圈圈鑲著金邊的瓷盤正中央，再配上木柄褐金色的叉子。一切完美，準備就緒。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ZBGiRkMa

賴小竹這才能跟媽媽對上了視線。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HGrNvqHJ

說老實話，賴小竹並沒有被爸爸拍桌嚇到。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cXjIpmmH

一來，到她這年紀也要聽習慣了；二來，爸爸這一拍，剛好把桌上擺好的冠軍獎牌給拍倒了，讓賴小竹怎麼看怎麼順眼。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ZDLp7Dca

可媽媽的話語，一直都不好對付。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kldXl4RC

平穩的語調、不帶情緒的字眼、似褒又若貶，像是塊鮮白軟嫩的魚肉，可入口後一嚼，全是刺。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B0Rkts2b

「天娣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妳跟弟弟都是爸媽心頭上的一塊肉。」謝娣圓一手輕拍了賴小竹的肩膀，繼續說道：「如果弟弟受傷了，妳是要讓爸媽也痛嗎？」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U129Rnd9

「……是我不小……」賴小竹連忙捂著嘴，好險，差點就道歉了，改口道：「是店員推薦拿錯的。」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Z7pNIwGw

「賴天娣，還狡辯？弟弟生日，不要給妳臉還不要臉！」聽見女兒的推託之詞，賴天強忍不住吼道。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TtiVsHoA

謝娣圓起身拍了拍先生握拳的右手，說道：「難免的，店員偶爾也會出錯，沒關係。我們勤勞一點就好，一點小事而已。」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NkneTDUR

她深呼吸一口氣。兒子的生日，再亂，可就不應該了。不管是誰，家，是她這個媽媽、家內賢妻要管的。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K8DlYSzR

修正，要修正回來，不能一錯再錯。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mrZhg1iu

謝娣圓將芒果蛋糕推到女兒面前，柔聲說道：「幫弟弟把芒果果肉挑掉就行了，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bvLMd1NE

「……」賴小竹瞪著那塊該死的蛋糕。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zbYeL192

「不想挑嗎？」謝娣圓笑意更濃。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VnXOLnJM

「……太多了。」賴小竹咬著牙，勉強擠出三個字。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G4xRI7nZ

「那跟弟弟道歉，說句對不起。弟弟會原諒妳的。」謝娣圓彎下腰，在賴小竹耳邊喃喃：「而且……從最一開始，就是妳做錯的，不是嗎？妳以為弟弟會不知道？」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X1yyOqTb

賴小竹雙眼一瞪，冷汗直流，低下頭，仍能感覺到弟弟的視線和靦腆的笑容。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qwdfCJwB

對啊！弟弟從小就是天才，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是她故意的呢？他總是一副淡漠微笑的表情，好似看破各種手腳。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6NmQGV7B

如果妳是我的好姐姐，就不會說出去了，對吧？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EsBUruNd

當時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肯定已經猜到她這個姊姊，會裝作不知道了吧！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wjBTvQqr

賴小竹想起過去，唇齒顫抖。如果道歉可以讓這股罪惡感消失，那麼……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pNWUwSqb

「對......對不......」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L7fB5s31

叮叮鈴——！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DbKepVHU

熟悉的通知鈴聲一響。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0y8IS5Yz

賴小竹屁股後方的手機一震，該死，忘記關靜音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NcKMF4Nr

謝娣圓皺起眉頭，盯著賴小竹的椅背，平靜地說道：「慶生的時候，說好不要拿手機。賴天娣，妳今天犯了幾個錯了？把它關機。」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ZWwa4bhA

「對不起……」賴小竹低著頭小聲道。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BsuT6NOm

她反手拿出手機，看到了紅線上，學長傳來的訊息：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dVzbSGcf

「剛剛結束的有點匆忙，我只是想要告訴妳。不是妳的錯，就不要輕言道歉。」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5tUkTkoRy

賴小竹按下關機鍵，她有點想哭，可嘴上卻是笑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judfumaS

原來照樣照句，是在家從小練習的呀！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uO0Ylyvn

放學忘記幫弟弟洗餐袋要道歉、聽弟弟音樂會鼓掌不夠大聲要道歉、弟弟和朋友玩溜滑梯跌倒要道歉、買錯弟弟愛吃的蛋糕要道歉、晚回家五分鐘幫弟弟慶生也要道歉......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kEYovGMW

賴小竹常常覺得，她被生下來是不是也該給父母道個歉？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aHME1mwq

抱歉她不是他們第二個孩子賴袁諦，那位天才兒子。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4LOb92oR

真的是夠了。她生來到底得罪了誰？彷彿一出生就是錯的？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vUCnROaw

可是學長卻說她沒錯？她可以相信學長嗎？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j4bJ9ftY

如果信了，這一切，她賴小竹錯到現在的人生，是否就會對起來了呢？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vAFJVg6O

「從一開始就道歉不就沒事了？爸爸媽媽從小怎麼教妳們的，做錯事就要道歉，然後下次再改過，會越改越好的。有一天就不會再犯錯了。知道嗎？」謝娣圓將叉子塞進女兒冒著汗的手心。她知道她害怕，那就對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i7gtxOdp

有些錯，就是要一次痛過，記取教訓，才不會再犯。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bYT86mXb

就像她從前在女兒的鉛筆筆桿上，塗上辣椒水，要她罰寫錯的生詞一樣。她記得，從那之後，她女兒可沒再抱怨過寫罰寫，後一次的考試，生詞一個錯也沒有。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FIH27aGc

沒有體罰、沒有傷痕，就算上愛的教育了吧！謝娣圓心想。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qnyTnalt

看吧！她果然開始挑著芒果果肉了，有錯，就改，才是她的好女兒......欸？怎麼連奶油也一起......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kVQIHpUd

賴小竹一口芒果，一口奶油卡士達餡，一併送進嘴裡，嚼了嚼。連吃了三口，將叉子輕輕地擺在一旁，再喝了一口飲料杯裡的現榨柳丁果汁。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LuipEsix

賴天強臉頰橫肉抽動，原本攤平的手長再度握拳。謝娣圓眨了眨眼，一臉狐疑，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什麼。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se4iuqzz

賴小竹學著媽媽的優雅，悠悠說道：「我大學打算報農藝學系。」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3mSu3Mwf

「賴小竹，妳說什麼？」賴天強冷沉的嗓音，一字一句顯得僵硬。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y8PZjDWz

賴小竹深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也不想再怕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bh9wARbH

「呵，對，我是賴小竹，我不是賴天娣，我大學要報頂大農藝學系。」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p55F5QXN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6iVe8JOy6

框啷！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A7KoL3LW

金邊瓷盤被賴天強砸碎在牆角。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HLH2epzU

「我花錢給你請家教上補習班，不是要妳去種田弄花弄草的！」賴天強站起身對著賴小竹大吼，輕快的小提琴聲也壓不住了，「妳怎麼做姊姊的？當初妳是怎麼答應我們的？」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IYnEm8gF

隨著嘶吼聲，賴天強又往牆角砸碎了一個瓷盤。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tjhOVesF

謝娣圓後悔沒把音響再調大個三度，一切都亂了，那是她特別為這場生日會準備的盤子，洗兩遍、擦拭乾淨，她今天的裙子、妝容、美甲，都應該是完美的一切。毀了，都毀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2eB1VAHe

她嫁了個有錢的老公，家裡有錢了，不愁吃穿了。可為什麼其他事情，卻這麼不順利呢？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5u0UtWsC

「爸爸，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小竹她講錯了，只是講錯了，對吧？小竹，你答應我們，答應弟弟，要念他喜歡的醫學系，妳是做姊姊的，要給弟弟有榜樣，不是嗎？」謝娣圓皺著眉頭，嘴角努力地笑著，按住了賴小竹的肩膀，大力地搖了兩下。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rxKUdzBR

她想要搖醒她的女兒，不然，有什麼好像又要再度失去了。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PxborDj1

「這是什麼榜樣？是做給誰看的？」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ERLNf1Wq

賴小竹用力一推，掙脫開來，拿起眼前的瓷盤，連同上頭只吃了三口的蛋糕，往弟弟對面的牆角砸去。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J0eTnhF0

賴天強和謝娣圓瞪著牆角，沾滿奶油的碎瓷片，回頭要給孩子一個教訓時，卻發現賴小竹早已離開了位子，往反方向奔去。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oavjZhCb

賴小竹衝到主位，將弟弟靦腆的笑容，高舉過頭，一個吸氣，用盡身體的力量，往對面牆角猛力一砸。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sAIQVBzb

磅！玻璃相框被砸個粉碎。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0N9f32fe

賴小竹尖聲叫道：

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4SewMq1g

「弟弟說，已經夠了。」

ns18.218.10.21da2

心頭上的一塊肉-6-照樣照句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