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單身未婚。她，人妻媽媽，三十出頭，育有兩孩。

我老婆是牙科助理，這讓我對牙齒有點執著。比如說，聚餐時，我會下意識觀察大家的牙齒，然後給出評分。這天，我受邀參加老婆的診所聚餐，席間我低頭啜飲了一口湯，突然覺得有人用腳在磨蹭我的小腿。我穿的是短褲，觸感有點怪。

我偷瞄了一眼，對面那位女牙助，她的腳沒穿鞋，正輕輕地沿著我的小腿畫圓。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她——她沒看我，正笑嘻嘻地跟老婆和其他同事聊天，好像這隻腳完全不屬於她。

我當然沒說什麼，畢竟這種事說出來也太荒唐。半年後，我早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直到老婆突然提起她這位前同事去了她哥哥的寵物美容店，順便還把家裡狗狗的洗澡預約給排上了。

「三點半她會來接狗，」老婆出門前叮囑我，「我有把你手機留給她，記得看時間。」

我點點頭，心想反正就是交個狗，能有什麼事？

2:20，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她的名字。

「欸，不是三點半嗎？」我疑惑。

「剛好路過，順路來接一下，」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我通知管理室讓她上樓，開門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合身的洋裝，笑得人畜無害。

「不好意思，可以借個廁所嗎？」她忽然問，還露出一點害羞的表情。

「呃……好啊，」我讓開門，繼續滑手機。

然後，我聽到了浴室裡水龍頭打開的聲音。

我皺起眉，還沒來得及細想，浴室門打開，她只穿著內衣和內褲走了出來。

「欸？」

「抱歉，」她歪著頭笑，「剛剛在浴室洗了一下，因為……有點熱。」

她慢悠悠地走過來，腳又開始磨蹭我，手直接伸進我的褲子，語氣帶著點戲謔：「哇，果然像妳老婆說的那樣。」

「等、等等，我老婆說了什麼？」

「她說你技術很好，很持久，花招很多，每次都讓她快升天。」她湊近，眼裡滿是調笑。「聽完我就超好奇的。」

我腦袋裡的警鈴響得震天響，但問題是——我只用下半身思考。

之後，每週狗狗送洗，變成了固定偷情時間。

直到有一天，老婆忽然靠在門邊，看著準備出門的狗狗，淡淡地問：「你覺得我們家狗，洗得乾淨嗎？」

我愣住。

「牠的毛好像越來越油耶，」老婆摸了摸下巴，「你覺得，要不要換一家店？」

狗狗吐了吐舌頭，看著我。

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覺得後頸一陣涼意。

台北的某個夜晚，林國強獨自坐在客廳，滑著手機上的社群軟體，目光閃爍不定。手機亮著的畫面裡，是他加的幾個私人Line群組，裡面充斥著中年男人的抱怨與各種「人生哲學」。有人說：「婚姻就像枷鎖，男人注定受苦。」有人說：「台灣女人太強勢，男人活得沒尊嚴。」而他自己，也在這群組裡發表過不少對於婚姻的不滿。

林國強今年50歲，是個政府約聘工，薪資不高，工作不穩定。每個人工作都會有壓力，他必須在職場上學習不擅長的程式設計語言，僵化的腦袋必須吸收先進的科技知識，而下班後育兒的勞累令他體力不支；他的妻子張曉琳，則是一名在外商公司工作的工程師，月薪20萬台幣，經常出差美國，也常帶著全家人一起去出國旅行。表面上，這是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然而，內部的矛盾卻已經積累成山。

曉琳不僅工作能力強，性格也極為果斷強勢。她規劃著家庭的一切，從小孩的教育到投資理財，甚至連家裡該買什麼樣的家具，她都一手包辦。而國強呢？他習慣了順從，但內心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他的自尊心，隨著歲月逐漸磨損。

這天晚上，國強看著睡房裡的妻子，回憶起當年兩人相識的過程。他們是在網路交友網站上認識的，當時的他，並不是什麼帥哥，只是個普通人，而曉琳則是個矮小、其貌不揚的工程師，外表陽剛中性。那時候的他，由於父母催婚急著想要生小孩，覺得能找到一個穩定的對象就好，並沒有想太多。可是，時間久了，婚姻的現實讓他越來越不滿。

他的兒子今年12歲，正在讀國中，但成績卻讓他大失所望，尤其是英文。台灣的教育方式讓他非常不解，為什麼要死記硬背，而不是模仿香港或英語系國家的學習方式？每次當他試圖和兒子溝通學習方法時，曉琳總是不耐煩地打斷：「你行你來教啊！」這句話讓國強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早已沒有太多話語權。

「寵子不孝，寵豬舉灶。」國強心裡默默地想著這句老話。他認為曉琳對兒子的溺愛只會害了他，但這些話他不敢明說。每當夫妻倆發生爭執，或者心中對老婆的教養觀有極大的差距，曉琳總是冷冷地丟下一句：「你到底為這個家做了什麼？」這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進他的內心。

國強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頻繁地在網路上發言。他在Line群組裡透露自己想要外遇的念頭，積極尋找當年的初戀。他幻想著，或許回到過去的戀愛時光，能讓他重新找回自信。

但現實是殘酷的。

他的初戀已經消失在台灣無影無蹤。而他在網路上認識的新對象，也大多只是想找個人聊天打發時間，沒有人真的願意和他發展成什麼實質關係。他的外遇計畫，最終只停留在幻想的階段。

其實，國強不是沒有想過離婚。他有很多朋友，也和他一樣，對婚姻不滿，覺得台灣的男人很可憐，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都會萌生離婚或外遇的念頭。這讓他想起了日本，泡沫經濟時期的日本男人也和他們一樣，過著壓抑的生活，最後選擇外遇、離婚，甚至乾脆獨自終老。

但他很清楚，離婚後他什麼都沒有。

他的薪水不足以讓他獨立撫養兒子，也無法維持現在的生活水準。而且，他內心深處仍然害怕孤獨。他沒有那麼多勇氣，沒有能力一個人重新開始。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有一天曉琳發現他在網路上的「出軌行為」，會有什麼反應？她會崩潰嗎？會主動提出離婚嗎？還是，她根本不會在意？

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

在台灣，女強男弱的婚姻結局似乎早已註定。社會的變遷讓越來越多女性成為經濟支柱，而傳統的男權社會觀念卻依然存在，讓這些處於劣勢的台灣男人陷入困境。台灣男人既無法適應「家庭主夫」的角色，又無法在職場上與妻子比肩。

或許，國強的故事只是千千萬萬台灣男人的縮影。他們不滿、抱怨，卻沒有真正改變自己。他們想要逃離，卻又沒有勇氣放手。

這樣的婚姻，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呢？

國強不知道。

他只是拿起手機，繼續在網路上發表他的抱怨，繼續尋找那個不曾存在的「完美人生」。

而在他的身後，曉琳依然沉穩地睡著，她或許早已習慣了這個家中的沉默，也或許，她早已看透了一切，只是不說破而已。

台北的夜依舊寧靜，但這段婚姻，卻早已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