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38_南北聯合

瓦倫那、米薩提亞交界，塔利亞門河兩岸。

連綿的圍牆、哨站、壕溝與堡壘，沿河而建的綜合防線，這是兩國邊境的常態。

而在最近，巡邏頻次、部隊調動更加頻繁，大量軍人進入備戰狀態，由軍團領地內的各城各據點集中至前線，儼然就是準備發動戰爭的趨勢。

河對岸的米薩提亞北方軍團同樣也察覺到，畢竟就在對面而已。

於是同樣，北方軍團也是大量部隊調動、戰備物資前調；與此同時信使也不斷的來往軍團主城──瑪伊路特。

但對於米薩提亞北方軍團的信使詢問，皆僅得到『正常軍事調動』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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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軍事調動……哪裡正常了。」

嚼著有香味的草莖，防線上的哨兵不悅地說。

「雖然不知道上面發生什麼事了，但肯定不會小……你就認了吧。」哨所上的搭檔回應，視線眺望著粼粼波光的河面：「對面的動作很多啊……又有士兵在河邊巡邏。」

「我們這邊幾乎把所有人都召回了，這樣還算正常？……上次這樣召回所有人應該是十幾年前了吧……我叔叔有跟我說過，那時候這裡發生了一場有點規模的戰爭。」

「……我只希望可以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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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塔利亞門河北方的山陵。

營地裡人來人往，一派熱絡繁忙的景象。

一旁的樹林間，三個人影低空掠過樹冠，隨即拔升，在距離樹冠約四、五米處飛行。

營地裡望著人影遠去，帕莉緹．蘭斯塔米爾轉頭向一側並排的另外三人：「第二小隊，出發！」

三位魔法師握緊各自的魔杖，身體緩緩飄了起來，在離地約一米後開始向前加速，接著很快地飛到了樹冠層高度，然後便再拉升與第再次加速的過程中離開地面人員的視線。

「第三小隊，出發！」

隨著話音落下，第三組人起飛。

「預定的序列起飛完畢。」邊上的一名士兵報告。

「好，你們接下來前往預設陣地開闢降落點。」

「是。」士兵行禮並拾起裝備，各自散開。

結束起飛程序的帕莉緹．蘭斯塔米爾轉身面向正向他跑來的副官。

「報、報告；信使到達，說是北方援兵已經抵達前線，正在展開包圍……詳細內容請移至參謀部。」

「我知道了。」帕莉緹．蘭斯塔米爾點點頭，邁開腳步往營地的參謀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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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魔法師分隊正快速飛過樹冠層，搜尋著敵人的蹤跡。

考慮到飛行時間與眼睛的極限，他們不能飛得太高以免看不清楚地面、也不能太低，否則容易墜落；因而只能在不算高的空中劃過。

就在其中一小隊注意到山谷間有個小空地，幾個人影正在隱藏時；一股強大的魔力波傳來，讓三名魔法師齊齊轉頭看向發生源，接著面面相覷了起來。

魔力在生物體外溢散的速度非常快，快速膨脹的力場代表著散溢速度會更快……換句話說這個波動量代表著某種魔法的使用與爆發。

口哨聲提醒同伴回神，小隊魔法師記錄下這個位置。

三人並沒有立即返航，小隊長從隨身的皮袋內拿出一枚物體。

小隊向著魔力波的發生源飛去，並抬升了飛行高度；隨著目的地到達，這枚物件也落了下去。

魔力波再次爆發，這下三人看清楚了。

一枚不大的石塊自發生源飛起，向著他們來時的營地而去。

地面上，兩個人看著飛行的他們，沒有任何躲避的動態。

「隊長，要攻擊嗎？」

開始繞圈盤旋的魔法師小隊之一的人大聲問。

「觀察就好！大小姐有能力應對。」小隊長大喊著回覆；空中飛行的雜音不這一大吼根本聽不太到。

雖然在空中，但他們其實沒有多少攻擊的手段；而且萬一魔力耗盡或者不穩，那可是立即摔死的結果。

小隊長看著地面的兩人，背脊感受到有些涼意。

「準備返航──」

小隊長大喊，幾乎是同時一股暈眩感襲來，同時也阻礙著飛行的魔法控制。

──這可有百多米啊！

小隊長恐懼之間努力穩住心神，強行控制著魔力的運轉，並轉向準備脫離這片空域；同時向另兩人大喊：「脫離！脫離！」

喊話間，高度忽然下降……或說掉落會更精準一些，在咬牙加強魔力輸出穩定身形迴避即將撞上的樹枝時，他注意到隊員從樹冠間飛出，看樣子是一個用力過猛反著升高過頭。

這非常危險，因為這狀況會比不穩晃動墜落還要難以控制，每一次的強控制都可能會導致飛行魔法的崩潰。

另一人左右搖晃著，勉強地橫移出了被干擾範圍，才慢慢的穩定了空中的姿態。

「往南！回航！回航！」

小隊長大聲地喊著，聲音都有些破音沙啞。

好在，忽然上升的魔法師在升到脫離影響範圍後便放任上升的力量，直至與重力平衡時才再度控制魔法以維持姿態穩定，接著在下落的過程中調整方向，再次推進。

至此，三人有驚無險地脫離了敵人的干擾，向南方的營地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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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時，營地方面。

戰備的魔法師探測到魔力反應，於是回頭大吼警告。

「北北西發現魔力反應！立即通──」

但話還沒說完，爆炸聲伴隨煙塵瀰漫了部分營地。

銅鐘的警報大響，士兵們聽聞便狂奔地離開各自的崗位，往預先造好的原木掩體而去。

「狀況回報！」

自營帳走出，帕莉緹．蘭斯塔米爾大聲喊道；因為知道受到魔法手段的攻擊，此時的他只能用吼的，不能使用魔力去擴大聲音傳達的範圍。

「石彈攻擊，北北西方向！暫時沒有人受傷……」

正向營帳跑來的魔法師大聲報告，手指指著煙塵還未落定的區域；喊話間，第二顆石彈已然而至。

僅是瞬間，帕莉緹便判斷這會打到主營帳，於是只好以防禦魔法面對來襲的石彈；自然，這魔力反應也應該會被對方發現了。

看似一顆的石彈在碰觸到防禦魔法的瞬間便爆開，向著反射角的方向噴濺而去。

「哼，米薩提亞的老招。」

一個較老的魔法師瞇著眼看著空中爆散的碎石念道。

「各魔法師展開探測魔法，除了北北西，其他方向也要注意！」

隨著帕莉緹的命令下達，各個值班與不值班的魔法師們向各自的戰鬥位置跑去，在保護戰士們的同時，也保護著營地的非戰鬥人員與牲畜。

從隨身包中拿出一小顆水晶，帕莉緹隨即握著魔仗開始詠唱。

隨著禱念的祝詞，大量魔力聚集了起來。

第三顆石彈也在此時精準地向帕莉緹襲來。

正在詠唱的帕莉緹看似沒有辦法阻止……周邊的魔法師們在石彈距離近百米時才能發現，軌道判定更是在距離六七十米的事情了。

就在魔法師們發現且緊張時，帕莉緹單手再次施放防禦魔法；周邊一干魔法師們皆面露驚訝──詠唱時還能施放魔法，這一心二用與魔力的控制能力令人驚嘆。

與之同一時間，魔法師們也正在架設觀測設備與繪製陣法。

雖然單個魔法師可以投擲、發射物體與攻擊性魔法，但在精準度、射程距離上水準參差，要在集團戰鬥上發揮穩定的戰力還是得通力合作。

要可預期、穩定運作的戰爭機器才是軍團所需要的；因此在魔法長期以來的發展中，雖然個人魔法的應用也有所進步，但更多的是以小隊、大隊規模為主的魔法陣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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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漬處理過的特殊線繩與支架、水晶體等擺出了魔法陣，一個可以多人同時作業的魔法陣漸漸完成。

在帕莉緹身後，已經完成詠唱與魔法陣的魔法師大隊隊長在魔法陣完成後，讓士兵們把馬車上的彈丸放置到定位，這將是稍後能發射的砲彈。

完成詠唱帕莉緹上前，開始操作著設備、擺上幾顆水晶；調整位置與角度，這設備能夠快速的輔助魔力探測的魔法計算。

「準備好了嗎？」

帕莉緹轉頭詢問士兵。

後者行禮：「架設完成！」

「好。」帕莉緹點頭，注意力回到手上的測具上。

魔力流轉、灌入測具之中，並經過測具上的水晶體與結構後回到身體。

以帕莉緹的能力而言，原本只能探測十多里的魔力反應，這儘管已經遠遠大於一般魔法師的一至五、六里的距離，但在測具的輔助下，可以放大、偵測接近三十里的程度

但下一發石彈遲遲未到，讓帕莉緹有些疑惑。

對方應該是透過飛行魔法來判定營地方位的，不太可能會停止攻擊才對……除非他已經偵測到防禦魔法了。

但防禦魔法的魔力量與飛行魔法相差太多，這除非對方探測距離夠遠夠敏感，否則不可能會知道才對……

這麼想的帕莉緹才覺得奇怪，忽然魔力反應就來了──龐大到恐怖的魔力！

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帕莉緹壓下心中的懷疑，轉頭大喊：「所有人！！防禦魔法！北北西！距離四十，高度三十，傾斜防禦！」

喊著的同時，自己也施展防禦魔法，在陣前四十多米的空中展開──

雖然肉眼幾乎不可見，但普通的士兵們還是感到一股違和與怪異感忽然產生，就在陣地前的位置上。

一個又一個的防禦魔法生成、展開，幾十層交疊的防禦魔法讓陣前的空氣都發生了光線扭曲……

沒人懷疑帕莉緹的命令，因為這裡他不但是老大、還是最強的魔法師。

數秒後，一片破碎的石彈雨急飛而至。

撞擊防禦魔法的石塊破裂、碎屑向四周噴濺，轟鳴聲震耳欲聾。

營地的空中幾乎被石塊的碎片與塵土覆蓋，一時之間連太陽光都幾乎到達不了地面了。

一層、兩層，防禦魔法接連被過大的動能破壞，然後由下一個防禦魔法所承受。

在連續數十次的撞擊後，碎屑破壞、穿透了大部分的防禦魔法，但層層疊疊的魔法還是勉強擋住了這波攻擊。

只是以魔法防禦為中心，錐形的擴散區域外都是滿地的碎石與被破壞的車馬、帳篷和物資。

「夾板！」「這邊有人受傷──」

周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喊，表示這波攻擊仍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

「這就是魔女的實力嗎……」喘著粗氣，帕莉緹有些驚魂未定、不曉得是感歎還是疑問的自言自語。

「大小姐，要還擊了嗎？」

在帕莉緹恍神時，魔法師大隊的隊長上前一步說。

因他的話回神，帕莉緹點點頭：「投射準備。」

是時候，還擊了。

稍早積存的魔力用罄，帕莉緹再次開始了詠唱。

接著隨著禱念聲進入尾聲，地面繪製好的魔法陣開始泛起微光，在帕莉緹身後的魔法師們也仔細地以魔力操作著。

兩手輕輕一拍，帕莉緹完成了最後的準備。

「一發。」

口令喊出，序列一位的魔法師即刻合掌拍手；兩手的魔法陣節點打通，排列在地面的第一顆彈丸受力彈起約一尺，接著在帕莉緹揮動的手勢中倏地朝向北北西方向飛出。

「二發。」

同樣的口令、同樣的程序，第二發、三發連續飛出。

沒幾秒，地面上排列的數十發皆已完成發射，與之相對魔法陣的微光隨之黯淡，並發出了些許異味。

「安排新的魔法陣，第二批發射準備！」

魔法師大隊的隊長大聲下令。

清理燒毀的耗材，重新佈陣並準備彈丸──一切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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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上午。

數十人揹著行李在山間行進、神情疲累；道路崎嶇難行，增加了不少移動的困難。

早早的就收拾營地出發，現在雖然才剛上午，但也已是走了好幾小時了。

但儘管如此，也沒人說要停下來休息。

在隊伍的前列，是改穿一身俐落服裝的琪拉琪；和一直以來穿著侍女服的他形象非常不搭，不過儘管看起來不習慣，大家也從沒把他當侍女過。

畢竟能和盧卡瓦斯對練的人都不是正常人……應該說全部也只有他一人能與盧卡瓦斯對練。

也揹著行李，仍步伐俐落的琪拉琪看著遠方的山，依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在隊伍前列走著。

是的，這並不是琪拉琪第一次走這條路；十多年前他便已經走過，只是方向相反而已。

與之相同的，是伊絲．梅亞迪；他也同樣走過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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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開樹枝、踩塌雜草，前進的琪拉琪忽然停下腳步。

這異常的舉動讓身後所有人依序地停了下來，默默地等待。

琪拉琪疑惑的歪了歪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物件，將其掛在手掌上後、魔力通過，舉起手的他開始向著前方舉高。

所有人安靜的等待著，此時只有略喘的呼吸聲與拍打蚊蟲的聲響。

「傳話下去……就地隱藏、休息……」

琪拉琪忽然這麼說，留下這話後又向前走去。

將命令傳達，伊絲．梅亞迪上前跟上腳步。

琪拉琪在一處斜坡邊舉著手，伊絲．梅亞迪穿越雜草叢唰唰地快速接近。

「大姊，請問是……？」

不明情況的伊絲．梅亞迪詢問道。

「有魔力反應。」琪拉琪簡短的說，指向南方的一個大略方向說：「大概在那邊，距離……」

閉眼思考、計算了一下：「大約二十八里左右。」

雖然知道他很厲害，但琪拉琪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他的魔力探測距離還是著實嚇到了伊絲．梅亞迪。

「就算有工具我也不過二十里左右……」伊絲．梅亞迪低聲喃喃念著。

「有點遠，魔法種類不是很清楚……連著幾次的反應；規模有點大，可能是某種探測魔法？」距離實在太遠，魔力的性質太過不明確，琪拉琪也無法判斷。

「要撤退嗎？」伊絲．梅亞迪問；考慮到南邊是軍團駐地，可能會遇到軍團的例行巡邏，保守起見緩個兩天再前進會比較好。

「……我們可能沒時間了。」琪拉琪猜測著可能的情況，同時也持續觀察著那個可疑的魔力反應。

第二個、第三個相像的反應接連出現，接著隨著時間過去魔力的反應呈現規律性漲落現象──琪拉琪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魔法了。

「派人通知剛茲亞，讓他那條線的人立即找掩蔽！」

琪拉琪仍保持著他那看不出情緒的表情，只是語氣有些緊張的說。

「是。」

能讓琪拉琪語氣出現變化，那事情肯定小不了。

留在原地的琪拉琪開始詠唱，並拿出包裡的各個小結晶體在手中。

伊絲．梅亞迪在樹叢間快速移動，來到對尾的人身邊，交代了琪拉琪的工作；被交代的人點了點頭，卸下了身上的行囊後快速離去。

將他的東西遞給倒數第二人，伊絲．梅亞迪小聲交代：「可能會發生戰鬥，掩蔽的同時做好準備，傳下去。」

「是……」

交代完工作的伊絲．梅亞迪爬著坡，回到琪拉琪身邊；此時他的魔力探測也感覺到了。

「這規律……是瓦倫那的飛行魔法。」

伊絲．梅亞迪說出了答案，琪拉琪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的點了點頭，聲音冷漠地說：「軍團……出動了。」

說話間，瓦倫那的飛行小隊已經到達附近，並在東側開始盤旋。

「來不及了，剛茲亞隊被發現了。」看向他們飛行的方向，琪拉琪原本還想隱蔽一下，但目前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梅亞迪，準備防禦；要先下手了。」

琪拉琪左手一伸，釋出的魔力抓起山坡邊的裸露碎石，隨著魔力場的湧動，碎石在地上滾滾晃動著聚集成團。

完成的瞬間石球像是運球般地彈起，接著向著南方而去；那裏是最早發現魔力反應的位置。

空中偵查的小隊在這時轉向、迴轉，看向琪拉琪的方向。

第二枚石球聚集成團、彈起，在魔力的爆發間飛射而出。

同時伊絲．梅亞迪抬起雙手，四指如標的般直對著空中的偵查小隊，食、中指間夾著一片水晶。

魔力注入，水晶發出稀微的光；幾乎是同時，空中飛行的人像是醉酒般東倒西歪、上下飄忽，其中一人一時間落入樹冠層中，又騰飛而起。

三人似乎經驗老道，很快的便分散並脫離伊絲．梅亞迪能影響的距離。

「不用管他們；幫我準備石頭，越多越好。」琪拉琪說著，第三枚石彈已然飛出。

「好。」

收起珍貴的水晶片，伊絲．梅亞迪使用著同樣的魔法，將山坡側邊破碎的碎石集結在一起。

「喔，防禦魔法……梅亞迪，可能是蘭斯塔米爾。」偵測到對面的魔力波動，強度足以讓琪拉琪判斷種類，甚至懷疑是不是蘭斯塔米爾家族的那個人。

伊絲．梅亞迪表情凝重，加快了手下的石彈製作。

花了一點時間，魔力組裝了二十六顆石彈。

「差不多了。」琪拉琪制止了還要製作的伊絲．梅亞迪，隨即雙手在身前飛舞，畫起了魔法陣。

隨著凝聚的光線越發光亮，琪拉琪兩手在魔法陣兩端擠壓，法陣也相應縮小；於此之後他右手覆在其上、向側邊滑動；隨著移動，複數的魔法陣連續出現，並在他身前行成明顯的亮帶。

伸出左手，琪拉琪再次以魔力抓取石彈，但這次是一次全抓。

在伊絲．梅亞迪恐懼的視線中，琪拉琪身前由魔法陣組成的光帶瞬間貼合上石彈、並在下個瞬間快速地連續飛出。

那結合、射出的魔力爆發瞬間，光線被魔力扭曲到連琪拉琪的身影都看不清，石頭飛離的空氣擾動讓周圍甚至揚起了塵土。

扭曲的魔力飄散，琪拉琪伸出手探查遠方的魔力反應──就像剛剛沒有消耗什麼魔力一樣。

一會，伊絲．梅亞迪還在驚訝之中，琪拉琪忽然向他跑來，拉著他便往後頭的隊伍跑去。

「集合！全部人過來集合！」

琪拉琪大聲喊，身上的魔力大股地運動著。

所有人毫不遲疑的向琪拉琪集中，聚到了他的身邊。

伊絲．梅亞迪這時感受到了魔力擾動。

「防禦魔法。」琪拉琪厲聲說，隨即施展魔法。

伊絲．梅亞迪聞言也同步施展。

一枚彈丸在他們眼前飛來，就在兩人準備將這個看起來實心的彈丸彈開時，它卻在距離防禦魔法前的一段距離上自己提前爆了開。

隨著彈丸破碎，數百碎片同時衝擊防禦魔法──

琪拉琪的第一層防禦魔法應聲破碎，爆出扭曲的彩色眩光。

在伊絲．梅亞迪的防禦魔法接著接觸到碎片的瞬間，琪拉琪第二道防禦魔法啟動，直接讓半空的空氣一陣扭曲，反射的分光效果就像彩虹圍繞著一般。

伊絲．梅亞迪的防禦魔法堪堪擋住了這波攻擊，但第二顆彈丸也即將接觸──這是琪拉琪與伊絲．梅亞迪都能感受到的距離了。

彩虹纏繞的防禦魔法忽然一陣扭曲，又向空中前近了些，接著變形、複製，形成了多層結構。

第二發彈丸到來，同樣提早爆破，並如霰彈般爆散。

第三發彈丸襲來，半空中閃爍著爆裂的扭曲虹光。

第四發彈丸，又一輪多層的防禦魔法部署完畢。

第五發……

防禦魔法不斷補上，周邊的樹木、灌木連續地受到碎片攻擊，在爆裂聲與樹枝折斷、碎石擊木與樹葉破碎的聲音中，草汁與石粉的氣味混雜、瀰漫著。

這就像個攻擊與防禦的消磨……

一干普通人只能低著頭，盡可能的擠在一起等待攻擊結束，簡直像是戰壕中等待砲擊結束的士兵一樣。

漫長的數分鐘後，彈丸終於停止，遠方的魔力反應也消失。

「撤退……」琪拉琪皺了皺眉、冷漠的說：「對方來了至少兩個魔法師大隊……我們要多點人。」

伊絲．梅亞迪聞言心裡一陣不解與疑惑，不禁暗忖：這是多點人能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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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瑪領，領主莊園。

主建築，倉庫。

這裡是領主莊園內的雜物倉庫，存放著許多家具、禮儀用品或迎賓用品；多為沒什麼機會使用但又必須存在的物品。

而即便是如此，這裡仍然打掃得足夠乾淨；這一切都仰賴著在這裡辛勤工作的女僕們。

此時的房內，窗戶大開，陽光斜射著進入了房間，帶來了明亮的視野。

拿著軟毛小刷，一位有些年紀的女僕正在打掃房間。

提起防塵布，將其對折，接著走到窗邊後向外攤開抖了抖。

房內出現了一道人影，忽然伸出了手向女僕而去，而手掌在女僕背後卻又忽然停頓。

感受到魔力，原本抖布的動作忽然停止，女僕稍微閉上眼後重新睜開、緩緩回頭。

他身後的人影──雅莉娜也後退了兩步。

「你是……？」

知道來人不一般，而且剛剛忽然的遲疑已經來不及了。

「雅莉娜，叫我雅莉娜就可以了。」

雅莉娜輕聲說著，並露出了微笑。

「……你想知道什麼？」女僕折起防塵布，放到了一邊回答。

「首先，我想先確認你是不是……米薩提亞、北方軍團團長，薩米諾．琪佩格的妹妹，拉雅．琪佩格──」

帶著魔力的四指快速接近，目標是雅莉娜的脖頸──

啪！

魔力瞬間瓦解、溢散，女僕的手被雅莉娜輕鬆抓住。

「我只是想問些問題，並不想動武。」

「……你問吧。」拉雅．琪佩格散去魔力，淡淡地說。

雅莉娜鬆開了手，問道：「最近塔莉亞門的魔女再度出現，作為軍團長的妹妹，你有什麼頭緒？」

「……你什麼都不知道。」拉雅．琪佩格後退了幾步，面無表情的說。

「你果然知道呢。」雅莉娜露出微笑，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

「我有兩件事。」雅莉娜伸出了兩根手指搖晃著：「一、向你詢問塔利亞門的魔女的事情，二、傳達薩米諾．琪佩格的話；畢竟是他告訴我你的存在的。」

「格……兄長？」

「如果你回答我問題，我也會如實轉達的。」雅莉娜歪著頭露出微笑，笑容十分狡詰。

「我考慮。」

「請考慮。」

雅莉娜兩手一擺，兩個人就這麼互相打量著。

一會，拉雅．琪佩格嘆了口氣：「你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魔女會復活？」雅莉娜毫不避諱，直接跟他要了答案。

「我知道為什麼。」拉雅．琪佩格輕聲談起了條件：「但你要先傳達兄長的話。」

雅莉娜懷疑的看著拉雅．琪佩格，而他表情看不出來有何打算。

好一會，雅莉娜嘆了口氣。

畢竟他已經是最後探詢真相的機會了。

瓦倫那方面文字紀錄中沒有關於魔女的太多紀錄，事情又沒有嚴重到國際事務程度，也就是雅莉娜沒有權限去申請米薩提亞的資料……如果邊境已經開戰還好說，但邊境目前只是互相懷疑與陳兵而已。

──選擇妥協。

「我前些天偷渡入境米薩提亞……」

雅莉娜將當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拉雅．琪佩格靜靜的聽著，眼神彷彿在查驗真假般地凌厲。

「……以上。」

雅莉娜雙手輕拍，以上作結。

拉雅．琪佩格點點頭、又抬起閉上眼。

沉默地讓他消化著訊息；雅莉娜可沒有傻到不知道那老傢伙給出拉雅．琪佩格的名字是為了幫助自己，早就明白肯定是要他幫忙找人，而找到人的報酬就是自己要的情報。

「看來，兄長希望你找到我呢。」拉雅．琪佩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視線回到了雅莉娜身上。

「看樣子是的。」雅莉娜點頭。

深呼吸，拉雅．琪佩格常吐了一口氣：「好吧，看來是時候給你報酬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想知道……如果可以，魔女能不死嗎？」

出乎意料的，拉雅．琪佩格忽然提了個意義不明的條件。

不過轉念一想，魔女是他哥哥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姪女；這麼想的話提議搭救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雖然因為魔女而出動很多人，但主要目的還是消滅盜賊。」

雅莉娜保守地回答，這算是個取巧的答案；畢竟剿滅盜賊，在事實上也等於要殺死魔女。

「所以，是沒救了對吧。」拉雅．琪佩格眼神有些落寞，轉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眼神與窗外明媚的光線對比落差十分巨大。

雅莉娜不語，只是默默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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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好一陣無言。

「你說，瓦倫那方面是為了清除盜賊對吧？」

拉雅．琪佩格打破沉默忽然詢問，聲音中似乎額外帶了點力量。

雅莉娜愣了一下，但思索不出它的目的，於是有些遲疑地回答：「啊……姑且是這樣。」

「米薩提亞……不，北方軍團沒理由出手，他們應該一無所知；只是發現你們的軍事調動而有所回應而已……最多應該就增兵屯駐邊境而已吧。」

「呃嗯……是這樣沒有錯。」

雅莉娜仍是疑惑，不能理解他在說什麼。

他的判斷沒有錯，但要做出這種判斷也沒有難度就是了。

「十多年前已經處死的魔女，如今魔女再次出現……這代表克斯瑪領主將會被懷疑造假、於是被問罪──甚至死刑、領地被收回或瓜分；對吧？」

「嗯……沒意外會是這樣的結果。」雅莉娜點點頭回答。

雖然上頭不希望克斯瑪領換名字，但並沒有足夠的理由干涉；而同樣因為如此國王那老混蛋才會讓雅莉娜作調查。

「那，如果我能澄清克斯瑪領主並沒有包庇、且證明魔女已經死亡了呢？」

「……啊？」雅莉娜眉毛皺到了一起，甚至癟嘴。

──一臉的不信。

「我，拉雅．琪佩格。」已過中年的老女僕，緩緩地轉身說：「是薩米諾．琪佩格的妹妹、琪拉琪的生母。」

「琪拉琪？」雅莉娜對這個名字感到迷惑。

「現在被你們稱為塔利亞門魔女的人，不是琪亞拉．達卡．琪佩格；而是我的女兒，琪拉琪。」

「你說……他是？你的女兒？琪拉琪……不是琪亞拉．達卡．琪佩格？啊？那魔女到底是……」

雅莉娜沒能注意到現在他的表情能夠有多白癡。

微微笑了一下，拉雅．琪佩格很滿意雅莉娜的反應狀態：「你們雷米提斯會漏掉琪拉琪的成長過程也是必然。」

「什麼？漏掉？你意思是說，他和魔女一起長大的？就算如此，誰能隱瞞……？」雅莉娜聞言不自覺地搖頭，不可置信的反問。

「是的。」

拉雅．琪佩格微笑點頭：「他們兩人都是兄長的女兒，琪拉琪是我與兄長的女兒，琪亞拉則是兄長與夫人的女兒……」

笑容帶著苦澀，但卻說出了驚人的事實。

「你……」雅莉娜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與兄長，為了隱瞞他……不惜殺了很多人。」

帶著些許皺紋的手指滑過窗台，背著窗戶的拉雅．琪佩格眼神下垂，沒有目的地看向一邊：「結果，也很成功；連雷米提斯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們是……姊妹？」雅莉娜單手摀著嘴，像是喃念般輕晃著頭。

「是的，同父異母的姊妹。」拉雅．琪佩格點頭，給予確認的答案。

雅莉娜看向拉雅．琪佩格的眼睛，震驚地問：「那他們的實力……？」

「一樣喔，不論是戰技還是魔法。」拉雅．琪佩格帶著驕傲的微笑回答：「而且他們的魔法戰技是我教的。」

此話一出，雅莉娜魔力在身周湧動、密度高到周邊都發生了光線扭曲，就差直接出手了；因為他這麼說，就代表稍早的行動都留有餘地──教出魔女的母親怎麼可能那麼弱。

「我老了。」拉雅．琪佩格看著雅莉娜蓄積魔力，似乎沒有準備戰鬥的意思，只是再度開口：「這些都無所謂了。」

魔力緩和了下來，雅莉娜有些納悶。

軍團長妹妹在資料中也是米薩提亞排得上號的戰士……只是忽然失蹤了，在與貴族的婚約締結後，所以當年的判斷就是為了逃婚而逃亡。

「反正……中央的人們根本不在乎邊境的我們；那些努力、那些犧牲，也不過是他們酒會的談資和胸前的金屬獎章而已。」

雅莉娜收回所有外放的魔力，靜靜的聽著。

「你能想像嗎？守護邊疆的戰士們，在功成名就之後除了幫貴族看門就是嫁給豪門當妻子……大部分時候甚至只能當二房；正妻夫人只有貴族才有資格吶……」

「……」雅莉娜沉默不語；這些他都是知道的，但親歷者如此控訴還是第一次。

「不好意思，失態。」拉雅．琪佩格輕咳了兩聲，緩了緩狀態後說：「琪拉琪繼承了我的特質──他是很厲害的魔戰士。琪亞拉則是繼承了他母親的特質，如果不是十幾歲就死了，他三十歲時大概就能擁有大魔法師的實力了。」

雅莉娜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雖然知道米薩提亞的北方軍團特別強大，但沒想到會有天才能夠在三十歲觸及大魔法師的領域──

而與之同等級的琪拉琪，又會是怎樣的狀態……？

「你沒有質疑呢。」拉雅．琪佩格看著雅莉娜，打量著他的狀態。

「那……琪拉琪，的魔法能力呢？」

「如果有持續鍛鍊的話，距離大魔法師也只差公證而已。」

拉雅．琪佩格的回答讓雅莉娜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這意味著儘管已經派出喬莉．蘭斯塔米爾這個大魔法師，也能有可能會被擊敗。而如果假設有與拉雅．琪佩格相同的戰技……那在調動魔法師大部隊圍剿前絕對有能力再次殺害上千人的軍團兵。

「還有什麼問題嗎？」

拉雅．琪佩格在雅莉娜驚嚇的表情下詢問。

「……」

雅莉娜看著他，一邊緩和著情緒，一邊思考解法。

瓦倫那……照目前的狀況可能會失去一個大魔法師與數千軍團兵，其中還可能會搭上兩個魔法師大隊……

米薩提亞如果知道這個狀況發生，那南方的戰爭必然而起……因為塔利亞門河至今也沒有合約約束邊境；理論上來說雙方還在邊境戰爭才是。

而且如果米薩提亞方面提前知道琪拉琪還活著、甚至有一個具有一定武力的盜賊團夥的話，那直接發動戰爭夾擊軍團邊境也不是不可能；屆時水陸兩邊的邊境可能都會陷落──

然後米薩提亞往北入侵，剛談和的蠻族絕不可能會遵守條約；更別軍火販子的矮人王國了……這對他們簡直是發財的最好時刻。

「……你在威脅我？」

雅莉娜憤怒。

魔力再次狂湧，並且凝聚在身周，形成了詭異的扭曲光輝。

「我可沒有威脅。」拉雅．琪佩格說，魔力表面仍然平靜；姿態似乎並不準備戰鬥，只是語氣平淡地應道：「這是事實，如果瓦倫那一心剿滅盜賊，那我的女兒──琪拉琪的反撲將會導致瓦倫那南方大戰；局勢若不佳甚至會威脅主要的產糧區，一旦王國中部的產糧區崩潰，那瓦倫那將不是失去榮光，而是會成為歷史的星光。」

「你……」

雅莉娜十分清楚如果自己出面會發生什麼事情，但若不出面將會引發下一場巨變……

「與我的意志無關。」拉雅．琪佩格看著雅莉娜，輕輕地搖頭：「不過你可以傳話告訴他『離開那裏』，我會給你能證明的信物。」

「如果他不離開呢？」雅莉娜瞪著拉雅．琪佩格，已經有動手殺人的意圖。

「那就是歷史的必然。」拉雅．琪佩格看著雅莉娜的眼睛說，眼神淡然。

意思就是就算我死了也一樣。

雅莉娜的魔力穩定流動，彷彿在準備爆發一般。

「那如果我殺了琪拉琪呢？」

情緒上有些過於激動，雅莉娜開始直接地問道。

「很抱歉，但你可能做不到。」拉雅．琪佩格搖搖頭，在下個瞬間已經掀起陣風，站到了雅莉娜身邊。

而雅莉娜面對他的速度只來得及作出防禦姿勢與防禦魔法，反擊更是沒有機會。

就算如此，拉雅．琪佩格看起來沒有魔法特有的外溢現象──

「知道嗎？」拉雅．琪佩格達成證明的目的後又緩緩地退回窗邊，輕聲說：「魔女，琪亞拉．達卡．琪佩格的中間名……達卡是什麼嗎？」

雅莉娜還在驚恐中緩和，對他的問題只能簡單地搖搖頭。

「米薩提亞西南，龍之山脈……達卡是山腳一個小村，那裏是我和兄長的故鄉……在當年有一條惡龍佔領了我們的村莊──」

「達卡的灰龍……」

雅莉娜不禁念道。

「被迫成為邊境部隊的我們，我和兄長的部隊成功刺殺了灰龍剛出生的幼仔，並透過龍血獲得足夠的魔力；最後成功屠龍……雖然最後我們是唯二的倖存者。」

拉雅．琪佩格一邊說，一邊挽起了袖子；普通的皮膚下，忽然隱隱然透出了紅色的紋路。

「你還太年輕，魔力的控制非常差勁；雖然真的打起來我會輸，但我從你讓我考慮時就已經積存魔力準備戰鬥了；你根本沒發現。」拉雅．琪佩格毫不留情的評價道，並放下了袖子：「不過我相信，琪拉琪與我年輕時差不多。」

──所以這還是已經年老力衰後的？那拉雅．琪佩格年輕個二十歲到底多可怕。

雅莉娜感到毛骨悚然。

觀察著雅莉娜的表情，拉雅．琪佩格重新拿起防塵布：「我還有工作。」

看來，談話結束了。

「我同意。」雅莉娜壓抑著魔力，將其有序地收回。

「那……」放下防塵布，拉雅．琪佩格伸手進下擺，從貼身衣物中摸出了一枚紋章。

「這，可以獲取他的信任。」拉雅．琪佩格將紋章交給了雅莉娜。

「……」

默默地收下，雅莉娜看著重新開始打掃的拉雅．琪佩格，默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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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_38_南北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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