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甜心 - 第二十二章謝遠朋的故事

袁彩雲待兒子送女朋友回家歸來時把他叫住。

袁彩雲道：「波兒，坐過來談兩句。」她拍了一下沙發旁邊的地方。

陳淦波坐在她身旁，道：「娘，今天突然想妳見見她，沒有被嚇倒吧？」

袁彩雲笑道：「娘以為你在學校裏都是自閉的，那有讀十一年書連一個朋友都沒帶過回家。算你夠狠，第一個帶回來的就是女朋友！」

陳淦波笑道：「很忙吧？我今早出外時家裏挺亂的，妳也不是那套衣服。」

袁彩雲道：「你說帶女朋友回家，怎可以失禮呢？」

陳淦波問道：「女人都是這樣思想的嗎？」

袁彩雲反問道：「甚麼思想？」

陳淦波問道：「過來前她在家裏也是拼來拼去才決定穿這套衣服來見妳的。」

袁彩雲道：「這是基本禮儀，看來曉心也是個有教養又細心的女孩。」

陳淦波問道：「滿意嗎？」

袁彩雲舉起拇指道：「非常滿意！但希望不會太影響你們的學業。」

陳淦波問道：「不會，之前她問過我的升學目標，然後她願意跟我一起努力考上港大，所以我才會去替她補習的。」

袁彩雲道：「她說你們一起了二十天。」

陳淦波笑道：「原來只有二十天嗎？怎麼覺得已經一段時間了？」

袁彩雲問道：「那到底多久了？」

陳淦波道：「二十天啊。」

袁彩雲嘆氣道：「娘養了你十七年，難道你的性格娘不清楚？甚麼人都不信任，朋友也不見你交兩個。怎會忽然有個女朋友？肯定是喜歡了人家很多年，觀察了幾年才行動吧！幾年了？」

陳淦波嘆了口氣，看來甚麼都瞞不過她，只好老實答道：「三年。」

袁彩雲問道：「因為大家背景相同？兩人都只有跟媽媽相依為命？」

陳淦波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其實她頭腦不錯但間中會健忘症發作，成績屬中上，個性開朗善良，而且被譽為全級第三名美女。她會是一個理想的伴侶。」

袁彩雲道：「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對他也是真心的嗎？」

陳淦波點頭道：「我真的喜歡她。」

袁彩雲道：「很好。那你要把幸福帶給她吧。不可玩弄感情。欺騙感情和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是最差勁的！」

陳淦波點頭道：「我知道了。別擔心，早點休息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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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時，莫曉心已在呼呼大睡。忽然她被人拉起來。

做夢嗎？

「沒有做夢。我們又要出勤了。」站在旁邊的謝遠朋說道。

莫曉心呆了，她望望躺在床上的自己，再看看謝遠朋，問道：「師父，我們今天不是出勤過了嗎？」

謝遠朋道：「誰說一天只會出勤一次？」

莫曉心把生死簿召出來，喃喃道：「這次又要到那裏了？師父你叫我不就好了？還要你特意過來接我。」

謝遠朋道：「我已經叫了十分鐘，妳都沒回應我才過來的。」

莫曉心望着謝遠朋儍笑，道：「對不起呢！真的沒聽見。」

謝遠朋道：「走吧。」

說罷二人使出神足通，到達目的地 – 蘭桂坊。

莫曉心捲動着生死簿，問道：「師父，這個人的名字好怪啊！不是香港人？」

謝遠朋道：「從來沒規定我們只帶本地人。我們的責任是把在這地方去世的新魂帶到地府。那個人可以是任何國籍的。」

莫曉心問道：「但這個達頓．道夫斯基是甚麼國籍說那國語言也不知道，怎樣溝通？」

謝遠朋道：「這就是死後世界神秘有趣的地方。」

快到子時六刻。

達頓．道夫斯基，二十六歲，於今年六月六日在中環蘭桂坊遇襲，於子時六刻離世。

達頓．道夫斯基大約一小時前因為為了一個女生在酒吧外跟一個本地人發生衝突，雙方打了起來。

本地人被毆傷，悻悻然離去。然後達頓．道夫斯基帶着那女生回到酒吧消遣。

大約十二時三十分，達頓帶着七分醉意攬着女生的肩準備去風流。忽然在暗處閃出二人，拿着已敲破的啤酒瓶，一個劃傷那女生的臉，另一個把玻璃瓶直直插在達頓的頸則。

達頓．道夫斯基的頸好像開了水龍頭的不斷噴出血液，不到一分鐘已經倒下來。施襲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謝遠朋道：「曉心，妳來吧。」

莫曉心問道：「試用英文和他溝通嗎？」

謝遠朋道：「不用。就用廣東話就可以。」

莫曉心半信半疑的把達頓．道夫斯基的魂頭勾了出來，道：「是不是達頓．道夫斯基？」

達頓．道夫斯基顯得有點迷茫，看着倒下的自己，又看看莫曉心，道：「我是。小姐妳是誰？」

咦？他也會說廣東話？那就好辦。

莫曉心道：「我是帶你離開這兒的人，請你過來我跟前。」

達頓．道夫斯基問道：「發生了甚麼事？」

莫曉心道：「你被人襲擊死了，現在帶你到地府報到。」

達頓．道夫斯基駡道：「開甚麼玩笑？告訴我怎樣回去，我自己去醫院。」

謝遠朋道：「你已經死了，回不去的，跟我們走吧。」

達頓．道夫斯基看看謝遠朋，問道：「你又是誰？」

謝遠朋道：「我也是帶你離開這兒的人，請你合作點，你不合作，我只能把你魂魄打散，這樣你就無法輪迴了。」

達頓．道夫斯基「哼」了一聲，問道：「你認為可以打贏我嗎？」

謝遠朋無奈地搖頭，簡單唸了一句咒，達頓．道夫斯基雙手忽然出現一副鐵手鐐。達頓．道夫斯基嘗試提起雙手卻是紋風不動。然後聽到謝遠朋道：「你認為可以打贏我嗎？我今天下午已經把另一個死人打得魂飛魄散。你不合作，我要把你打得永不超生時絶對不會留手。我不像這小姑娘，對你們我完全不帶任何憐憫之心。」

達頓．道夫斯基的氣焰立時退卻了，問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謝遠朋道：「生前不要好勇鬥狠，還許可長命點。現在，只能希望能再投胎做個好人了。」

達頓．道夫斯基嘆氣道：「既然沒辦法，那帶路吧！這個可以拿掉嗎？」他示意那手鐐。

謝遠朋道：「上了手鐐就拿不下了，忍耐一下吧。曉心，帶路。」

莫曉心牽着連住手鐐的鐵鏈，帶他們到了藝穗會旁邊結印唸咒，一道朱紅色的門框便出現了。

達頓．道夫斯基看得嘖嘖稱奇，道：「小姐，妳這甚麼魔法？」

莫曉心道：「這不是魔法，只是開啟通往陰間的門。」

穿過隧道到了陰界，那邊還是下午時分，達頓．道夫斯基道：「咦？這不是旺角嗎？怎麼不是黑夜？」

莫曉心道：「陰間的事不用管，知道也沒用。」反正投胎後又會忘記。

達頓．道夫斯基笑道：「小姐，想不到妳的英文說得那麼好。」

莫曉心一呆，道：「我在說廣東話，你不是一直用廣東話和我說話嗎？」

達頓．道夫斯基笑道：「我是美國人，怎懂得廣東話？妳沒騙我吧？」

莫曉心終於明白剛才謝遠朋的話，人死後溝通時根本沒有語言障礙，於是道：「能溝通就好，別理它英語廣東話了。說來，道夫斯基是美國人姓氏嗎？」

達頓．道夫斯基道：「我的祖先是波蘭人，三代前移到美國。」

莫曉心道：「那就不是純美國血統了。」

達頓．道夫斯基大笑道：「小姐妳對歷史沒甚麼認知，甚麼是純美國血統了？美國是移民國家，現在美國的白人大都從歐洲和南美洲移民或流放過去的。要是說純美國血統，只能數印弟安土著了。」

謝遠朋道：「就算現在已扎根很多代的中國人，也是以前被騙過去採礦和建鐵路的。」

達頓．道夫斯基道：「所以美國就是美國，以前都現在都是聯合國，沒有所謂純種美國人。」

三人到了言和商場，莫曉心進行交接。牛頭把達頓．道夫斯基帶進去。又完成一件工作。

回程路上莫曉心問：「師父，像今天那美國人被殺了，他是否又變成那凶手的冤親債主？」

謝遠朋道：「那要看生死簿上的三世紀錄，如果他在前世先殺人，他剛才的死就是填債。不然的話，就由爺來定奪往後怎玩法。比如下輩子美國人做回人，凶手做山豬，那人開車意外撞死那山豬，也是一種輪迴的因果報應。」

回到陽間後，莫曉心忽然又問：「師父，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

謝遠朋道：「那是甚麼？」

莫曉心問道：「其實師父有幾歲了？」

謝遠朋問道：「答案重要嗎？」

莫曉心笑着說道：「曉心想知道多點師父的事啊！」

謝遠朋道：「這樣，妳來我家坐一下吧。」

莫曉心興奮的道：「好啊！」

謝遠朋搭着莫曉心肩膀，使出神足通，便回到謝遠朋的家。

那是紅磡區一個大型屋苑。家裏沒其他人，只有謝遠朋一人。

謝遠朋返回肉身，走到飯桌坐下，望着莫曉心問道：「妳想聽甚麼？」

莫曉心看着眼前這個表面只有二三十歲的人，問道：「師父你也有陰陽眼嗎？看見我嗎？」

謝遠朋道：「我當然看見妳，勾魂使者當久了，每個都會變陰陽眼，所以妳遲點也會看到。」

莫曉心笑道：「是啊，我也想快點開眼。」

謝遠朋道：「有陰陽眼一點都不有趣，妳興奮個甚麼？」

莫曉心道：「師父，上次判爺說你行職半百，不是已經一百五十歲了，怎麼還這麼年青？」

謝遠朋道：「他說的半百是陽間界。」

莫曉心問道：「但你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左右，怎可能半百？你豈不是年過六十了？怎麼可能？」

謝遠朋道：「其實我十二歲開始做勾魂使者，今年已經六十三了。」

莫曉心道：「師父騙人。」

謝遠朋從自己身上掏出身份證放在桌上，莫曉心看後一算。

真的是六十三歲。

莫曉心問道：「怎麼可能？」

謝遠朋道：「其實我天生出來已經背負勾魂使者的天職。可以說是全職的，跟你們不一樣。所以十二歲開始，我的身體便起了變化，生長速度是以陰年計算，所以是陽間的三分一時間。不然的話，根本無法完成任期。」

莫曉心問道：「有任期的嗎？要幹多久？」

謝遠朋道：「兩星期前是四十陰年，拜某人所賜加了十陰年。所以現在是五十陰年。減除已行職的十七年，還要做三十三陰年。」

莫曉心聽得眼睛都大了。人界曆還要幹九十九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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