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華和羅相哲最先抵達八石舊漁港,怕打草驚蛇他們把車停在遠處用跑的過去,今晚是新月沒有半點月光,海港烏漆墨黑,海浪聲被快艇馬達的聲音蓋過,岸邊停著幾台黑色廂型車,車旁有幾個人影。
他們兩人同期進入第一刑特大隊,不同校差一屆,但因年齡相仿很快便成了好友,默契極佳,他倆閉上眼睛,幾秒後再張眼,快速適應黑暗環境,他們壓低身子慢慢靠近岸邊,正躲在消波塊後面。
「我去,真被嚴隊說中了。」林信華指著遠處海面上隱約看得到的船燈亮光。
「他們應該是用快艇分批把小孩運到船上。」羅相哲邊說邊給嚴隊和老吳傳訊息提醒「岸邊有車有人,數量無法確定。」
林信華問「有幾艘快艇?」
「起碼兩艘。」羅相哲是聽馬達頻率判斷的。
林信華點了根煙,吸一口問「嚴隊說六點二十分發船,他們兩邊趕過來都涼了,只能靠哥倆個了。」
「同意。」
「問題是怎麼過去?被發現的話,他們直接把船開走我們也是涼。」
「游過去。」羅相哲是認真的,眼下情況別無他法。
「行,幹吧。」林信華將煙頭捻滅,放進自己的口袋,說了句自我安慰的話「看著也不是很遠。」
「比賽吧,這樣游的快一些。」羅相哲把上衣褲子扔到一旁。
林信華便提議「輸的給贏得買一個月的早餐。」
「沒問題。」
爬下消波塊,跳到水裡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即便是初冬脫到剩底褲泡在海裡還是冷的夠嗆,他們開始朝著船燈的方向游去,海水有浪潮,游起來比靜態泳池困難多了,不過幸好平時有受過專業訓練,游了將近三十分鐘,他們總算游到船邊,兩人沒時間喘息,沿著船錨鏈往上爬。
約莫有十個人販在甲板上作業,動作粗魯的把快艇上的小孩拉上船。
其中一個團夥看看時間,已經六點二十了,他顯得有些焦慮「天快亮了。」
另一個歹徒回道「最後一批了。」
又一個人說話,開口先是罵了一串髒話「去叫他們準備開船。」
林信華、羅相哲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時間緊迫,得趕緊找到駕駛室,艙門口站著武裝分子,林信華身手好,往前跳躍,一手握著歹徒的脖子一手捂著歹徒的嘴,對方還來不及出聲,林信華大力一扭,歹徒便沒了動靜,他把歹徒拖到暗處,穿上對方的衣服,一來為了喬裝,二來為了保暖。
進到船艙內,黑壓壓擠滿了孩子,燈光微弱,孩子們各個手腳被捆一個捱著一個,嘴巴黏著膠帶,眼睛裡全是無助驚恐,臉上全是淚,讓人看了心疼。
可現在還不能解救那些孩童,羅相哲身上只穿著一條內褲,他躲在一二層通道,林信華上到第二層。
第二層的光線也不夠,守在駕駛室外頭的歹徒見有人過來便道「代號。」
他慢慢走向駕駛室,不慌不忙回答「阿華啦。」
對方一愣又問「誰?」
林信華快步衝上去,飛踢正中對方的肚子,那人受痛後後退兩步拿起對講機喊「有入侵者。」林信華再上前朝那人後頸劈去,又解決掉一個,正要叫羅相哲過來穿衣服,羅相哲已經衣著完好的站在他旁邊。
「你哪來的衣服?」
羅相哲平靜道「後頭來了個不怕死的。」
行蹤被發現,必須加快動作,兩人快速進到駕駛室,他們穿著歹徒的衣服,裡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三兩下全被幹掉。
駕駛室的對講機連續傳來幾聲急促的命令「開船、開船。」然後船仍然一動不動「幹,你娘的。」
羅相哲找了隻電話打給嚴隊,和他說船所在的經緯度。
此時船上已亂成一團,雙方從船艙內打到甲板,此時天已經亮了,陽光照在海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線。
他們倆身手好歸好,幹掉了好幾個,但對方都配戴著武器,到底還是有些寡不敵眾,羅相哲一敵二時,不小心掉到海裡。
一個有槍的歹徒見狀,對著底羅相哲掃射,羅相哲利用船體做掩護,躲在子彈射不到的死角。
此時船上只剩三個人販有戰鬥力,搏鬥是林信華強項,再加上同伴生死未卜,腎上腺素飆升,一口氣把歹徒都給解決掉,他忙靠到船欄邊喊著羅相哲的名字。
「別叫了,還沒死。」是羅相哲的聲音。
林信華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只見不遠處一艘快艇直接朝羅相哲撞去,羅相哲就在船邊,快艇擦過船身,只差一點就會撞進這艘載滿孩童的船。
「操。」林信華大罵一聲。
有三艘快艇,每台快艇上都有四、五人,快艇的表面塗上黑漆,難怪新月朔月之時,夜色昏暗,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
林信華心裡大聲嚷著「就算為了一船的小孩也要拼了。」雖然他知道勝算幾乎是零。
就在這危急時刻,附近又出現數艘快艇,快艇的配色林信華再熟悉不過,正是海巡署海警的快艇,海警們紛紛拔槍控制場面,情勢頓時逆轉。
較遠的地方還有幾台正在朝這邊趕過來,嚴隊和夥伴們他們都在上面,林信華跳入水中尋找羅相哲,過了幾分鐘,羅相哲奄奄一息浮出水面,大伙忙把他拉上快艇。
他的背和小腿各中一槍,幸好反射性動作潛到水裡才沒有被快艇撞上,快艇速度一小時四十節以上,相當於時速七、八十公里,迎頭狀上的話壓根沒有生還的可能。
嚴敘赫查看著羅相哲背部的傷口,彈頭還卡在體內,羅相哲呼吸有雜音,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肺「立刻送醫。」
林信華按著羅相哲的傷口止血「兄弟,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羅相哲艱難的笑道「廢話,你還欠我一個月的早餐。」
羅相哲立刻被送往清華綜合醫院進行手術,狀況不容樂觀,慶幸的是到院時還有意識。
姜素雅專業是胸腔外科和心臟外科,她在醫學方面非常有天賦,實習結束後直接轉為住院醫師,羅相哲的手術剛好由她負責。
手術室外,安知弦叫住姜素雅,第一刑特大隊的眾人紛紛圍上去,幾乎異口同聲「醫師,拜託您了。」
「放心吧,他的狀況我還是挺有把握的。」姜素雅向眾人說完又轉頭過來看安知弦「你們先回去忙吧,手術完加退麻藥估計還要好幾個小時。」
他們是警察,不是醫護人員,一大群人留在醫院也只是添亂,便先回局裡等消息,同袍受傷,大家心情都不大好,可還是得工作。
此次負責偵訊的是宋紀甫和老吳,宋紀甫開口「叫什麼名字?」
對方沒有回答,鄙視的望著宋紀甫。
宋紀甫一臉不耐煩又問「好手好腳,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人販子斜著嘴冷血說道「為什麼不幹啊,一個個都是錢,這麼好的賺錢機會,難不成讓給別人。」
「你家沒小孩?不知道將心比心?」宋紀甫被人販子這番話氣的不輕,大力拍著桌子。
「再生不就有了。」人販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宋紀甫放在桌下的手已經握成拳頭「你們手中還有沒有其他被拐被搶走的孩童?」
人販子極度不配合繼續擺出吊兒啷噹的姿態「長官,你們有沒有K煙?老子心情好,才會想說點什麼。」
做這行多年,老吳是隊上出了名的脾氣好,人販子絲毫沒有悔過懺悔之心,老吳也是有小孩的人,也發怒了,出聲警告「注意你的言行。」
林信華在偵訊室外,看著眼前如此囂張的人販子又想起還在醫院手術的兄弟,恨不得衝進去把對方爆揍一頓,楊築攔住他「兄弟,冷靜一點。」
「媽的什麼態度,就是那人渣開的槍,你是不是兄弟,別攔我。」林信華在氣頭上朝著楊築發脾氣。
「是兄弟才攔你。」楊築堅持不肯讓步。
人販子如此冷血無情堂而皇之說出那些喪心病狂的發言,安知弦自然也是火的,可人販子明顯是想激怒他們,對嫌犯動用私刑輕則記過懲戒重責革職,她和宋世亨正要上去勸,只聽嚴隊語氣極為平靜,卻平靜到讓人生畏「在幹什麼。」
林信華這才閉嘴,但看的出來還是滿腔的怒火。
嚴隊從椅子上站起來,拿根菸走進偵訊室問「豹子,一般的要不要?」
豹子是嫌犯在道上的稱呼,人販子得意的冷笑「總算來了個識相的。」然後張嘴準備去叼菸。
嚴隊手掌對準豹子左下頷處狠狠一推,豹子連人帶椅往後重重一倒,偵訊室內碰的一聲,把書記嚇了一跳。
還沒等大夥回過神,眼疾手快的嚴隊掐著豹子的右手肘一扭,豹子右手已然扭曲脫臼,臉色痛苦的哀嚎著。
嚴隊把香菸放到審訊桌上,好整以暇的整理起自己高挽的袖子,約莫三十秒才將豹子的手肘接回去。
他們嚴隊長向來是最冷靜的,偵訊室內外的人全看傻了眼,但不得不說真的太爽了,大快人心。
手肘還在隱隱作痛,腳腕被銬在椅腳上豹子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嚴隊拉了把椅子坐下,語氣依舊平穩「鄭勇浩先生是吧?兒子剛滿三歲,正是可愛的時候呢。」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tA2sAbvyb
鄭勇浩驚愕的望著嚴隊,他為了不牽連家人在社會闖蕩用的都是豹子這個名號,理應沒人知道他的本名才對,且他和女友生下的兒子並未報戶口。
被捕至今豹子總算露出害怕的表情問「你想對我家人怎樣?」
嚴隊擺擺手示意宋紀甫把人扶起來,他的語氣和表情沒有一絲憤怒,卻是氣勢凌人「還能怎樣,就是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最在意的家人身分曝光,豹子便沒辦法繼續猖狂,一改先前目中無人的態度,乖乖回答宋紀甫的問題。
方才偵訊室發生了什麼,中央第一刑特大隊的同仁們自然假裝沒有看見。
中午醫院傳來消息,說羅相哲手術非常成功,子彈並未傷到內臟,只是嗆到幾口海水肺部才會有異音,目前各項指標都正常,不過還需住院觀察後續有無感染狀況,整上午壟罩在第一刑特隊頭頂的烏雲總算是撥雲見日。
局裡牆上的電視正在播報一則新聞「有流浪漢在綠被公園長椅上發現未開封的罐裝提神飲料,順手拿去喝結果中毒送醫,幸好劑量微弱沒有生命危險,有民眾通報近日附近公共區域常莫名有人擺放相同的提神飲料罐,引發附近民眾人心惶惶,目前地方員警已介入調查,希望儘快將嫌犯逮捕歸案,並呼籲民眾勿食用來路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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