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異於婆婆的此等改變,但面上卻仍是淡然以對,並未向外展露出太多情緒。此自是源自於身為官家名門的她,如今仍身有相當的禮儀教養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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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無意於知曉婆婆待她的態度,究竟是否因著三月餘前,她的差些兒殞命而作此改變,亦或有著其他緣故所致。只覺日後若能相安無事、相敬如賓地齊將日子過完,那便是最好的了。即使婆媳兩人之間,無論如何也無法處得親暱,亦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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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娘久病方癒,離開房門如此之久,應當已感倦累,不如我扶妳回房歇下吧!」此時已多時未曾開口的商輅,終是趁了個隙出了個聲,關懷起秦雪梅的身子,並還將時機捉得合時合宜、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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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妳瞧咱都高興地忘記妳才醒不久,心神難免容易睏倦。趕緊回房休息吧!輅兒……」商父帶著些許歉意笑著真心道,同時使了個眼色,讓商輅送秦雪梅回房去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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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商琳突喪時,他與老妻皆對秦雪梅心懷悁忿難消的恨意,但曾在朝為官的商定國,仍是首先清醒自身心神之人,因事後漸漸地,他內心轉為清醒地明白,商琳的含恨溘然離世,並非秦雪梅心存惡意為之──一切皆為人禍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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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來著實無可奈何,只能說是命運作弄人,令他和老妻失去愛子;愛玉失去丈夫;商輅失去爹,使那尚遠遊在外尚未歸返的商朋,失去忠心侍奉的主兒;秦雪梅則是失去一生的摯愛依戀──這此的每個人,並無一人是心存此等悲事竟而發生的,亦無一人的心神是不悲痛哀傷的。但若要將此罪過全歸咎於秦雪梅身上,當真是一種過於沉重的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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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十幾載已過,該放下的也都該放下了,更何況嚴正地說來,算是尚未過門的秦雪梅,能在商琳離世後竟自願以至今仍是貞節之身留在商家,夙興夜寐地代替商琳扛起照料整個商家之責,又能在同時照顧著自己與老伴的心意下,恭敬順從、勤謹和緩地料理妥當家中內外大小事,還將非自己親生的商琳遺腹子──商輅拉拔長大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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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商家已然落沒,再也不能令從來便是錦衣玉食中過的秦雪梅攀上一丁點好日子,還得煞費苦心地操持著商家一切生計家務,連自己的老妻總亦不時藉機折辱著她,她卻仍能無怨無悔、堅定不移地忍下所有委屈肩扛所有,守著商家始終不離不棄──如此志節情操,這一切的一切,他實則皆一一地往眼裏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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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致使他早已悄悄地改變對秦雪梅的看法,並且逐漸產生出對秦雪梅是敬,同時有著信任的心思,亦早已暗中認定她對商家之重要,以及認可她在這家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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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無力消弭自個兒老妻那從心而外的,對於秦雪梅的莫大怨念,亦無法改變老妻對待秦雪梅時如此苛刻的作為,僅能在老妻的言行復又太過時進行阻斷,意圖使秦雪梅能少受一些兒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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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亦曾思索過,勸說秦雪梅就此離開商家,不必再留下來禁受此等苦楚,但瞧著秦雪梅堅決強韌的意志,心覺秦雪梅大約是不會答應的,於是便屢屢於話欲出口之際便只作罷,僅時常逕自暗中嘆息著她對商琳感情的真摰執著,又或許說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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