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利登上了空蕩蕩的首發列車,真夜如釋重負地坐在一個靠邊的位置上,萊昂則是握著吊環站在真夜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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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向萊昂投出疑惑的目光,卻意外地被他搶先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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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妳不趁機睡一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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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這下子才意識到,正常人要是被這樣折騰整整一晚必定會睏到不行,為了好好扮演無辜末裔的角色,她刻意放慢了語速,假裝睡意漸濃:「那……我就稍微……瞇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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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睡吧,我會在到站的時候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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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聽見萊昂的這番承諾,真夜立即驚嚇得睜開了眼睛,語帶質疑地向他問:「你知道要哪個站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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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知道。」萊昂立即掏出了剛才買到的車票,充滿自信地指向上面的漢字:「我的車票上面有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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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最後要去的站,但中途還需要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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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轉車!剛才的職員也有告訴我,就在……在……」萊昂立即望向車廂內的線路圖,希望藉此喚起相應的記憶,但遠遠地看著那張複雜程度堪比魔法陣的線路圖,根本甚麼都看不出來亦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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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在意。我根本一點都不睏,因為昨晚實在是太驚險了嘛。」真夜嘗試安慰萊昂,並順勢拋出了她的疑問:「話說回來,萊昂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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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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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喔?竟然不睏?但你們吸血鬼不應該是『日入而作,日出而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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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種族確實是傾向在白晝睡眠,但陽光太刺眼了,必須在比較陰暗的地方才能睡好。所以,像現在這樣的環境根本不可能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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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真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後重新提問:「但我想問的其實是,你不坐嗎?為甚麼要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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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萊昂靦腆地微微別過頭去,尚未等到他回答問題,電車便已開始行駛。他明顯沒有調整過站姿和重心,完全依靠吊環來輔助平衡,所以每當列車拐彎和增減速度,他的身體便會隨之大幅搖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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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坐這種列車,想要稍微體驗一下。」萊昂無法繼續壓抑心中的雀躍,明明羞恥得雙頰泛紅,卻又愉快得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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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十分理解萊昂的心情,她確信所有人在坐慣公共交通工具之前,都會把扶手和吊環當成體操設備來用。然而理解歸理解,一個身穿莊嚴軍禮服的銀髮美男子在電車上故意地左搖右晃,還因為這種小遊戲而展露出純真而燦爛的笑容,這道反差實在有點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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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連電車都沒坐過?因為是吸血鬼嗎?」嘴角失守之前,真夜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話題緩解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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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方面關係不大,主要原因是……在王族那邊……」萊昂的笑容頓時變得苦澀,散發出深沉的無奈:「特別是在成為王太子之後,無論與任何人見面都必定是對方前來拜訪,而大部份需要我出席的活動都會選址在王城周邊,可能每隔十年才有一次外出的機會,所以我甚少乘坐馬車以外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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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的遭遇使真夜深感同情,同時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但正當她想要追問更多的時候,電車剛好靠站了,數名陌生人走進車廂,逼迫他們停止了吸血鬼王族這種不宜公開談論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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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清晨的首發電車,所以兩人並沒有遇上通勤的尖峰時段。雖然萊昂因為未能體驗到傳說中的滿員電車而頗為失望,但真夜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只希望回家的過程既迅速又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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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帶領萊昂來到她居住的公寓大樓,乘坐電梯抵達四樓,距離溫暖的家只剩數步之遙,卻遠遠地看見了三個穿白西裝、戴圓墨鏡、手執遮陽傘的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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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哈特殿下,臣等在此恭候多時。」他們緩緩地走近了幾步,隨後單膝跪下向萊昂行禮,看似並無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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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為確保真夜的安全而把她拉到自己的背後,然後才開始與對方交涉:「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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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是搜捕隊的傳令員,願為殿下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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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王太子萊昂哈特促請改革加冕儀式,望移除犧牲魔女末裔的部份。你們就這樣告訴巴蘭,再讓他向父王和司禮大臣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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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哈特殿下,因副隊長與本隊並沒有返回營地,臣等暫時未能與他們聯繫,可能無法如實地完成這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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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聯繫?是為了奇襲而隱藏行蹤嗎……無妨,你們就越級向司禮大臣稟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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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臣等先行告退,祝殿下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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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名傳令員口說告退,卻徐徐地朝著萊昂的方向走近。萊昂隨即勃然大怒,散發出濃烈的殺氣以作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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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慌忙停步並再度單膝下跪,戰戰兢兢地解釋道:「萊昂哈特殿下,臣等並無異心,只是……只是希望乘坐電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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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不會走樓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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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遵命!」傳令員們被震怒的萊昂嚇得連爬帶滾地往後奔去,不消一會便全部逃進了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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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先為對方的離去而鬆一口氣,隨後意識到剛才釋放出來的殺氣可能也會嚇到真夜,便匆匆地轉頭過來,把滿臉呆滯的真夜喚醒:「真夜妳還好嗎?現在安全了,他們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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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是,我沒事啊,只是在想點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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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事情?」萊昂迅速回顧剛才的對話,尋找出會令真夜擔憂的部份再加以解釋:「是擔心巴蘭的奇襲嗎?不必害怕,我會保護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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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夜的煩惱確實與巴蘭有關,但她並不是擔心奇襲,而是在考慮如何處置他們,要繼續囚禁在黑夜之中維持下落不明的狀態?還是把精神失常的他們釋放回去以製造混亂?這件事當然不可能拿出來商量,所以她便拋出了另一個疑問作為替代:「我在想……為甚麼你們吸血鬼之間也要說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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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因為我曾命令他們,在日本執行任務期間要盡可能說日語,算是對你們國家的基本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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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吸血鬼,卻很會尊重人呢?」真夜根本不在意這種小事,所以只是不假思索地開開玩笑,便掏出鑰匙開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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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卻意外地深受打擊,站在原位愣住了好一會才跟上真夜,強顏歡笑地回應道:「吸血鬼也是有各種各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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