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甜心 - 第十章惡人自有惡人磨

翌日莫曉心見到陳淦波不禁一怔，看到他穿着外套，眼鏡沒了，左頰卻帶着一片瘀青。

莫曉心隨即心痛的道：「你昨晚沒回家嗎？發生甚麼事了？」

不就是為了妳嗎？紅顏啊，禍水啊！想不到找個女朋友也要歷千難萬劫。但他是決不會退縮的。

陳淦波道：「忙着走路想事情，碰到電燈柱上了。」

莫曉心笑道：「怎會那麼冒失的？在想甚麼事情？」

陳淦波道：「還不是在想妹妹的事情。」

莫曉心又笑道：「那以後用心走路，想妹妹在家裏才想好了。」

陳淦波點頭道：「就這樣決定吧。」

轉堂的時候，坐後面的羅珊珊拍了一下莫曉心，問道：「妳男人發生了甚麼事？」

莫曉心笑道：「他說忙着走路想事情碰到電燈柱上了。」

羅珊珊問道：「然後妳相信了？」

莫曉心一愣，問道：「他騙我幹嗎？」

羅珊珊駡道：「明顯是被打了！不然今天這麼熱穿外套幹嗎？妳怎樣做女朋友的？」

莫曉心呆住了，為甚麼沒留意這些細節了？我怎麼知道怎樣做女朋友？以前又沒當過女友！

莫曉心道：「我小息時問一下。」

小息時，莫曉心匆忙拉着陳淦波的手，道：「跟我來！」

陳淦波還道：「妳急甚麼？小賣部的魚丸不會賣完啦！」

怎料她拉他到車房旁邊，道：「脫下！」

「脫甚麼？」

「外套啊！快脫下！」

「為甚麼？」

「因為我現在要你脫！快脫下！」

陳淦波嘆了口氣，把外套脫下，現出滿臂瘀傷。莫曉心撫摸着那些傷，急得哭起來，道：「是誰把你打傷？說給我知道，我把他們殺了！」

陳淦波笑了，摸着她的頭道：「謝謝妳。可惜妳想報仇也沒用，他們認錯人，打錯人，知道認錯人時逃得賊快。」

莫曉心摟抱着他，哭道：「我為甚麼早上沒看出來？對不起啊！傷口痛嗎？」

當然有點痛，但陳淦波咬緊牙根忍受着胸前背部的傷，笑道：「不痛。妳男友銅皮鐵骨打不死的。沒事，別緊張。快抹乾眼淚請我吃魚丸。不然人家以為我欺負妳了。」

莫曉心之後見陳淦波跟以前沒甚麼分別，也沒有異樣，便稍稍釋懷了。放學時陳淦波依舊送莫曉心回家後，逕自走路回家。

一如所料，昨晚的四人又出現在他眼前，於是他拔足便跑了。王定一喝道：「快追！」說罷一行四人窮追其後。陳淦波被人以為是宅男，估計也逃不遠，怎料他腳程甚快，轉眼已走進寶康公園一個暗處。四人中有兩個追上時已氣喘如牛，只有王定一和另一個籃球校隊的可能平日訓練有素，沒有甚麼影響。

現在四人又團團圍着他。

陳淦波道：「你們昨天把我打得這麼傷，今天又追過來要打我，這是為了甚麼？」

王定一笑道：「昨晚不是跟你說了不要接近莫曉心？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要不這樣，給我先上了她，我玩膩了再給你？」

陳淦波道：「人渣。曉心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

王定一露出一副猥瑣的表情，道：「要上她，也不一定先要做她男友，對嗎？大夥兒一起上，把他打殘廢了。」

四人正開始衝過去時，陳淦波從他口袋掏出了手機。然後慢條斯理的放在書包裏，衆人被他的舉動弄胡塗了，停下腳步沒有進攻。王定一笑道：「昨晚壞了眼鏡，今天怕手機會壞嗎？」

陳淦波把外套脫下，道：「不是。剛才把你們認罪的証詞拍下來。待會你們有死有傷我還可以說是正當防衛。」

其餘三人聽到後有點害怕，不料王定一道：「他靠嚇唬我們讓我們不敢打他吧！把他打成植物人再刪除那手機檔案還可以！這裏又沒其他人，怕甚麼？」

衆人聽到後便再衝過去，陳淦波這次沒有逃走，反而朝他們衝過去。剛才氣喘如牛的二人正想逮住他雙臂時，陳淦波突然用右手掌沿劈在其中一人頸側，那人一陣暈眩，已是倒在地上。然後隨即旋轉身子，把出拳的速度和力量都加強，之後只聽到一聲悶響，拳頭已落在另一人的胸腹之間，那人退了幾步，跪在地上猛烈嘔吐起來。

籃球校隊二人不禁一呆，但二人一直鄙視陳淦波是個宅男，他們一定比他強，便有恃無恐的向他揮拳。陳淦波竟然左閃右避的全避開了。他忽然道：「你以後沒法打籃球不要怪我，只好怪王定一和自己好了。」

那籃球校隊隊員還不知道他說啥，自己的手已被扣着，手肘忽然傳來劇痛，原來已被陳淦波弄脫較了。陳淦波決定要教訓這恃強凌弱的人，閃到他側面，猛然踏到他左膝關節上，立時把他左膝也弄脫臼了。他痛得滾在地上痛苦嚎叫着。

王定一暗叫糟糕，轉身想逃時兩膝從後被人踢倒，他跪在地上時，陳淦波五隻手指已經像鉗子的掐住他的脖子。陳淦波道：「我平日不跟人打架因為被我打的人很多要躺醫院的。昨天不還手是希望給你個機會。但看來你們好像有點東西誤會了…」陳淦波的手指越收越緊，王定一臉色通紅，雙手捉住對方的手希望他放手。

但陳淦波繼續掐住他的脖子，道：「現在要是把你們四個人溶了，也沒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也沒人會救你們。你要是再打擾我或打莫曉心主意，我先把你雙腿打斷讓你這輩子再無法打籃球，然後再把你剛才的罪証在網上發放，到時恐怕你的美好中學生涯就要完蛋了。」

王定一哭喪着臉，道：「我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錯了！快放開…」

陳淦波並沒有鬆手，又道：「為了你的前途和健康，記緊不要打莫曉心主意。還有如果我聽到有人說我打你們，我還是會放你們的罪証上網，清楚沒有？」

王定一點了點頭，陳淦波感到王定一握住他手臂的雙手漸漸無力，於是鬆開手指，王定一即時暈倒地上。陳淦波走到嘔吐那人旁邊道：「你們都有好好聽嗎？」

那人也點點頭。陳淦波又道：「很好，扶他走吧！」他指了一下被他脫較的人。「暈了那兩個不用理會，醒了他們自然會走。」說罷他撿起自己的外套和書包便離開了。

人類有一個惡習，就是恃強凌弱。

這種陋習不單單出現於個人。在群體之間，集團之間，甚至國家之間也十分常見。

由當年的八國聯軍，到現在貿易戰甚或經濟制裁，這種行為無日無之。

為了自身利益，不斷從弱小的他人身上利用，壓榨。

所以學懂自強，並不是為了報復，也不是為了侵略，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

而是單純的為了保護自己。

好讓一切都得以公平對待，不被無故剝削。

能在互惠互利的條件下和平共處。

而且有尊嚴的活着。

陳淦波習武也是因為如此，去保護自己，和自己愛的人。

他努力讀書但從不爭奪分數，因為不希望鋒芒太露，招來不必要麻煩和妒忌。

他從不在校合群，是因為他不相信人性，擁有那種劣根性的人太多。

十年前父親意外死後，家中陷入頓失經濟支柱的困境。期間受盡世間的歧視和白眼，充滿睥睨的廉價施捨和同情。這一切一切，都深深影響着陳淦波對人性的信任。

但他很留意莫曉心，不單單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大家的家庭背景很相似。

單親家庭，家裏只有媽媽。不幸的是，她母親一個月前也撒手塵寰，原則上來說她變成了孤兒。

幸好她還有一個舅父可以作為監護人照顧她。

幸好她人緣不錯，性格也比他樂天一萬倍。

陳淦波無法想像如果死的是他的媽媽，他將會怎樣。

他深深的同情着莫曉心，憐憫着她，希望保護她，令她免受傷害。

當他說要保護莫曉心時，他是非常的堅決和認真的。

那天之後，王定一已沒有以往的氣焰囂張，因為他知道班裏有一隻披着羊皮的老虎！

他已經不敢正眼看着莫曉心。陳淦波走過的地方，王定一也會避得遠遠的。

那個手腳受傷的籃球隊隊員，請了三天病假，後來更是退隊了。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三緘其口。他跟王定一一樣，罪証在陳淦波手上，二人每天都如在鋼線上走路，生怕一個閃失還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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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出勤已快十天，莫曉心看到陳淦波很用心的跟舅父學習六壬，所以自己有空時也趕緊複習謝遠朋教她的手印和咒語。

二人在數吻定情後，見面的時間就更多了。除了周末陳淦波要上班的時間外，連周末的時間都黏在一起。走在街上時總是十指緊扣，因為住處和學校都在將軍澳，在街上碰到老師同學的機會蠻多的。但二人牽着手也從不避忌。

星期一早上，莫曉心起床後忽然聽到謝遠朋的呼喚。於是她走到廚房跟正在弄早餐的舅父道：「舅父，不用做我的早餐，我要出去了，麻煩替我請假。」

朱子健聽後應道：「好的。路上小心。」

過了片刻還不見莫曉心出門，越想越是一頭霧水，既然要出外，為甚麼要請假？於是他走進莫曉心的房間，見她躺在床上，便叫道：「曉心？不是要出外嗎？」他搖了莫曉心數下都沒有反應，才明白「出外」的意思！

朱子健不禁莞爾，自言自語道：「是的，看來要向學校請假呢。」

剛才莫曉心走回房間躺在床上，結了印唸了咒，魂魄已迅速逃離軀體。

她伸出左手唸咒，電子手帳已立時出現。

她飛快的捲動手帳，看到目的地：靈實醫院，五樓，五一八床。莫曉心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想像目的地。睜開眼睛時已看到謝遠朋在她旁邊。

謝遠朋說道：「不錯，由呼叫妳至到達現場能在五分鐘內完成，看來平日也有練習。」

莫曉心叫道：「師父！我好掛念你！現在的傷都好了嗎？我呢，當然有好好練習，不要再扯師父後腿。」

謝遠朋說道：「這傷死不了，在那裏休息兩天，回陽間又休息幾天，還是能行能走的。話說，妳很喜歡穿校服帶人嗎？」

莫曉心道：「師父！你每次要我出勤時也要上學呀！要不你周末才找我，我穿別的。」

謝遠朋說道：「這個我遲點再跟妳說，先幹活。今天要帶兩個人，妳做，我看。」

莫曉心點點頭，看一下電子手帳，道：「龍明心，八十五歲，於今年五月二十八日在靈實醫院五一八號床因器官衰竭，於辰時一刻離世。」

早上七時十五分。龍明心的靈魂離開了軀體。

莫曉心問道：「是不是龍明心？」

龍明心點點頭道：「我是龍明心。妳是那位？」

莫曉心道：「我是帶你離開這兒的人，請你過來我跟前。」

龍明心走到她面前，莫曉心問道：「師父，另一位是中午時分的，要等着一同處理還是先帶龍婆婆過去？」

謝遠朋說道：「若果時間許可，還是逐一處理較穩妥。」

莫曉心點點頭，從電子手帳上查出最近的鬼門在寶康公園。她帶着龍明心走到網球場附近，謝遠朋只默默跟在後面。三人到了鬼門，莫曉心熟練的結起手印唸唸有詞，朱紅色的門框便出現在眼前。大家穿越陰陽之界，然後她唸詞結印，朱紅色的門框便消失了。

謝遠朋一直觀察着，心裏甚是欣慰，沒見幾天的莫曉心好像脫胎換骨似的。

不是第一天見到的那個魯莽無禮的臭丫頭。

現在的她顯得熟練，謙虛有禮。這幾天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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