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文件層層疊疊,緋村在一份份的往年資料中,右手於空白紙上落筆,紀錄著她所讀到的訊息,尋找她想要的規律和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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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細微的一嗅、蠱蛇慵懶的抬頭,蛇信吐出,讓緋村直覺反應地抬頭,於副會長室的門打開之際自椅子起身,對著今日突然比先前都要早上許多到校的煉獄行禮:「早安,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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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掛著笑顏,煉獄闔上門,邊走到自己的位置,邊道:「沒想到我還是比妳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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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都特地比平常還早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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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訝異,她很清楚記得自己的時程是緊跟著煉獄,以平常來說,現在的時間、主公應該剛剛踏進院子晨練,而她會在一個小時後於楓樹下等候,主公到校都是晨練並吃完早飯後的事情,他一定是刻意早起了;心裡暗想著幸好自己準備了提神用的藥飲,緋村從袖中暗袋,抽出盛著褐黃液體的那支試管,照常試飲一口才交付到已經伸手的煉獄手中:「充足的睡眠很重要,主公若是無急事,盡量維持穩定的時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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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飲盡,這次的味道是人參夾雜著和諧的藥草,大致明白緋村這藥是給他提神用,煉獄的嘴角彎了彎,她還是那樣細心地為他的需求做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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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試管還給對方,煉獄先向緋村道出自己的決定:「不,從今天開始,我會調整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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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那麼她得更改藥飲的配藥了,要是每天都喝人參提神,反而讓身體燥熱過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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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那垂眼思索的神情讓他心情越發好,煉獄發現自己似乎漸漸地能夠準確觀察出緋村的想法,瞧她面無表情的臉下藏了多少細微的情緒,還有那些沒有被她說出來的話。像現在她垂眸,有很大的機率是在思考他日後的藥水怎麼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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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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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呼喚而抬頭,緋村凝視著黑木桌後的煉獄,他唇邊的笑意很暖,那對夕眸似晚霞橘紅渲染著水光,卻見明顯的關懷:「妳的傷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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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無礙。」想了想,緋村決定再補充一些:「最近蛇偶爾會休息,時間大約是一週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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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會休息?那緋村是不是根本就在撐著身子上課?她之前還在家宴費了那麼多心神……煉獄皺起眉,語氣有些急:「妳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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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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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大概再問也沒用,她肯定只會說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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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緋村似乎冒出問號的臉,煉獄決定今天就要找個時間把獪岳叫來,好好搞清楚緋村的蠱蛇到底是什麼情形;有時候,比起自己猜測,還是多仰賴有經驗的人比較有效率,而且若是真的有狀況、到時候就不必再麻煩獪岳照顧緋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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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整理什麼?」暗下決定的煉獄岔開話題,緋村也立刻返身,自桌上拿起自己方才整理的初稿和最上層的歷年資料,交給了煉獄過目:「這是歷年九校戰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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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經在整理了嗎!」明明他還沒向緋村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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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前錆兔兄長曾說了『下學期的大事』,因此先去預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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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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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驚異於緋村的仔細與細心,煉獄沒想到她連和錆兔他們重逢時的對話都記在心裡;大略審視著手中的初稿,那比起平日還略飄逸的行書,可以看出字的主人即使求快也絕不隨便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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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真快,不知不覺就到了這種時候了。當視線落在每年必有、自己也必定出賽的那個大型項目,煉獄將文件擱下,手指點在那筆跡上頭,抬首望著眼前的忠犬,抿嘴而笑:「這個項目,妳會參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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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是主公必須代表鬼滅學院參加的項目,也是這一年一次的全國校際九校戰中,最重要也最危險的比賽,身為護衛,她不可能讓煉獄自己參加的:「我會拿到其中一個新生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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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很期待跟妳同隊!」他依舊提醒道:「為此,妳不能過度勉強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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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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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他的忠犬,在九校戰究竟能夠走到多遠,煉獄打從心底的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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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樣寧靜的清晨裡,曙光微微照進副會長室的地板,鬼滅學院的校內預選賽程,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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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校戰,全名稱為「全國高等校際地區聯合體育競技大賽」,由於到真正的預賽賽程時,每個地區只能有一校作為該地區代表,因此別名為九校戰。全日本的四十七個縣市中所有的參賽學校會先進行校內預選,隨後於各地區排定的日程進行縣市預選賽和地區代表決賽,決賽優勝的學校即成為下學期九校戰的九所出賽學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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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比賽項目,依據往年經驗,推測是積分類的精準彈幕、專注射擊,合作型的秘術解碼、幻影之舞,個人賽的單人障礙、致命一擊和水上蜻蛉,以及九校戰的必備項目、佔地為王。」在白板上整齊劃一的落下筆跡後,緋村將自己所整理的各項參賽十位推薦人選名單交給了煉獄,接著才發予其他學生會幹部和實習生:「先前學生會的參賽項目都會進行自由輪替,所以這是不考慮前輩們的前提下製作的,我參賽的項目由主公決定,因此也不在名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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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在名單中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緋村將他排進了四個項目裡,合作型的秘術解碼、幻影之舞他都進榜,另外個人賽的致命一擊他被排上了第一順位,最後便是佔地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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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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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望了一眼坐在炭治郎右側的獪岳,善逸發現除了致命一擊之外,其他項目獪岳的順位都在他之前,應該說除去單人障礙、獪岳幾乎所有項目都有進榜。雖然說緋村一定很清楚獪岳的能力,但是幾乎全部項目都上榜也太誇張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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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內預選會從下週開始,名單上的人稍微注意一下就好,當然,學生會成員,包括實習生,全員都要參與兩個項目,最好的情況是校內預選資格都獲得兩項以上!」宣布完學生會成員的合格目標,煉獄側頭仰望站在自己身旁的緋村:「妳的項目是佔地為王跟秘術解碼,其他的不必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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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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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獪岳半抬手,引起眾人目光:「副會長,不讓緋村參加精準射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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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裡大部分的學生都專攻劍術,槍術相對弱很多,如果是緋村的水準,至少可以確定精準射擊一定會進九校戰決賽。」看了這麼多人的槍術,他很確定緋村的準度、肯定比那些大部分只在學校練習的新生要強上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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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煉獄將雙手交叉於胸前,這一點、經歷過紫藤氏一戰的他也明白:「的確是如此,但是我希望緋村專注在秘術解碼跟佔地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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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說到個人能力,把相較同齡人擁有更加豐富實戰經驗的緋村挪去精準彈幕,那反而會浪費了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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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術解碼跟佔地為王都是直接與別校學生進行對戰的項目,與其派出已經被蒐集過資料的幹部,不如讓個人資訊向來保留極好的緋村出戰,更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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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香奈惠露出了困擾的表情:「佔地為王還好說,畢竟它是輪流放參賽者進去,團隊的成份沒有很高,但是秘術解碼是雙人合作競技,要可以跟得上小剎那的新生不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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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眸無意識地亮了起來,善逸有些雀躍,如果只是要跟得上緋村的話,他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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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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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得上。」在下意識要開口的善逸之前,獪岳再度出聲,並且在跟沉默不語的緋村對視一眼後,默然翻了白眼、短嘆一口氣:「我知道啦,以副會長的決定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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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緋村的隊友……果然還是由副會長做決定。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善逸,胸口一股微微酸澀,剛才沒能成功說出來的話,被他嚥回了喉嚨。他望著自己同樣上榜的佔地為王這一項,獪岳的順位也高了他一名,看來他如果想要跟緋村成為搭檔,似乎已經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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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都要先通過最初的預選拔!」煉獄這般下了結論:「大家在下週之前好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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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會結束,眾人零零散散地離開返回教室準備上課,而善逸聽著炭治郎和伊之助說話,討論著他們秘術解碼的隊友若沒有意外,應該就是香奈乎跟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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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呢?秘術解碼的人選想好了嗎?」炭治郎敏銳地察覺身旁的善逸一直沒有說話,遂把話題拉到了他身上;可善逸只是垂眼搖了搖頭,他想要的那個人,不會是他的搭檔的:「我……大概不會參加秘術解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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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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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紋逸你的順位比我還前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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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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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弱弱的望了在前頭不遠處走著的獪岳才應聲,但那失落的眼神已經讓炭治郎明白了善逸沒說出來的搭檔是誰,炭治郎伸出左手輕輕扣住了善逸的肩頭,讓善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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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善逸的心情,你的大哥很強,但是善逸、你也不弱啊!」鼓舞著落寞的朋友,炭治郎很清楚善逸其實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所以他很佩服善逸一直以來努力克服自卑、完成所有事情的態度,他希望至少善逸這次可以勇敢一點:「我相信緋村同學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她上次也是,相信你絕對可以保護副會長,才去拜託善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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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但是,真的沒關係。」因為炭治郎的話而感到溫暖,善逸輕輕地笑了:「九校戰有很多項目,不一定要跟她同項同組,我們都是同校的,也算是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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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幹嘛還因為沒有跟她同搭檔傷心啊?」伊之助不客氣地指著善逸的鼻子,嚇的他後退了一步,才哼氣道:「不就是因為紋逸想和幽靈女同一隊嘛!結果被那個大哥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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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麼自己會難受呢?明明只是沒有同項目當隊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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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次想回答伊之助,但是他的腦袋一片混亂,感覺他在抗拒理解那個早就明朗的答案,因為害怕、怕一旦認清事實,就再也不能同以前一樣和緋村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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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搶走了,就要搶回來啊!為什麼要直接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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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之助橫衝直撞地跑向了教室,讓炭治郎只能無奈地跟上,將對方一把拉住,他們不知道伊之助無心的一句話,讓瞧著他們倆的善逸一瞬間從迷霧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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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直接把機會讓給大哥?因為他很弱?因為大哥是緋村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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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是因為他害怕自己跟不上緋村,他害怕弱小的自己只能依靠緋村,卻沒有辦法在緋村需要他的時候給她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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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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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揪住自己左胸口的衣襟,善逸聽見自己激動的心跳,也聽見了自己一直壓抑著的心聲。為什麼不喜歡看見獪岳跟緋村互動;為什麼緋村身陷誤會的時候自己堅持相信她;為什麼緋村受了傷讓他幾乎要死了一般絕望;為什麼自己想邀請緋村去烤肉會;為什麼特意記住了緋村的飲食習慣;為什麼他會想要和緋村同一個項目;為什麼他習慣了等待緋村的每一個夜晚。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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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喜歡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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