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歸山 - 【石點成金】終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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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石點成金】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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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31, 2023

374

6 分鐘 1,686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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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郭守正踏入築基陽境已數十載，苦於破境門前而不得進。

近年來，散修之間依舊流傳許多崑崙的傳聞，只是其中關於崑崙衰敗的卻越見頻繁。

有傳崑崙修士下山求購飛劍，又有傳他們擲千萬靈石購入靈丹、靈符等資源。

身出崑崙的郭守正自然不會輕易相信，畢竟崑崙山峰自生劍胚，靈氣濃郁更勝靈丹無數，千載以來何曾求外？

但當舉頭看見滿天修士如百鳥歸巢般飛向崑崙，他動搖了。

不消一刻，郭守正腳踏飛劍，化身一道金光直指三千境。

眼前的崑崙山輪廓越見清楚，感受到威壓便越見沉重。

舉頭一望，天色詭異，景象光怪陸離，宛如玄宗所信奉的神仙譜上眾仙同現真身。

那是上百名通神鬥法的場景。平常罕見於市、如家珍般供奉在各宗派裡的通神修士，此刻卻是爛大街般舉目可見。

低空是上千成萬的問天在生死相搏。普通金丹或下境者皆不敢靠近，畢竟單是威壓已教人喘息不能，又何需提及誤中通神仙法流彈的後果。

各宗派傾巢而出，上空每一個修士皆是赫赫有名之輩，此等場景，空前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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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松樹林立，但其中卻隱藏著一道小徑，延向山下，只有崑崙宗人自知。

郭守正步踏小徑，異樣感覺驀然而生。

長年挺拔的蒼松化成枯松，四周的靈氣稀薄得讓人產生缺氧的錯覺。

小徑的盡頭自是崑崙主峰，而此刻的主峰似是誤以朱墨下筆的山水畫，壁道滿佈紅泥，隱隱滲著血鏽味。

郭守正不敢胡思亂想，快步趕至試劍場。

途徑崑崙法陣，其殺意鋒芒畢露，但當身為崑崙宗人的郭守正穿過，卻變得平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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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於試劍場的郭守正愣著了。

前方的頹垣敗瓦本應弟子作息的崑崙居，旁邊火勢衝天的應該是炊煙裊裊的膳房。

那是藏劍閣？中正殿？

地上躺著一具又一具崑崙弟子的屍體，它們身上殘舊的淡黃長袍佈滿血跡。

郭守正不忍直視，閉目藉神識探知四周。

同門的慘叫聲鑽耳而進，天下修士血性盡顯、殘殺崑崙弟子的猙獰樣貌直映心裡。

而崑崙祖山，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主氣脈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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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真的要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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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郭守正鼻頭一酸。

此刻，他終於正視自己對崑崙的感情，那憎恨、又懷念的複雜感情。

意識裡刻在身上的「崑崙印記」，此刻散發著和暖的金光。

他念著石離，念著戒律堂，念著崑崙，亦念著無力對抗強權的天下人。

【濟生經】牽引無盡的靈力於體內運轉，正視自己內心的舉動亦讓郭守正釋除心中多年的困惑。

陰陽之氣大成，化虛為實，即達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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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身金丹境後的郭守正神識更為強大，而所感所受，皆是生靈塗炭、殺人越貨的畫面。

郭守正失笑：「此等行為，憑何問天？憑何通神？」

「只要人心不變，一個崑崙的衰敗，只是另一個崑崙的崛起，差的只是名字罷了。」

郭守正左手攤開，掌心抵著丹田。

剛成的金丹驀然被強行扯開，陰陽二氣不再和洽而處。

一道金芒波動自郭守正向四周蔓延，觸動四周修士的神識。

那是金丹修士非到生死關頭也不會動用的最後手段——【解丹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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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正持著溫養數十載的飛劍，直指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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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飛劍起名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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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離老而彌堅的聲音言猶在耳。

修途是孤獨的，若能遇到引你入門的人，遇到給你鼓勵與肯定的人，那是多大的福份啊？

郭守正本想替飛劍取名「真金」，意為「真金不怕紅爐火」；但又想及石離首座送贈的劍鞘，「純白」勝雪。

故取劍名為，「純」「真」。

郭守正此刻以純真指向天，更似指向整個世道，更似指向以實力為重的修士天下。

拼盡一己之力，肅清天下的壞規。

純真綻放耀目金光，如箭矢般直入於空。

舉輕若重般降下的不是「五指山」，而是禪宗故事裡困著殺性極重的高僧的【金山寺】。

相傳金山寺含半百亭樓、寶塔，依山而建，人曰：「金山寺裹山，見寺，見塔，不見山」。

而此刻，金山寺所依的並非金山，而是山頭連綿遍野的三千境，崑崙祖山。

術法幻化作金芒構成的【金山寺】，把在場的問天境下的修士全鎮壓著，任崑崙弟子如魚得水般逃過一劫，得到稍為喘息的機會。

有禪宗修士被術法當中的濟生之意而喚醒，有玄宗修士被當中金行之術而震懾，亦有散修認出「白袍劍客」的金芒、出於對其尊敬而暫緩。

這場破天荒的戰事凝住了數秒。

但人心，又豈會說變就變？

北方水行問天施法牽起滔天巨浪，一舉沖倒【金山寺】，重現禪宗故事裡「水漫金山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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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光芒頓失，劍身湧現無數裂痕。

術法被破，一體的飛劍受損，加上使出解丹大法的副作用……

郭守正已經命不久矣。

他倚著戒律堂的門檻攤在地上，面無血色，氣若浮絲。

輕輕一笑。

笑的是不自量力的自己，亦是這個無可救藥的世道。

純真浮沉不定地飛回郭守正懷中。

縱使身旁戰火在燒，郭守正也感受不了。

他想到的是秋天的楓葉，夕陽的火燒天，狐鷹的打鬥，被石離震懾的場面，獲石離送贈的劍鞘……

回想此生，問心無愧，亦無悔。

只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知道石離是否還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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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龜裂，碎成粉末。

守正身滅，化作金光。

兩者摻雜，合為一顆半截指骨大小的金粒。

隨時代巨輪運轉，金粒深陷地面，表面沾上一層灰濛，與路邊的石塊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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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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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無鋒劍 — 終

#81 【石點成金】壹

#82 【石點成金】貳

#83 【石點成金】參

#84 【石點成金】肆

#86 喚空--後記

#87 【石點成金】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