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靈 - 問事

　　逼仄、沈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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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是寬闊的空間卻讓朱墨感到狹隘壓抑，開窗吹進的冷風更是帶著一絲絲讓人感到刺骨入凍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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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沒有抬頭看兩人，他低垂著頭雙手放在雙腿上握著拳頭，不明顯但卻微微顫抖著，雙肩也不自然地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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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彬拿著兩柱香遞給朱墨，「你們先在紅布前的跪墊上跪著上香，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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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信仰關係，我們兄妹一不跪地禮佛二不拿香參佛三不作揖拜佛。」朱墨微笑著看向何建彬，語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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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何建彬愣怔，舉著香的手因為氣憤顫抖著，點燃的香煙霧裊裊飄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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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伽羅沈香？用的可真好⋯⋯朱墨輕嗅，剛才讓他跟朱玥不適的腐敗腥臭味被香味暫時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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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你們過來坐吧！」聖尊抬頭看兩人左手攤開作勢指向他前方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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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看向聖尊，他神色自若端坐在紅木椅上，剛才進門時顫抖虛弱的模樣完全不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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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點頭示意朱玥過去坐下，他走向一旁的椅子也坐了下來目光則是瞥向紅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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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彬惡狠狠的瞪了朱墨一眼，他拿著香對著紅布舉香三拜而後輕輕撥開紅布一角迅速鑽了進去，朱墨完全看不到紅布後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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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看著朱雀寫的問事單，手指在紙上點了點，「朱玥⋯⋯乙酉年正月十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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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生辰又非生辰。」聖尊倏地抬頭看向朱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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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心中一怔，她看著對方面帶微笑不作聲不點頭也沒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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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雙腳交疊身體前傾右手支著下頷，聽到聖尊的話他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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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巧合！對方的語氣如此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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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坐在離朱玥不遠處的左方正面向著紅布，兩人的神情言語他都一清二楚，朱玥進門後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甚至臉上一直帶著笑意完全感受不出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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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搖了搖頭，他對著紅布後方喊聲：「你等等先出去讓門口還留著的信眾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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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彬從紅布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朱墨與朱玥又看向劉志祥一副欲言又止，最後皺著眉小聲說道：「是誰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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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看著何建彬沒有說話，周身卻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氣場，何建彬背脊發涼雙手合十向著聖尊躬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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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看著何建彬快速開門走了出去，又是一股腐臭氣味傳出他緊皺了下眉，隨即將目光轉回聖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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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猛地直起身且不動聲色的撫上左手珠鏈，他警惕的看著聖尊背後那抹飄立著的如煙似霧的模糊紅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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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看不清樣貌，它彷彿穿戴著斗篷般，將四肢與面孔完全遮擋且伴隨著煙霧繚繞飄蕩著，它雙手搭上聖尊的雙肩正傾身向前越過聖尊看著朱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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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如今的聖尊不過只是紅色人影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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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與朱玥兩人隔著紅木桌對視著，一切看似非常正常，朱玥依然微笑著但在桌下的手掌心攤開向下，這是示意朱墨一切還在她能處理的範圍，要朱墨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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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問的是⋯⋯姻緣？不覺得現在擔心這個太早了嗎？」聖尊拿著一支毛筆沾上紅墨水在姻緣兩字圈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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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貌似嬌羞的低下頭吞吐著說：「因為⋯⋯碰到喜歡的人了⋯⋯想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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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嘴角輕挑，朱玥外表看似溫柔婉約柔美可人，但真正的一面只有至親才知道；單純率真卻又聰明伶俐，顏值是她偽裝的最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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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姓名？」聖尊看了眼朱玥接著低頭準備在紙張空白處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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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朱玥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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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聖尊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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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楚。」朱玥再次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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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處方位？」聖尊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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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解。」朱玥依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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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孩子，妳確定妳喜歡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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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抬頭迎上聖尊目光，重重點了頭語氣堅定，「當然喜歡啊！難道這樣算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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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放下筆看著朱玥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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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人影緩緩升至空中在兩人之間快速環繞盤旋著，兩人一語不發的對看著，紅色人影飄回聖尊背後，這次搭上他雙肩的手似乎用了力氣，聖尊的身體開始輕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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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除了姻緣沒其他想問的嗎？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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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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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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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強體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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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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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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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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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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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聖尊低下頭笑了兩聲，「哈哈！妳這孩子究竟是真無知還是假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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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聖尊為什麼這麼說？」朱玥歪著頭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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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美滿？」聖尊搖了搖頭接著說：「妳不想知道妳的生父母現在過得如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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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毫不猶豫的回道：「不。並不想，即使您真的知道也不需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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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猛地拍了下木桌，力道之大毛筆還因此滾落地上，紅墨水也灑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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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心中一緊，雖然面無懼色但靈力卻因此流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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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僅僅皺了下眉頭將一切盡收眼底並未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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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拍在桌面的手輕輕顫抖著，他略起身往前直盯著朱玥看，目光透著一絲亢奮，他語氣激奮的開口：「哦？孩子妳果然是個靈力者啊！是個好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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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因為聖尊異樣的眼神緊蹙了眉頭，她身體微微後靠，因為聖尊的靠近腐臭味濃厚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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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對著朱玥伸出顫抖的手，語氣滿是激動的說：「妳與佛有緣且自帶天命，我能助妳修行，過來我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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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面上依然帶著微笑，她歪了歪頭，「靈力？修行？那是什麼？而且這裡拜的是什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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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沒有因為被發現靈力而驚慌，她不再刻意壓抑靈力並裝出一副困惑的模樣藉此機會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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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聖尊倚靠著椅背仰頭大笑，「這裡供奉的可是不同於一般的神啊！妳可聽過六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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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來亂七八糟的神佛？朱墨與朱玥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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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看著聖尊身後的紅色人影雙手叉腰，一副自信滿滿地模樣，他扶著額邊嘴角微微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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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朱玥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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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朱玥毫無波動的回答，聖尊還保持著仰頭長笑的姿勢但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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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低下頭與朱玥平視，他皺著眉開口：「妳沒其他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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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原本打算搖頭，但看到了聖尊像是想大肆宣揚一番的神情，她於心不忍，「什麼是六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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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化莫測，謂之神，無拘無礙，謂之通，是謂神通。吾能隨心所欲了無拘礙更了脫了生死，已達佛之境界。」聖尊雙目圓睜彷彿透著亮光直盯著朱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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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抿著唇點頭，臉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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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六通神，便是吾能鑽天入地，來去自如；眼觀眾生之此死彼生，上至天聽下至冥界，無所不聞；不受六道之束縛，超出三界之生死。吾於此為眾生消災解厄、指點津惑著實是大不易啊！」聖尊一口氣咬文嚼字的倒出長篇大論，說完還挑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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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所以⋯⋯我的姻緣？」朱玥淡然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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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嘴角抽動，嘴巴微張像是要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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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靜默，朱玥轉頭看了朱墨一眼，只見朱墨也是一臉尷尬的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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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番問答，朱玥覺得這個所謂「神壇問事」果然像朱墨所說，就是個斂財行為，雖然的確是有靈體的引導介入，而自己面前這位做為「傳達者」的聖尊卻也擁有自我意識，在沒做出更出格的行為前，他們目前能做的僅僅只是了解狀況，這也是朱雀今晚前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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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紅布後方究竟供奉著什麼⋯⋯朱墨已經隱隱揣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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