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47_山澗泥濘

清晨的樹林小道，一隊人前行著。

這原本是獸徑，但道路狀況還是能夠提供行走。

為首的人在進入目標區後便放慢了腳步，並向後交代命令。

「我們到了。」

剛茲亞蹲下身體，讓自己更加地隱身在植被中。

「這個坡再過去就是拉忒伊……」

另一人說話的聲音有些感慨與傷感。

「旦迪魯，別想那麼多。」剛茲亞淡淡地說到，手劍指朝向反著拉忒伊的方向說：「你那隊往那邊、我從這裡上……現在還不確定老大的狀況，小心點。」

「我看老大應該已經中斷他們的補給線了。」

旦迪魯有信心的說著，揮揮手帶著一隊人脫離獸徑，踩過開始泛黃的高草前行。

「很快就會知道了。」剛茲亞回應道；隨即回頭要剩下所有人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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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劍抓好，我要把盔甲弄掉了。」

暴走冬瓜跪到托拉姆身邊，帶血的匕首割開甲片繩、一手將金屬板條拆除。

拆除後又將鎖子甲的環片一個個以刀尖撬開，好露出傷口部位的襯衣。

拉扯過程間自然帶來了額外的疼痛。

「啊啊──會痛啊！」「廢話，不要亂動。」

暴走冬瓜說著，最後用刀迅速地割開麻布衣服與襯衣。

吸了口氣，暴走冬瓜對著肋骨和鎖骨壓了壓，確定骨頭沒有斷掉。

對此，托拉姆髒話連噴。

「哇勒幹你娘──弄三小啊啊！」

「算你狗屎運，基本有擋住；不過骨頭沒有斷，但可能有裂開。」

暴走冬瓜說著，確認了劍沒有刺穿，同時也沒有過度深入；只是右手臂暫時廢掉了。

這大概就是他的魔力防禦和左手有抓住劍的原因。

疼痛讓托拉姆難以冷靜，同時抽搐般的虛喘著氣，臉上冷汗沾染著泥土和血漬看著暴走冬瓜。

「我要拔囉？」

「可以慢……幹──！！」

還沒心理準備，長劍就被拔出了傷口。

「傷口先壓著，用點魔力；我去找點布料。」

暴走冬瓜說，轉頭就去撕盧卡瓦斯的衣服。

期間，托拉姆左手壓著傷口喘氣。

帶著布料走回，暴走冬瓜歪著頭拿著布一邊撕開一邊靠近。

看著他撕布，感受到怪異的托拉姆感受到不妙的問。

「你想幹嘛？喂！等一下啊啊啊──」

還沒等到回答，斑點貓暴力的拉開托拉姆摀傷口的左手，將撕小的布直接往傷口塞去──

這痛得托拉姆白眼一翻，聲音瞬間小了下去。

「嗚嗚嗚呼嗯嗯……」

「好了，然後是這個。」

拿出剛剛已經撕好的長條布，就這麼給托拉姆包起傷口。

托拉姆此時幾乎只剩下呼吸的功能，在地上無力地喘息。

「然後是蝶……」

暴走冬瓜走向躺在一旁的蝶，他從被擊倒後就再也沒有動作。

心情有些忐忑，但還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蝶頭部旁的土挖開。

「盧卡瓦斯，死了？」

才剛刨開頭底下的泥土，蝶的頭便依重力轉了回來，並隨即不動、斜眼看著暴走冬瓜說。

「哇啊啊──」

被嚇了一跳的暴走冬瓜屁股跌坐，然後壓著驚恐、帶著慶幸的心情詢問道：「原來你沒事……」

「只是沒死，多虧你們的幫忙。」蝶說道，但身體還是一動不動、攤躺在地上，面部向上、斜眼以斜眼的角度看著暴走冬瓜。

「呃……那你為什麼要躺著勒？」

暴走冬瓜很疑惑他的狀態，看起來好像也沒有明顯的外傷，那又為何要在被擊倒後躺平呢？

「我，脖子斷了。」蝶斜眼看著暴走冬瓜，無奈的表示：「一切正常，就是脖子以下不能動。」

「……」暴走冬瓜愣了一下，接著盤起了腿思考。

「沒時間給你思考了，去看近衛兵們有沒有活著的，想辦法把我們運回營地。」

蝶皺了皺眉說。

「喔，好。」暴走冬瓜這才回神，趕緊起身回頭確認已經倒地的人們。

一番檢查，盧卡瓦斯與蝶交手的那個劇烈爆炸的中心，四名近衛已經沒了呼吸。

腋下被刺、脖子刺穿與最後被頭槌撞擊的三名近衛也都死亡。

算上兩個跑去報信的，只有頭上被砍到的近衛還活著，此時的他悠悠醒轉，於是暴走冬瓜簡單的給他包了傷口。

托拉姆咬著牙皺著臉單手翻身，後慢慢地從地上爬起、直起身子。

見狀暴走冬瓜上前攙扶，而托拉姆則是表示還可以。

「回、回後方的營地，應該不遠了；屍體回頭再處理……」

下了命令，這時才發現那個倖存士兵已經不見了。

「那個士兵呢？」

「應該是逃跑了，看我們剛剛那個狀態。」

暴走冬瓜說著，同時回頭……

而這一回頭就看見後方轉彎的道路盡頭，那個士兵正在走回。

但他的走路姿勢有些奇怪。

疑惑著，暴走冬瓜轉身向他那邊走，並出聲詢問：「你跑去哪……」

接著便看到後面的一列敵人。

布衣無甲，武器形制也不統一。

「敵人！」

暴走冬瓜大聲說著，拉過那個受傷的近衛說道：「你也要幫忙！」

接著從地上拿起一把長劍，雙手握持著。

「有、有多少？」

近衛擦了擦臉上的血詢問，頭上雖然已經做了簡易包紮，但是還是有些血液留下，讓他擦過之後的的面容更顯得滲人。

「我猜也有個二十吧。」

暴走冬瓜冷笑著說，心裡有些絕望。

身旁是傷兵，自己魔力也所剩無幾，這次真的是任何魔法都放不出來，頂多就防禦而已了。

「注意遠程攻擊。」托拉姆向兩人說道，自己雖然無法參與戰鬥，但是不死掉的自保應該是沒多大問題；不被圍毆的話。

接著便一步一拐地走向蝶的位置，給兩人預留出更大的戰鬥空間。

奇怪的是，盜賊們只是劍指著補給士兵，並且慢慢走向暴走冬瓜；期間，像是在問什麼……

而無須細想，他們也很快的便會知道了。

「老大！」

對方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盧卡瓦斯，一聲呼喊後便是明顯的憤怒。

這憤怒基本從聲音和動作就能傳達過來。

「你不是說老大還活著的嗎？」

「我、我不……」

問與答之間，補給士兵就被抹了脖子，顫抖著摀住冒血的脖子後退了兩步、接著無力地跪了下去。

暴走冬瓜看著他求助與驚恐的眼神，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不用怕，大家一起上──！」

帶頭的人喊著，向著暴走冬瓜小跑而來。

在他看來，敵人只剩下三個；一個正在後退、一個滿臉是血明顯受了重傷，另一個是手上拿著劍的魔法師……

魔法師是不可能殺死盧卡瓦斯的，所以很容易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個滿臉是血的近衛兵、後退的托拉姆與用盡魔力使用長劍的魔法師是付出了一地屍體的代價後才勉強戰勝……

雖然不願相信，但事實正在眼前。

幾十個人就這麼向著暴走冬瓜而來，雖然道路可供行走的寬度不大，但也是個可以通行馬車……也就是至少可以五、六人並排作戰的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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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你還好嗎？」

知道他有與暴走冬瓜對話，確定了蝶沒死；但還是疑惑為什麼動也不動。

「有失去意識一下子，現在是脖子斷了。」

不變的姿勢，不變的視角，蝶斜眼看著托拉姆回答。

「……脖子。」

托拉姆看著地上的蝶無能為力，表情複雜的重複說。

「我雖然可以用魔力控制身體站起來，但會沒有任何攻擊能力……」

蝶說著，以魔力抬起手來證明給托拉姆看。

不過那動作比起抬手，更像是手被看不見的力量托起而已。

「那，我們能幫忙嗎？」

這時聽見喊聲的托拉姆看過去，那是補給士兵被抹脖子的瞬間。

「我不知道。」蝶回答。

雖然聽得見聲音，但是沒具體看見的他也只能猜測狀況而已。

「我魔力壓傷口就差不多了；如果我背你的話你能投擲石頭嗎？」

「那種魔法我不太會。」蝶想搖頭，但眼前還是不動的樹冠和天空，於是便接著說：「我能丟，但會很不準。」

「沒關係，對面人那麼多……可以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托拉姆蹲了下來。

「好吧……」

蝶的身體浮起、翻身，然後慢慢地靠向托拉姆俯身的背部。

當蝶的重量壓下來的時，那重量牽動到傷口，直接讓托拉姆痛得呼吸促、冷汗直冒……不過完全染血的衣物就看不出來有沒有繼續出血了。

努力的控制顫抖的身體，在急促的吸氣與喉嚨底層發出來的氣音中，勉強站起了身體。

分心控制著頸骨的完全鎖定，蝶只能用近乎翻白眼的視角看向前方。

托拉姆則彎著腰全力支撐他，以避免蝶滑下去；兩人就這麼用著彆扭的姿勢對敵。

此時雙方已經交戰。

喊殺聲與金屬碰撞的聲音鏗鏗鏘鏘的響起，暴走冬瓜縱使不能使用魔力防禦直接無視敵人攻擊，但是還是能加強自己的肌力取得優勢。

反之，近衛兵還保有一定的魔力，在無視自身傷口的狀態下可以對敵人完全壓制──甚至可以說是大殺四方。

有魔力的近衛與一般士兵的差異很大，雖然不像盧卡瓦斯那樣過分強悍、能將金屬盔甲與盾牌直接視作裝飾品般無用；但還是能做到壓制、擊倒，甚至是直接一拳斷骨。

因此對敵人來說，一如預測，最可怕的就是這個近衛士兵。

而在接觸的瞬間，除了幾個人面對暴走冬瓜與近衛兵外，其餘的人都是繞過，企圖包圍與對托拉姆和蝶發動攻擊。

故，直接面對暴走冬瓜與近衛的敵人被擊倒、殺死時，繞過的人並不知情，而是逕直往托拉姆與蝶的位置而來。

全身是血的傷兵揹著不能動的小女孩──

雖然畫面很怪，但這是個機會；不論是作為人質或是削減敵人數量。

於是十多人在與暴走冬瓜、近衛交戰間繞過他倆，向著托拉姆與蝶而來。

「就是現在！」

托拉姆撐著身體說。

地上的碎石忽然抖動，接著向著人群的方向噴射而出──雖說蝶自己表示沒有準頭……但瞄準得著實有些太差。

數十顆石子一瞬間飛射，但只有差不多兩三個人受到攻擊，其餘的不是像天空斜射掠過敵人頭頂，就是轉彎向左右的樹林而去。

一輪射擊下也就兩人倒地；還只是擦到頭皮和手腳。

於是一咬牙，托拉姆開始快步後退。

帶著蝶小跑的震動更加讓傷口反覆的壓、拉與舒張，一時之間痛得他差點昏倒。

第二批石子再次飛起，這次稍微好一點，有三個人被掃倒。

也是因為距離近，托拉姆清楚的看見了殺傷效果。

被掃倒的人直擊胸口與腹部；胸口的人雖然外觀沒有什麼變化，但從倒地失去反應來看還是有成功的，反之被攻擊到腹部的人，石頭已經直接進到肚子裡了……

這讓托拉姆有了些想法，不過現在並沒有意義。

第三次攻擊緊接而至，更加熟練的蝶這次一次性擊倒了四個人……

「背上是魔法師！散開，包圍他們！」

「退！退！」

追擊托拉姆與蝶的敵人還要進攻，但他們後方的確已經在喊後退了。

就在這幾個呼吸間，近衛身邊倒了七、八個敵人，暴走冬瓜也放倒了三個，並同時與兩人糾纏──

這讓敵人意識到就算是現在，受到重創的幾人也不是他們能拿下的……

「不行！前面的，繞過他們去通知旦迪魯撤退！」

喊聲有些悲愴、帶著些許哭腔；追擊托拉姆與蝶的敵人動作在這時慢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接著便朝著後方營地的方向狂奔，就連落後的人被蝶打倒也沒有停下腳步。

「我們退！到大姊那邊！」

敵人大喊著，在一邊閃避、接戰的狀況下後退；而最後的四人也無力追擊，只得與一地屍體同處。

待敵人消失在視野中後又警戒了一下，暴走冬瓜才擦了擦長劍，仔細地環顧了四周。

「收拾一下，先去營地求援。」

托拉姆揹著蝶向近衛和暴走冬瓜說，打斷了他的思考。

看了看周圍，暴走冬瓜呼了口大氣、歪了歪頭拉身僵硬的肩部：「好。」

撿了武器與部分先前拋下的補給，最後的四人朝營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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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溫的潮濕空氣、濃郁的泥濘水滴；隨著抬升與降溫，泥滴如雨般地落下。

朝陽逐漸高升，騰起的煙雲在山風吹拂下漸漸散去。

在這一片狼藉之上，山坡的一片泥土轟然崩落。

與此同時，一片碎石鋪天蓋地而來，像那片崩落區域壟罩而去。

防禦魔法瞬間展開，並反過來飛出一片熔融碎石。

崩落區域的溫度快速降低，這個反擊也同樣獲得了防禦魔法的回應。

蘭斯塔米爾很難對付，十多年前就是那樣……即便用陷阱也沒辦法傷害嗎……？

「……果然沒這麼簡單。」琪拉琪防禦著對手的攻擊喃喃念著。

「大姊，對方的前衛要來了──」

伊絲．梅亞迪的話剛說完，前方一道人影便破霧而出，直往兩人而來。

「沒事，你認真防禦魔法師的攻擊就好。」

琪拉琪回應道，同一時間已上前迎敵。

塵土間顯露出一個老人的身影，這讓琪拉琪有些意外，但並不至於影響動作。

隨著魔力撞擊的聲音震開，衝擊強度甚至在周圍的灰霧間具象地顯現了出來。

又一片熔岩飛射而來，被伊絲．梅亞迪的四道防禦魔法擋下；而這一次就成功擋下也讓他感到意外。

魔力撞擊的震波擴散，反握匕首的琪拉琪推回對方的長劍，並藉此側身向其左前方進了一步。

當然，對方不可能站著讓他攻擊，於是長劍就像黏著一般，隨之再次對準了琪拉琪。

於是琪拉琪轉而伸手向他的長劍拍去──

劇烈的撞擊發生，衝擊波在塵土的煙霧上明顯的擴散，此間長劍也被拍往地面。

塵煙中，第二把長劍忽然出現，精準的刺向琪拉琪的脖子。

側身、後仰，琪拉琪旋轉著身體，危急地避過了第二把劍。

旋轉、後退的同時，劍尖也跟著變了方向，追擊而來。

地面泥石忽然聚攏，向上如鐘乳石般迅速長起了半米，阻滯了致命的進攻。

被拍下的長劍收回，他重腳一踏，依靠魔力固化的泥石立即碎裂。

追擊者退了一步，隨即調轉、揮劍劈來。

後退的琪拉琪匕首迎劍，同時瀰漫的濕黏塵土聚攏、向敵激射而去。

魔力的撞擊間，另一人攻擊再臨，長劍上撩，將剛施法的琪拉琪逼退。

受魔法攻擊的敵人身影一滯，琪拉琪後跳了一步脫離上撩的劍尖、同時起飛。

拉扯出距離，以利施法與周旋──

離地兩米、還正要上升，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但並未抓到他的腳──

不過也不是為了抓他，因為隨著手進入飛行魔法的範圍，暴力的魔力激盪直接破壞了飛行魔法的穩定，讓琪拉琪如錯亂的蜻蜓飛行軌跡般般忽地受力側傾，不穩定的姿態隨即導致摔落。

此刻，兩把劍在此時幾乎同時揮來！

琪拉琪於是選擇將計就計。

一落地，隨即泥土塑型、構盾防禦，且在同一時間掠過兩面地上長出來的泥盾、匕首向前，『滑』過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魔力防禦使之回彈，琪拉琪也借其力收刀、旋身令匕首再刺向其肩頸。

泥盾受劈砍破裂、迸散，受阻的兩劍交錯空揮而過。

魔力防禦與強化攻擊對沖，再次激起一層震波擴散。

下一刻，琪拉琪正要站穩，另一人空揮的長劍收回、旋身一腳直直地踹上其下肋。

劇烈的衝擊無法消弭，直將他踢歪了姿態……不得已，琪拉琪順著衝擊後退卸力，隨即魔法再開。

空中飄浮的泥塵結塊、飛射而去，以動能消耗兩人的魔力與防禦。

兩人再次一同進攻，琪拉琪也同步迎上。

清楚的知道兩個前衛就是故意要這樣讓他無法施放大威力魔法，逼迫他只能用攻擊力不佳但能快速施放的魔法；但格鬥能力不俗的琪拉琪面對他倆的積極進攻也並不會落於下風──

原本琪拉琪是這麼想的，畢竟上次和會使用魔法的戰士戰鬥的經驗就是如此。

隨著長劍快速揮來，防禦魔法連張開的機會都沒有，被迫使琪拉琪以與戰士相同的方式進行魔力防禦。

這個揮劍速度讓琪拉琪意識到，眼前的敵人並不能與在山上時所遇到的工兵團士兵能比。

防禦魔法閃了一下便消失、揮動的長劍直擊琪拉琪防禦的手臂，並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出扭曲的閃光與衝擊波。

衝擊力道之強烈，直接將其擊飛──

身體姿態在空中旋轉，在琪拉琪感受來看，這猶如鈍器重擊，疼痛感頓時讓她覺得自己的臂骨似乎都斷了。

沒來得及驚訝，一片熔岩碎片幾乎在他位於空中高點將墜落時襲來，而這也是琪拉琪故意被擊飛、正要利用時間使用大規模殺傷的魔法時──

防禦魔法張開、破裂、再張開，最後直擊身上的魔力防禦……

沒有呼痛，琪拉琪咬著牙沉默地被擊落。

「大姊！」

伊絲．梅亞迪大喊，雖然視線不清，但隨著魔力的感知讓他知道敵人也向琪拉琪攻擊。

他防禦魔法也正在這時破裂，而讓他才意識到對手居然是同時準備兩個座標的投射魔法、還對投射物進行加熱……難怪自己能夠一次用多道防禦擋住他的攻擊。

看來自己完全被看扁了──

伊絲．梅亞迪又怒又氣地咬牙邁開步伐跑了起來。

挑選身邊的碎木片，點燃後將其向敵方魔法師投射而去。

雖然多個點燃的工作，但質量更輕的木材更容易瞄準和投擲。

跑步的過程，伊絲．梅亞迪忽然注意到對方不知道為何從頭到尾都沒有移動位置，這在魔法師的戰鬥中視很詭異的狀況……當然也有可能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接近的過程中，雙方又互相攻擊了一次，造成了成片成片的塵土與碎木揚起，讓視線嚴重受阻。

爆裂聲之中，伊絲．梅亞迪跳過河谷──

結冰的泥石飛至，突破了兩層防禦魔法，直接撞擊在伊絲．梅亞迪身上的魔力防禦。

「啊啊啊──」

像被什麼重物砸到一般的痛，但是下落的他無從選擇。

準備好的魔法在落地時啟動，地面的泥石結塊、激射而出；對方的防禦魔法在迎擊時啟動──全數擋下。

「你才是魔女吧！」

伊絲．梅亞迪在戰鬥過程中忍不住大聲罵道，接著他自信已經到了足夠近的距離。

防禦魔法啟動，擋住零散的高熱碎石；伊絲．梅亞迪注意到碎石還未充分加熱。

這是個機會！

魔法構築完成，向下進入地面。

在魔力溢散的邊緣距離，一片泥土與碎石像闊刀地雷般地朝著敵人噴濺。

防禦魔法擊破的閃光透過瀰漫的霧氣而來，這讓伊絲．梅亞迪知道終於突破對方的防禦了。

距離剩下十多米……

這已經進入自己擅長的短距離魔法範圍。

伊絲．梅亞迪忽然注意到空氣中的溫度已經很低了，甚至說是呼吸有白霧的程度；但這一時的狀況沒有影響他再次構築魔法，於是將地面充滿水分的泥土以石筍的方式塑型、穿刺。

距離十米，已經能看見身影的距離──魔法發動！

數道泥刺由尖端自地面結固，接著堆疊長出、形成手臂一半粗的石筍。

而在接近對方身影時，卻自尖端失去了控制，整個魔法瞬間瓦解，泥刺也像冰淇淋般變形、軟塌。

這狀況令伊絲．梅亞迪驚訝，腳步甚至稍微停了下來。

而不等他準備，地面的泥刺像是複製一般反過來自腳邊刺出。

沒有能力瓦解這魔法的他只能以防禦和飛行魔法應對；然就算如此，小腿還是因此被刺傷……

接著降落的他距離僅剩五米左右。

面對地面的反擊，伊絲．梅亞迪以防禦魔法強硬突破。

防禦魔法的撞擊破壞了如岩石般凍住的泥刺，同時魔力的碰撞爆出萬千光華，在冰屑與泥刺間折射著。

這時的周圍充滿著漂浮的、破碎結凍的碎凍泥。

兩人以魔力爭奪著空中的物質支配權，接著在短暫的搶奪後伊絲．梅亞迪占了上風，身邊兩米範圍內的凍泥碎片噴射而出──

同樣，對方範圍內的也反擊而來──

兩方的防禦魔法同時啟動、同時破碎！

凍碎泥更加地破碎、均勻地散佈。

衝擊力將伊絲．梅亞迪擊倒，但他並未放棄，而是再次發動攻擊，只是方法不同。

拔出匕首，伊絲．梅亞迪以魔力防禦硬扛一波碎冰與泥組成的攻擊──

「哇啊啊啊啊──」

一方面是痛，一方面是發動攻擊的呼喊，伊絲．梅亞迪在因為衝擊短暫的被阻滯後便衝到了兩三米的距離，這才終於看清楚了敵人。

結出霜的泥地上，一個老婆婆披頭散髮地靠著傾頹斷裂的樹根；繃著臉、憤怒地施放著魔法。

他身下雙腿扭曲，衣服破損，身上大面積的紅與白，交錯地就像爛掉的皮肉──大面積燙傷與皮肉糜爛、血與組織液沁透了衣物。

難怪不能移動……

得到答案的伊絲．梅亞迪再次被地刺攻擊，但此時的他熟練的以提前準備的防禦魔法應對，並隨著泥刺破碎，以周邊的破碎結冰泥反擊。

攻擊如果成功，近距離轟擊下對方只會剩下肉渣──

舉著匕首的伊絲．梅亞迪心想：終於結束了。

眼前防禦魔法出現、同時還有一道人影。

防禦魔法破碎，碎冰泥直接打在那人身上。

知道事有變數，伊絲．梅亞迪開始再次構建魔法，並迅速後退。

不料那人的身影迅速接近，快得不像個人──地刺在身前刺出，在敵人的身上破碎……

防禦魔法！魔力防禦！飛行魔法──

緊張的伊絲．梅亞迪拼命施法……

發紅的長劍擊破防禦魔法，爆開的彩光間長劍吃力脫手飛離，於是鐵拳隨之而來。

真正意義的鐵拳，金屬鎧甲與魔力灌注的重拳直直地灌在伊絲．梅亞迪起飛姿態地的小腹上。

魔力防禦在爆聲中破散，接著難以言喻的劇痛貫徹全身、造成飛行魔法中斷，身體如玩偶般地前翻、並受力墜落。

面朝下倒地的伊絲．梅亞迪立即想翻身，但他的下半身已然沒有感覺……

劇烈的呼吸、喘息，趴在地上的他手撐著身體勉強側身，本能地撐著身體彎腰查看……

雙腳、腹部──

乍看沒問題，但隨著痛楚與魔力運作反應過來；伊絲．梅亞迪知道，他的髖骨碎裂、下腹內臟已經被打爛……

劇痛與絕望導致了瘋狂，伊絲．梅亞迪尖叫著，且恐懼隨著靠近的人影放大。

僅存的魔力全力防禦，雙手撐著上半身盡可能地想要後退……

匕首在一陣阻力後刺進了上胸肋間。

魔力防禦瓦解，周圍的冰屑與碎片也紛紛落地。

雖然沒有令心跳立即停止，但入胸的刀刃帶來了呼吸困難與大出血讓魔力施展不出，伊絲．梅亞迪匕首慌亂、無力地空揮反抗……

插歪的匕首拔出，來人一拳砸下──

砸瓜一般的燜聲響讓伊絲．梅亞迪躺倒；顱骨破碎，頭髮與表皮包裹著變形、破溢的血腦鋪展於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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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站起，轉頭詢問。

「喬莉，還好嗎？」

「還活著，魔女呢？」

躺著的老人回答，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暫時還算沒有危險。

「在和卡耶克周旋……我發現這魔法師往你這邊移動我就過來了。」蘭登．卡瓦迪回答道，來到喬莉．蘭斯塔米爾身旁，那裏還有著兩包行李。

取出備用的短劍，蘭登．卡瓦迪看了看喬莉．蘭斯塔米爾，語氣沉重地說：「這個恩，我一定報……給我撐著，不准死。」

說完雙腿下蹲、跳躍，短短一瞬間便消失於現場。

「呵呵……」喬莉．蘭斯塔米爾對著還在戰鬥的方向苦笑，隨後視線看向自己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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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可可左手舉高，神情緊張地看著空中緩緩降落的魔法師。

緊繃的臉之下是忐忑的心情。

凌晨之時，魔法師發現了隊伍的中間段，並對那裏進行了一連串的轟炸攻擊。

路可可所帶領的隊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得由他讓人舉起白旗投降，以保存性命……

至於未被發現的前隊與後隊，便派人通知令他們一個加速前行、一個向東遁入未知的樹林。

降落的魔法師沒有立即走來，而是在原地看著舉白旗的老人與路可可。

沒過多久，另一個魔法師也降了下來；不過更年輕、看起來是見習魔法師的樣子。

「請不要動。」年輕的魔法師說，上前開始對兩人上下其手……搜身。

先是舉旗老人的肩膀、腋下、胸口與腰間，接著腿的前後與內側。

再來是路可可，他並沒有因為是女生而避諱，而是同樣快速且仔細地摸過一輪。

對此，路可可不過皺了皺眉，並沒有額外的動作。

結束後，年輕魔法師向後面較老的魔法師點點頭。

「手放下來吧。你是這裡的領頭？」

老魔法師頭歪向一邊，一邊打量、懷疑地問。

單手的路可可是真的很奇怪。

「是。」路可可點頭，回答道：「我被要求帶著老人與小孩逃離。」

「你叫什麼名字。」

老法師問，口氣比起問句，更應該算是命令。

「路可可。」

「帶多少人？」

隨著他的詢問，路可可回憶了一下中間段隊伍的人數……

「嗯……一百二十人左右。」

「左右？」老法師眼睛瞇了瞇、法杖握緊了一些。

擔負如此任務、還對人數掌握不清楚；這與其說是不專業或瀆職，更不如說是在說謊。

知道這會引起懷疑，路可可左手擺了擺趕緊解釋：「有些老人禁不起山路，還有小孩失蹤……我沒辦法完全掌握脫隊的人數。」

這解釋還算說得通，老法師暫且放下懷疑。

「好……」老法師點點頭，向年輕魔法師說道：「你，協助他們出發，帶他們先往營地走；我派人協助你押送。」

「是！」

年輕魔法師沒有選擇，在應和聲中表情有些難受；畢竟這是個明顯的屎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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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可可小姐，你真的要投降嗎？」老人趁他倆對話時小聲詢問。

「嗯。」路可可點頭說，視線一直在年輕魔法師身上。

他知道兩人的對話很可能會被聽得很清楚，所以即使會造成誤會也不能解釋……雖然解釋了也不見得會更好。

因為現在的投降是以自己以及這支隊伍的犧牲來創造機會讓其他人逃走……不過也只是有機會；但如果現在不這麼做，那全部人都將死在這裡。

「帶我去你們營地，別耍花樣。」

年輕魔法師說著，催促著他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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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_47_山澗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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