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自知之明

(2025/03/21更新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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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回覆已經是隔天白日，也是一個貼圖。

女追男，想來也不是輕鬆容易，李月噘嘴片刻，決定徐徐圖之，畢竟，課業很重，一心搞戀愛的話，很有可能無法順利畢業，最後的兩年至關重要。

每天來一點「心靈小品」就好。

於是，她開始了漫長、循循善誘且不著痕跡的聊天模式，權當作每日任務。

［月：(早餐照片)］每日刷存在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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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下課時，有個大一學弟攔住剛下課的李月，由於大三教室就在隔壁，李月頓時被堵在大一和大三兩群人之間，她從沒遇過這種狀況，尷尬地想逃跑。

「李月學姊，我能追妳嗎？」

嘴角抽了抽，李月腹誹著，這學弟還真有禮貌……

相較於大一群體的揶揄聲，大三安靜得像一整群發育過度的鵪鶉，一樣看戲，不一樣的心境。

「我目前有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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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詞，他已觀察了一學期，知道李月有同校的前男友，但目前沒有交往對象，也沒有常往來的曖昧對象，出入系所幾乎是獨自一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很有機會。

「學姊挑男朋友的條件是什麼？」

學姊這麼厲害，會欣賞的應該也是成績優異的男生，或是運動細胞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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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李月回答的卻是——「呃……遊戲不能打得比我差？」

這下，換成大一傻眼，大三全體哄堂大笑，雖然他們沒有惡意，李月還是朝他們丟了記眼刀，笑屁！

天曉得，學弟把她的回應當作開玩笑，自顧自的努力，後來造成一些小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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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妳說真的啊？」大一已經散去，問這話的是陳宸。

月老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她的新綽號。

李月瞥了他一眼，「功課穩定什麼的不是基本嗎？所以我說遊戲不能打太差。」

「……」學霸的邏輯果然不同凡響。

王博瑜問，「要比妳強？」

「誰強誰弱不是重點吧？重點是要能容忍我這張臭嘴。」

真是一語中的，這也是大三全班沒有人將她當作對象的原因之一，脾氣這麼爆的女孩子，供起來當女王就好。

大三眾人：「真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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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瑠的訊息頻率約莫是一至兩天一則，透過這些看似不著邊際又不明所以的聊天內容，霍子霽大概曉得彼此間的差異。

從食物照片，可以知曉兩人飲食上的偏好，亞瑠喜歡重口味的食物、垃圾食物，而他飲食上一向偏清淡；亞瑠目前大三，科系的性質面向戶外，與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況完全相反；唯一的相似點大概是作息時間。

他並非每則訊息都給與回覆，其實不怎麼熱衷於和網友聊天，殊不知對方已漸漸讓他產生一種習慣和制約，每日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未讀。

這天，還在系館指導學弟妹的霍子霽突然接到亞瑠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緊張。

「抱歉，能和我假裝聊幾句？」

「怎麼？遇到什麼事？」

聽見話筒另一端有個男生的聲音，叫著學姊。

亞瑠的嗓音帶著微怒，「學弟，我上次說過，我已經有對象了。」

然後女孩回來對著聽筒說，「溫泉會館？好啊！」語氣是截然不同的高亢愉悅，且不論是不是佯裝，霍子霽都認同這聲音相當悅耳。

半晌，她主動切掉通話，且改成發訊息，想來，應該是騷擾她的人離開了。

［月：抱歉，剛才有點狀況。］

霍子霽感覺對方的危機已解除，將手機隨意擱在桌上，便去一趟廁所。

Line又跳出一則訊息。

［月：(愛心的感謝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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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從來沒有在學弟妹面前接過私人電話，陳昱炘多嘴問了句，「學長，剛才電話是誰？」

霍子霽眼眸抬也不抬地，「一個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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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系遙測課程

需要和狗男女共處一室，已夠讓李月心煩，更讓她感到不知所措的是，夢大哥好像在跟她「冷戰」，說是冷戰也不太精準，畢竟，兩人就只是網友關係。

是因為那通電話？還是那個心型貼圖？不論哪個都太過曖昧、意圖太明顯了。

那晚，她明明清楚學弟暫時不會有什麼實質性影響，帶有點心機的撥通電話，但，這樣的舉動可能還是造成對方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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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課程有相當多的個人操作時間，教授不見得隨時待在課堂上。

蕭窈窈一面說，一面有意無意的瞄她，「有些人，眼睛長在頭頂上，能有人要就該偷笑，還在那邊挑三揀四。」

李月不甘示弱地懟回去，「是啊，有些人自身條件不好，只能將就著。」諷刺蕭窈窈費盡千方百計，搶來的只是個劣質品。

蕭窈窈遇上她就是一頓陰陽怪氣，簡直和她臉上的妝容一樣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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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了兩堂課，放學竟還遇到陰魂不散的學弟，她肝火旺到需要吃點黃蓮。

「學弟，我上次真的已經講非常清楚了，我真的有對象。」

「學姊妳說說看那人是誰？為什麼系上沒人看過？」

是干你屁事？李月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遠距離戀愛不行嗎？？？

但現在，搞不好真的已經沒有對象了，一想到這，李月又鬱悶。

「學姊……」

不依不饒的簡直煩死人！李月感覺大姨媽上身，整張臉黑得像是午後的烏雲，耐性幾乎耗盡，這就像拓荒了一整晚都在修裝(※註2)，你親愛、可愛的團員還搞不清楚DBM(※註1)叫他往左還往右跑！

她拿出號令全隊的威嚴，用最低沉渾厚、也最MAN的嗓音吼道，「他媽滾！」

「絕對統治」下的李月只是睥睨眾生而已，然而，被完全惹火的的李月則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誰要是不看眼色，硬要往前湊，她絕對殺無赦！

別看李月小小一個，給人小白兔的錯覺，好似可任人揉捏，攆下去才發現，那是虎鬚。

學弟被一秒變臉母老虎的模樣嚇到，連滾帶爬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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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三天，霍子霽在起床時才察覺有些不對勁，最近亞瑠的訊息頻率，最少會是兩天一次，對他來說，亞瑠只是個素未謀面的「朋友」，確實不用在意太多。

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瀏覽了訊息清單，發現——亞瑠的對話紀錄竟然整筆消失！

霍子霽馬上就想通其中的環節，他是沒有防備，但不是傻，自己從沒主動刪除，而最後一次訊息和通話是三天前、在研究室接過電話之後，回想當時座位的配置，一個嫌疑人進入他的腦海——大三學妹林珮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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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對不起……我不小心按到的。」

道歉和說詞都相當薄弱，對上學長陰沉的能擰出水的臉色，心虛更是大過僥倖。

那天晚上，她趁學長去廁所的空檔，偷瞄了學長的手機，竟然看到一個非常曖昧的貼圖，手機沒有上鎖，她鬼使神差的點進去看對話，發現學長好像在跟一個網友曖昧，感到天旋地轉的她，長按螢幕、刪除了這個讓她揪心的對話紀錄，再將手機擺回原先的位置。

刪除的當下林珮茹就後悔，現在更是追悔莫及，但心中千頭萬緒，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妳，去老師那裡，提調離研究室，說妳是自願離開的。」

林珮茹瞪大雙眼，難以置信，一直懸著的心好似墜落無盡深淵。

她還想求情，「學長……」

「今天之內！否則……」

她不知道，原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擰起時有多麼的冷漠薄情。

「我會讓妳在帝大待不下去！」

語畢，大步離去，臨走還交代陳昱炘和其他人盯緊林珮茹，再有任何小動作，絕不輕饒！

霍子霽的怒火滔天，震懾了整個研究室的學弟妹，大學長很少表露出太多情緒，多半是睥睨或狠瞪，從沒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學長沒有細說林珮茹刪除、改動或挪用了他手機內的何種資訊，不僅表明尊重他人隱私的立場之外，更是未來職場上的隱憂，身為專業人士，應該要有的素養。

林珮茹不能賴在研究室，很有可能，同系院所的任何一個教授都不會接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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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點了根菸。

他平時沒有這麼失控，對學弟妹發這麼大脾氣，除了專業素養的要求以外，他隱約察覺有些緣由讓自己崩潰。

望著兩人被清空的對話紀錄，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被一併清除。

要不自己也主動發點什麼？

換做他主動發訊息，反而想不到要如何開始，思來想去，翻開相簿，找出前幾日的照片——是教授請客的飯局，以致沒有拒絕，挑出一張食物主題的照片，發送過去。

［霍：(圖片)］

……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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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今天的心情是孫燕姿的《遇見》，一籃籃沉重的馬鈴薯也沒能壓下她的嘴角，指揮其他人將處理好的馬鈴薯搬下車、準備種植，另一邊已經抽高至大腿長度的薏仁則需要施肥。

黃麒鍾教授說，「同學，今天心情很好喔？」

她今天整個下午都會是黃教授的打工仔。

李月上過幾次黃教授開的選修，教授知道她家裡狀況不太好，利用實驗的機會讓李月在他底下打工，他很喜歡這個踏實的學生，成績好、不驕不燥，與研究生相處融洽，也比他手裡的學生都好用，上山下海、兩肋插刀，耐曬、耐操、不怕髒，堪稱「昆蟲系萬精油」。

見李月哼著小曲，好心情完全藏不住，便多問一句，當作是長輩的關心。

「交男朋友了？」

「沒有、沒有。學分是我的理想對象，我正在努力追求。」

學生們笑得前俯後仰，只有黃教授察覺李月手裡的提籃輕輕一頓，他沒有揭李月的短。

「四點前還要去另一邊啊。」

「好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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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記得補充水分。］

［月：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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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DBM：遊戲插件Deadly Boss Mods的縮寫，功能是『(副本)首領技能警報』。

※註2　修裝：修理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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