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曾愛過的人，還好嗎？》 - 紅線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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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紅線

西斯

Sep 21, 2022

83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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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病毒當道的時代。

城市生病了，眾人亦然。

原來一直與世界哼着的歌，

迎來了十四個休止符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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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習慣生病的節奏，

終日在家裏閑着，叫人悶得發怔，

沒事可做便打開了交友軟件，

漫無目的地滑動手機屏幕。

對我來說，所有「用戶」都是一式一樣的，

其實，我只想找個人聊聊天，

來安撫自己微弱的存在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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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接受了他的交友邀請，

是隨機的，沒有原因的，

他的頭像是張模糊不清的風景照，

名字也明顯是亂取的。

至於年紀，從他的談吐看來，

不過三十吧。我只知道，他也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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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認識他時，喉嚨痛得要死，

沒有心情說太多話，只有他在滔滔不絕，

然後我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隔天的黃昏，

城市佈滿着泛紅的夕陽，

時間彷彿慢了一半，一切皆顯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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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有好點嗎？」

這是他每天早上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他叫我多休息的同時，也咳到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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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四圍都買不到藥。」他説。

剛好，我家裏剩了幾盒成藥，

和突然變得稀缺的維他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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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不缺藥，寄給你喔？」我回道。

他馬上想答應，卻沉默了半晌，

連忙把那句即將衝口而出的「好啊」吞回去後，

便囁囁嚅嚅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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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在這一藥難求的日子啊，

能夠毫不猶豫的展露出這般誠意，很難；

能夠毫不猶豫的拒絕，更難。

看來，他是不想讓我知道他的住處吧，

畢竟這點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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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我發現自己原來沒有朋友，

只剩下他一直在關心我。

雖然我們來自截然不同的世界，

僅僅認識了幾天，卻成為當下最關心彼此的人。

這使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荒謬又可笑的想法，

就是不希望這些日子太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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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病比我想像中痊愈得快，

以為慢了一半的時間，原來也很快。

城市再次奏起連綿不斷的樂章，

那時候，時間回復正常，生活回復正常，

在一切回歸正常之時，他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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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反而不太習慣正常的節奏。

所有事情都來得更快，這就是正常嗎？

我甚至認為，世界病得更嚴重了，

我有病，他有病，人人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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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在暮光的盡頭相遇，由一條變成兩條，

畫過了最後的餘暉，並在夜幕降臨時分別。

紅線斷開，又由兩條變回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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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仍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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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爾閒來無着之時，也會想想，

那個我曾愛過的人，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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