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台灣劇集《HIStory2》衍生同人文,內文為個人妄想,與原著發展無關。
.本文基於原著設定,加入大量個人私設,寫已經結婚的是奕杰和非盛哲於2023年春日的小故事,配對左右無差,這樣寫純屬習慣,清水向,會有少量其他角色串場。
.本文與另一篇《越界》夏邱的〈飛べ〉相關,但沒看那篇也不影響閱讀。
.主要靈感來源為這幅圖(含劇透)和原劇部分劇情;標題曲:JVKE - golden hour,也推薦其他相關曲目:蔡依林〈玫瑰少年 〉和脆樂團〈黑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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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熔化的黃金傾倒進鈷藍天色之中,顏色由西向東逐漸變淡,遠方粉紫色的雲朵透出霞光,層層疊疊渲染開來,就如一整片霍霍燃燒的火焰。黑犬從他們身側飛竄而過,追趕不及的是可優彎腰撐著膝蓋,非盛哲為女兒擦掉滿頭汗珠,稍稍喘息,她又奔向姍姍來遲的葉玟伶和周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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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盛哲無意叫停女兒,只緩緩與丈夫沿著鋪滿橙色夕照的河畔行走,雙眸眼波流轉,突然問起:「欸,剛才排球隊裡……好像有情侶?」是奕哲頓住半秒,微微皺眉,高挺鼻樑上的細邊眼鏡反射出橘紅弧光:「應該是吧。」他無心留意陌生高中生的感情狀態,可是剛才於體育館中,少年甫看到戀人眼睛就發亮,熠熠生輝,彷彿世界只剩下對方,實在叫人難以忽視。這種直白且奮不顧身的愛意於校園裡並不罕見,看多了自然懂得分辨。
餘暉灑落,整個世界都蒙上蟬翼般的金紗,非盛哲輪廓渲染暖融融的橘黃,映得微笑份外明亮:「其他人看到他們也只是開開玩笑。」怕是丈夫誤會,他又補充一句:「就普通高中生那種。」看到隊上有情侶,就在練習前起鬨叫囂幾句,用毛巾嬉鬧時偶爾共同攻擊他們再被反殺——就像以前他從旁觀察同學的相處那樣——但實際打球時眾人各司其事,彼此信任,把排球傳至恰到好處的位置,始能精準擊落至對面白線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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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奕哲沒有應答,僅拉住他手腕,指尖滑落,隨即插入縫隙間,骨節蹭過骨節,牢牢扣緊青年。體溫滲入對方微涼的皮膚,交疊之處傳來微弱跳動,怦、怦、怦。他不只一次想過,如果兩人早點相遇,於所有事發生以前就護對方周全,那個悲泣的少年是否就不會難過?
河水浮光躍金,點點星芒躲進他們雙眼,熒熒發亮。非盛哲輕輕合攏五指,感受丈夫略快的脈搏,朝向正在下沉的太陽:「世界會愈來愈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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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五月十七日,天空下著傾盆大雨,他和葉玟伶翹課,穿著黃色雨衣與擠湧的人潮同時守在青島東路。六色彩虹絲帶的末尾磨蹭手中玫瑰,他遙遙望向大銀幕轉播立法院內畫面,縱使知曉身為助理教授的戀人要開會未能及時觀看,他仍拿起手機把所見所聞都一一發出。葉玟伶握著他的手腕,偶爾因為立院裡的宣讀而收緊,聽到第四條條文時更是抓住不放,隨即與別人一起拍掌。
烏雲逐漸散去,他們望著緩緩放晴的天空靜候,待立法院長敲下議事槌剛宣布三讀通過,她隔著黏答答的衣服扯住他手臂,幾綹濡濕的髮絲隨著跳動甩出雨滴,放聲大叫:「小非你可以結婚了!」聽著幾萬人共同歡呼啜泣,他眼眶發酸,心裡突然生出一點勇氣,覺得世界容讓他想像自己的未來:「我可以跟是奕杰結婚了!大家都可以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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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流淌過臉龐,他於視野模糊之際,把早前於路口拍到相片發予戀人——金光從雲隙間灑落,驅走黑暗,一彎淡色彩虹橫亙在灰藍天空中。還未寫上甚麼文字,是奕哲已經撥電話過來,卻斟酌不到言辭,只淺淺輕笑,用低沉磁性的聲線呼喊他名字:「非盛哲。」他哽咽在喉,好一會才重覆數日前親口說過的應許:「等我畢業就結婚吧。」
與戀人不同,他並不清楚婚姻的模樣。爸爸早逝,在他記事起就沒多少父母相處的記憶,媽媽鮮少提及過去,遑論早已入棺的愛情,於是他便從人們的口中和影視作品中了解何謂「婚姻」——大抵是兩人交換戒指後虔誠地起誓,然後不論順逆貧富,他都會和他在一起變老,直到死亡把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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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青澀早夭的愛情中,他有淺白地想像過同住相處的生活,但未及成形已被對方親手打散。直至遇到是奕哲,看到戀人滿手鮮血,自己卻因為身分甚麼都不能做,再接過公投的宣傳刊物,他才認真驗視婚姻除了粉紅色泡泡以外,也有很多枯燥卻必要的部分。
他人都說婚姻都是愛情的墳墓,浸泡在柴米油鹽醬醋茶後,會因為日常瑣碎事而消磨感情,偏偏他就想把在家裡陪伴戀人的時光延長,最好能於生活裡尋找同度一輩子的可能。如果社會讓所有人都能結婚,使他倆有機會自願埋葬在規條契約之中,那不是很好嗎?反正他有樂於挖掘珍寶的另一半,願意用上餘生來研究彼此,無論百年後是怎樣的結局,他都甘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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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天真了嗎?殘餘在陰暗角落的思緒反問,可是那人卻一把拉住他到旭日東升的藍天下,說永遠不要為無法預測的明日而煩惱,主動跟他為婚姻許諾,勇往直前,怎樣也不放手,用了幾百個日夜,把他愛成和自己一樣無可救藥的傻瓜。
世道不明,但倘若社會更為寬容,玫瑰凋零過後,總會迎來整代盛放的花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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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風吹得樹葉搖曳,沙沙作響宛如下了一場無形的大雨,但陽光彷彿停駐在青年身上,分割出互相碰撞的粼粼光斑。回想到當年對方即日晚上就帶著聘禮向他媽媽提親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弧度,正想回頭望向是奕哲,溫熱的手卻環上自己腰際,拉住自己腳步:「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會不會愈來愈好,但有我的世界,你會變得更好。」
暮色漸濃,細小的塵埃隨光柱游散如星屑,為他的輪廓抹上一層細膩的蜂蜜色澤,溫和得像幾抹油畫筆觸。他緩緩鬆開彼此交纏的雙手,食指於丈夫掌心輕柔地劃過整條生命線,再圈住對方後頸,沒有如另一半料想般害羞退縮,反而炫耀似地舉起左手,展示那款式簡潔俐落的婚戒:「當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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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環上鑲嵌的鑽石隨著動作晃動而閃閃發光,對方語氣雀躍大方,輕易使是奕哲滿腔飽滿的情感於晝夜交接之間傾瀉而出。
非盛哲光用一句話,就可以令他心臟重回熱戀時般鼓譟喧鬧,吵得耳朵湧起血流的聲音。暖意從緊貼的腰身竄上,蔓延到胸口也開始發燙,再由轟然悸動的脈搏泵向四肢。指尖撫過對方頰側,揉亂青年逆光中綴滿星塵的髮絲,再捧起丈夫臉頰與自己凝望,輕柔得像碰觸美麗易碎的瑰寶。對方雙眼透亮如琥珀,映著漫天金黃,流光溢彩,就像蘊藏了整個世界,值得他花一輩子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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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生命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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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羽毛的鼻息撲來,撓得頸窩一陣麻癢,彼此目光互相繚繞糾纏,終而令非盛哲闔上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隨呼吸輕顫,似快要抖落一瓢夕照的碎金。是奕哲親暱地用鼻尖碰了對方幾下,以輕啄展開漫長的親吻。微微濕潤的唇瓣互相碾磨,丈夫縱容自己的舌舔舐溫熱口腔內每一個角落,吮吸如蜜的津液,嚐過對方甘美的味道。
非盛哲手指蜷曲,攥緊他心臟附近的布料,於親吻間發出哼哼唧唧的鼻音。丈夫平日疏於鍛鍊,儘管早已學會於接吻呼吸,但總會於某個節點開始喘不過氣,或是突然有身為家長的自覺,便會用掌心輕推他胸膛,想從目眩神迷中的親密中醒來——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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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想繼續壞心地逗弄對方,可是在公眾場所吻得太久,丈夫真的會因為過於羞澀而生氣,只能意猶未盡地鬆開懷抱。非盛哲佯作嗔怒,輕輕偏過臉,霞光為側顏抹上熒煌如火的金霧,雙頰卻像獲燃燒的夕陽吻得滾燙,泛起玫瑰般的朱紅,比周遭盛放的繁花更為豔麗,害他又忍不住輕啄幾下:「你到底在哪學到這種口吻的?」他假裝抱怨,殊不知彎起的嘴角已把心情表露無遺。
「你教的,老師。」非盛哲把頭埋在他乾燥清爽的肩窩,聞著衣領柔軟精混雜丈夫香氣的味道,於呼吸間隙間回答,順利在金光蕩漾間等到對方再次親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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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灼灼,映在終於跑得盡興的黑狗身上,牠於草地上轉了個圈,躺著露出毛茸茸的腹部,搖動尾巴,容讓是可優按摩撫摸,小女生立即蹲下揉捏。今天她為了見葉子姐姐,特意穿著易於活動的水洗牛仔褲,配上活潑可愛的泡泡袖鵝黃上衣,獲得兩位爸爸一致盛讚,才蹦蹦跳跳出門。只是遊玩了整天,不免汗濕過幾回,雖然小非把拔有幫忙抹拭過,但回家後還是得盡快換下呢。
想到此時,她回頭尋找父親的蹤影,卻見他們在河濱燦爛的光芒中相擁接吻,姿態宛如家裡走廊掛著貼滿金箔的複製名畫。未及細看,眼前已被纖細的掌心蓋住,清脆聲音響起:「未成年少女不應收看。」她一如既往扒住對方的手,移到米克斯肚上,讓世界重拾光明,嘟起粉嫩的小嘴:「我早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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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玟伶不知從何駁斥,也不敢細想到底小孩在家裡看到多出格的事,思前想後覺得仍是兩位家長的錯。好友雙十年華就被離過婚的大叔拐跑了,目前連七年之癢還未過,每次出門仍是舉止親暱黏黐黐,該為對方婚姻美滿而慶賀,還是該叫他們要留神一下家庭感情教育呢?無處宣洩,她只能痛斥自家豬血糕見異思遷,輕易就向優優討摸,順便也擼動牠幾下。周紹安湊近,未知她們本來爭辯甚麼,不過見女友與毛孩玩得不亦樂乎,便坐在旁邊拍下一幅幅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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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暮色四合,遠處的燈火漸漸亮了起來,兩位男士終於接回他們的小公主。是可優鼓起臉頰,尚未褪去的嬰兒肥顯得她更為可愛:「爸比,小非,今天晚上吃韓國料理嗎?」非盛哲輕輕梳理女兒瀏海,她這兩年長高了不少,背影看來已是位少女,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撒嬌:「我煮泡菜蛋包飯好不好?」
她聞言歡呼,躍起小跳步,一把勾住青年的手臂搖晃:「不要放玉米喔,上次餐廳吃到苦苦的。」自從小非把拔進了外商工作,一家三口輪流分擔家務,要是兩位家長太忙的話,就會請鐘點清潔或煮飯阿姨幫忙,難得嚐到他親手做的飯,自然更為期待——畢竟另一位爸爸弄的簡餐只追求填飽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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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放玉米、不放青椒、多點泡菜,那優優記得幫忙洗碗喔。」非盛哲垂眸,提醒女兒今天的家事安排。她點點頭,露出缺牙的微笑,決定再跟家長討價還價:「那我可以再跟豬血糕散步一會嗎?等下再牽著你們回家。」青年抬眼望向好友,葉玟伶無可奈何攤開雙手,素來親人的黑狗蹲在旁邊,興奮地搖動尾巴。
兩位爸爸相視幾秒,是奕哲托起稍稍滑落的鏡框:「就十五分鐘好嗎?不然小非來不及準備晚餐。」是可優滿口答應,轉身又留下奔跑的姿態。春去秋來,初生時需要躺保溫箱的嬰孩每日長大,逐漸擺脫稚氣的模樣,大概幾年後就會離家獨立,尋找自己的人生,到時候家裡面就會跟身邊這人相伴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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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奕哲兀然用力牽著丈夫,十指緊扣,宛如榫卯相合,暖熱體溫快要融化彼此的戒指。他摩挲那圈小小的金屬,猶記得內側上的刻字。
於第一段婚姻中,周心如挺著孕肚自行挑選戒環款式,順道決定了雕刻內容,對方說起時他還漫不經心,到實際收到成品,他始皺眉看著花體文字問道:「Wonderful things?霍華德.卡特?」她挑釁似地回望,眼神狡黠一如他們爭辯人類學時的模樣:「怕了嗎?」他忘記自己的回答,應該是不怕吧。儘管他們都沒有宗教信仰,但把被法老王圖坦卡門詛咒之人名言留在婚戒,顯然並非吉利,那戴了不足四年的戒環便永久留在埃及第十八王朝那箱資料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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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帶非盛哲買戒指時,他也只是打算遵循世俗禮節,挑選一件文化上展示婚戀狀況的物品,材質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就好。然而自珠寶店職員祝福這對愛侶,未婚夫眼神不再慌亂開始,他便放回心神注意另一半的選擇。對方再三跟自己確認款式,最後挑了款線條螺旋交纏的鉑金戒環。思考幾天,非盛哲於哄好女兒睡覺後遞了張字條,說他願意的話就銘刻在婚戒內。
他翻開廣告紙空白的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跡:「I Found My Mr.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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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串文字終而刻於金屬之上,每日用體溫捂得熱暖,時刻提醒自己——既然尋到他的是先生,對的人,就不會再管人們口中的是是非非,無視再多的荒謬。他們當陪伴彼此脆弱,共同努力把黑暗的世界敲出缺口,引入絢麗又燦爛的光華,一起走到生命盡頭。
一同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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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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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篇是三篇裡的最後結局,但由於文武大卡文,於是決定先寫這篇,也表達了一些個人的想法。
寫這篇時經常想,自己曾笑言過毀家廢婚,怎樣寫了一篇歌頌婚姻家庭的文章呢?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T8Hg8l1C5
結果就邊寫邊大哭,我想自己在意的並不是婚姻是否一定會導向幸福(周心如就是一例),而是大家能否有選擇的自由,有成為「自己」的自由,有想像未來的自由。
其實這篇文章有想過在5月17日發的,可是因為種種因素作罷,在今天發也好,世界爭取自由的光明與殞落同樣值得紀念。
希望世界會愈來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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