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記］深海魚 - 月落之刻。

（修改拆章，原《異變》後半。工事中！）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OgHfkN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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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下，距離沙草鎮還有幾乎半天的距離，車廂在名為「月落山」的站子稍作停靠，添補能源，茉莉昏昏欲睡；陽光將她的臉頰曬的暖暖的，顴骨之上，還有剛才貼著窗台小睡的紅紅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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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車子停煞時發出巨響，將她從睡眠之中喚醒，半夢半醒之間，茉莉只依稀記得，另外三個人下了車，最後，渝的背影踩著階梯，回頭揮揮手，叫自己「先坐著，不要亂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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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心想著，他們或許是去抽菸了吧。

她勉強撐著頭，點呀點的，直到小方室角落的掛鐘轉了半圈，又緩緩走過了四分之一圈，意識逐漸回歸的茉莉，才開始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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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分鐘了。

以前，無論是在邊郊地區搭乘民用車廂，或者少數獲得醫療搬運載具、軍用車時，都不曾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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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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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不安的探頭，窗戶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關上，或許是渝下車前順手而為？茉莉四下張望，這氣窗對著的方位，是月台的相反側，除了地面對向的光紋道，什麼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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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半晌，她決定移動到方才傳訊兵坐著的位置，謹慎地蹲在地上，小心探頭，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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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月台上，竟然全是人！

不只有軍人，滿坑滿谷平民打扮的人們推擠著，臉都扭曲變了形，座艙隔音太好，什麼也聽不到，只有內部器械齒輪緩緩刮擦運轉的冷硬聲響，茉莉心中一片混亂地縮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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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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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憂心忡忡，卻傳來一陣卡榫撞擊的聲響，門鎖喀擦一聲彈開，本以為會看到渝和鐵樹，又或者傳訊兵，茉莉抬頭，卻見完全預料之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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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差點迷路，繞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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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便是誇張的抱怨——竟然，是桂樹。

小室的外頭，曲折的走道燈光昏暗，這是個隱蔽的所在，門後並不直接通向外面，也因此，茉莉並沒有警戒地躲起來，也好險沒這麼做，不然就要被桂樹大肆調侃了吧？她的肩膀緊繃著，內心也差不多，感覺全都懸掛在一條細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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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吧，下車，今天內車都動不了了，說不定明天也⋯⋯」桂樹拇指扔向肩膀以後的方向，比了比，「當地秩序隊的人請求支援，本來只是小型暴動處理，原本找了第五部隊，但是看來不太妙。總之，渝去交涉了。前面的路全部被不明物堵住了，而且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樹幹、石堆路障。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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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動？』茉莉舉著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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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棘手——麻煩死了！又不是我們想要插手別隊伍的爛事，幹嘛自討沒趣，第五部隊的傢伙以為我們想？屁！要不是我們只能從這邊過不然就要繞回前五站，要不是這邊的幹道出事問題超大，誰鳥他，誰想搶這一點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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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剛說暴動？這裡？』桂樹說話像是下咒一樣，連珠炮不停，茉莉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以民用載具而言，這裡距離目前活躍的戰線，至少有兩三天的距離，就算使用軍行車廂，也不過少去半天到一天的時間，暴動？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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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不過雖然離交戰區還有一段距離，但戰爭以前，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長年就是海月移民落腳地，也不知道幹嘛全擠破頭來這種小破地——諾，看建築的外型就知道了。」桂樹揮了揮手，剛想說什麼，卻皺眉，改而按下左手拿著的一個小方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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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是桂樹嗎？』傳來了渝的聲音，茉莉定睛一看，是小器械。

喀擦混亂的聲響，緊接著是一串暗號的語詞，桂樹流利的回應。

「是的！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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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隊裡，能遠攻且機動性高的士兵，讓他們全都在原地待命，待會跟大部隊退往上風處去。跟駕駛群商量過，車廂等下會倒退運行。』

「是。」桂樹毫無猶豫的應答，茉莉卻充滿了疑惑，車輪不會爆掉嗎？倒著跑會起火吧？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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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記得叫他們把窗子全開。』

「什麼情況？」這次，桂樹也做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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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剛被迫停行，難保有什麼小老鼠混上去。提醒所有人，絕對不要製造密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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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對了還有，你找到小茉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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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不過延遲了點時間，剛才我在廂內迷路，萬分抱歉！」

『把茉莉帶上，她的視力可以幫上大忙。』聲音傳送陣散發幽幽的螢光，茉莉的臉色也跟著刷的慘白，雖然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平民的自己，根本不會被允許撤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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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桂樹瞬間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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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僥倖想著，可以替遠攻部隊成像的，現在，希望破滅了。

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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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的那端，陣法的雜訊之外，有著曹的交談聲，異常激烈，有誰在吼叫著什麼——身體裡條件的恐懼求生反應，從不曾因為經歷的多寡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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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不起人了！』中年男人嗓音，憤怒一吼。

『唔，你的口水噴到我了——那桂樹，我掛斷囉。接下來全權交給你，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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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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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將器械三兩下塞回軍用的斜包裡，快步走到抱膝坐在地上的茉莉身邊，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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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口水，舉起剛才就草草寫好的紙條，『計畫是什麼？渝要桂樹你帶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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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待會會跟我們會合，如果看到任何咒語的蛛絲馬跡，立刻標記座標，若緊急才可嘗試拆除，否則先回報。」

『咒⋯⋯語？』

「嗯，」桂樹肯定的點頭，兩人一路小跑而過蜿蜒狹小的車廂內走道，終於，抵達了另一扇外門，車廂的出口，與地面有著巨大的高度落差，桂樹靈活的率先跳了下去，接著將茉莉攔腰舉起，放到地上。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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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舉起手，接續了剛才的話頭，他指向載具本該行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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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看到了嗎？你的話，應該已經看得見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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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睜大眼，銀色的痕跡不由自主的收縮，又迅速蕩漾擴張，她的雙手無處可置，於是壓抑著內心緊蹦似的，用力對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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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過去』的路堵住了，那邊，隔壁迴向道，卻有車廂來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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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陡然一驚，意識到現在是備戰場合了，她趕緊掏弄自己的側包，拉出備用的成像紙張，『是民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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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浮現的剎那，精細的畫面也一併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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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樹點頭，「嗯，表定是該有一班民用車廂沒錯，但是——」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H1N5i0pc

「戰鬥的場合，我寧願相信直覺。準備好了？」2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G88Rqpbs

『準備好什麼？桂樹想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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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張望，所幸將全視角的物件都投影出來，只可惜據說第五部隊回報的障礙物部分，只能看出是長方桶狀的白色物件，茉莉無法判定那是什麼，與此同時，齒輪軸轉前行的木造車廂，也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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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動速度非常之快，確實不像是普通的民行車，茉莉牙關一緊，嘈雜尖銳的噪音刺痛了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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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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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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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思考，攔腰的衝擊力勒的茉莉瞬間失去了呼吸，桂樹抓著她徑直跳上了車頂，茉莉摀住自己的嘴巴，衝擊向下的視角，只見桂樹的腳底浮現紋路，剎那之間火花摩擦紛飛，他壓低了重心，以扎馬步的姿勢不合常理的，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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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跌倒，沒有翻滾，劇烈而筆直的滑行，發出了可怕的聲響。

同時，前後左右，也傳來了相似的聲音，茉莉慌恐張望，好在下一刻看見的是星辰制服的兵士，目測大約是桂樹的部分手下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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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快走吧！」桂樹鬆手，比了個過來的手勢，便朝著車尾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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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點頭，屏息跟上，卻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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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這廂載具有任何的問題，桂樹就這樣跳上來，裡頭的人會不會也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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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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