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話說畢,秦雪梅便起身離去。只是那商輅,又如何還能有「早些歇下」的心情?方才一時鬼迷心竅下,未能忍住地同秦雪梅說了那麼多的那些話,不知是否會令大娘察覺出什麼?此舉已令自己產生忐忑之心,現下冷靜下來後便覺些許憂慮──之後……還能自在的面見大娘嗎?然他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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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了房後的秦雪梅,同樣的也是失去了安然休憩的情致。方才倆人之間所說的那些話,在她腦中迴盪良久──輅兒……是什麼意思,或有何弦外之音?思索了好一會兒,她內心仍有所不解,也不知為何有些許後怕般地,不敢多加想像與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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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加深沉了,這二個各自躺臥於各自床鋪上的人兒,思緒各自百轉千迴、輾轉難眠,同樣的盯著那未有過多裝飾、平凡無奇的床頂。他倆各自心頭揣著各自的心事,皆不知自己究竟在反側多久之後,終才疲憊地沉沉睡去,如同也結束了這似是自然發展,確又像是刻意為之的,令倆人事後皆感吃驚意外,且暗裏尷尬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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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這一家人陸陸續續地由床蓐起身,商定國倆夫婦是因年事已高睡不多;愛玉和秦雪梅則是須早起整備早飯;商輅則是早起準備上朝點卯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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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時不多,稍嫌緊迫了點,所以早飯一般都是秦雪梅和愛玉合力完成的。商輅會在經過一番梳洗、穿上官服後,忙將二人做好的早飯端至大廳並擺好碗筷,接著叫喚商定國夫婦倆上桌用飯。早飯後,一般商老夫婦會外出晨走一會兒才返家,有時會帶回順路買的菜料;而商輅則是會將衣衫再度稍加整頓、戴上官帽後便出門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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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玉與秦雪梅一般都是最後才陸續上桌用飯的──那經燒完飯菜後的灶間須得事先稍加收拾才行。二人在用過早飯後,則依舊是再度忙著灶間收尾之事,但所忙的則主要是洗滌用過的碗盤筷匙。通常忙完了這一會兒,愛玉或秦雪梅會依照當日身心狀態,決定是否回房裏小憩一會兒。商老夫婦倆的作息則不太一定,有時是走至前院所設置的小桌旁坐著接續閒聊;或坐著但各自專心著自己的事;或者靜默不語各思其想,或是進入大廳泡茶品茗,享受那平凡卻祥和的悠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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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日,一家子裏有二個人眼瞧著各有異樣──商輅和秦雪梅的心神同樣呈現著略帶疲憊之態。若商輅的心神狀態略差,所有人會直覺是為朝堂之事而煩惱。而秦雪梅的心神狀態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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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灶間內……「姐姐今日心神似乎不大好呢!方才還不小心燙了手,昨夜有何煩心事使姐姐無法入睡麼?」愛玉開口關心地詢問著秦雪梅──雖然她的身分早已非秦雪梅貼身婢女,但仍時常如同過往般關懷著秦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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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習慣,也是因為過去還在為奴為婢時秦雪梅待她相當地好,從不會真的將她當作是下人般地吆來喝去或視之非人地對待,反而往往有好吃的都會分一些與她同享,偶爾贈她一點兒小首飾、小玩意兒甚至是碎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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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梅並且也會教導她一些自身所習得的知識與道理──雖然她並不似秦雪梅那般聰慧而真能全數領會,氣質外貌也遠不如秦雪梅,但從小便跟在她的身邊,在長期耳濡目染下,比起其他一般婢女來說,不止是處境,連自身內、外在條件上也因此而提升了不少,以致一直以來,她始終是慶幸自己跟對了主,更感謝秦雪梅待她猶如親姐妹般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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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什麼事,昨夜被幾隻蚊蟲擾得幾乎整夜無法入眠罷了。」秦雪梅撿了個聽起來狀似合理順當,但仔細一想卻又會使人起疑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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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方才燙傷處,待會兒我來幫妳敷點藥吧。」愛玉瞅問秦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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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別擔心,這點小傷我自己便能處理,無礙的。」秦雪梅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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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拒絕,但也並非是不近人情,而是當初自願身歸商家,在脫去了錦衣和千金小姐的身分後,在嘗試近庖廚、復使織布機時,常因未諳疱廚事與器械操作而屢遭燙傷或受點小傷,她早已習於在不求助於他人之下自行料理自己的傷……除了被愛玉發現時主動為自己料理傷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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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都是自家人,妳別跟我客氣……」這真的是愛玉真摰的關切,她對於秦雪梅過去待她如親的態度,至今依舊仍有感恩戴德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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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愛玉,因為身分的關係從未敢僭越地去想「自家人」這般不合禮教的字眼,如今二人身分已算無差別,於焉敢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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