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生存紀錄】閉眼看往夢想 - 29/5/2014 - 死線戰士

－寫於2014年5月29日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hQLVP5mO
－只為了交拍片功課以作的故事

「現在是晚上十一時正，我坐在HKDI的24Zone，準備當一個死線戰士。

說實話，成為一個盡責的死線戰士是一件超高難度的事情，只因死線戰士所有的三個特質都是非常獨特的：

一，認為一天是以三十六小時為單位。

二，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心。

三，雖然懶惰但很善良。

而我，大概是這個世上最合資格成為死線戰士的人」──

「痛！」我大喊，頭部受到重擊令我幾乎暈倒，使我不得不停下正在打字的雙手，轉頭瞥向身後。我的知己正一臉不屑地瞥視我正在使用的蘋果電腦道：

「妳真的完──全不懂得反省啊，白癡。」

「嘿嘿……」我苦笑，把網頁收在螢幕底下，感到不好意思：「眼見將要跟面書道別，所以想留下死前遺言……」

「哦？」她隨便拿了一張椅子來坐下，把一個裝滿食物的塑膠袋放在電腦旁邊，其力道顯然比平常還要重。她氣透了：「妳知道自己死定了？那麼在這種時候還閒逛面書真是大膽啊。」

在自己面臨危機時，轉移目標是非常完美的解困方法。「啊？買了什麼？我都餓死了！」我在袋內翻來翻去，卻只見裡面不是咖啡味的餅乾，就是罐裝咖啡……

「這是什麼啊？我的好朋友。」

「妳的晚飯啊。」她取出一罐咖啡，打開後喝了一口，一臉輕鬆。「不用擔心我啊。因為我已經在麥當勞吃了晚飯──」

我震驚，馬上打斷她：「妳在麥當勞吃東西也不買點吃的給我嗎？」

「啊。有買啊。」

「咦？真的嗎？」我立刻驚呼。

她在自己的袋裡拿出一個紙袋。「這個。」

「啊啊！」當我嗅到麥當勞袋子所散發出的薯條味時，我感到歡欣極了：「天啊！我就知道作為朋友的妳不會這樣對待我──欸？」然而，當我打開的時候卻馬上發現到裝在紙袋裡的，既不是我最愛吃的漢堡包，也不是總令我長滿暗瘡的薯條，那只是一個購買開心樂園餐時所送的粉紅色兒童玩具罷了。

「妳最討厭的粉紅色手信。」她喝了一口咖啡，使用我旁邊的電腦冷淡道：「不用謝我。」

「怎……怎可以這樣啊？」我垂頭喪氣，聽見心靈粉碎了的聲音，但我絕不會屈服強權：「現在去買給我吧！去吧！我要吃熱騰騰的包──」

話到此，我的電話突然響起，讓我不得不停下說話接聽電話：「喂？」

「孩子，妳今天會回家嗎？」是媽媽。她擔心地問，似乎發生了某些事情。

「今天我要留在學校做功課，回不了。」我道：「怎麼了？」

「剛剛掛起了黑雨──」

「黑雨？！」我大叫，想起今早還天朗氣清的景象時，不禁轉向窗外看，只見本來沒有下雨的外面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就像在告訴我什麼是「烏鴉口」一樣。

媽媽繼續道：「本來想說，如果妳正在回家的話那麼我們到火車站接妳，但現在妳在學校的話就乖乖待在那裡，不要到處跑了。我要掛線了──」

「欸！等等──」

「喀。」電話無情地掛上，耳邊只剩下「嘟嘟」的機械聲。

我轉向我的知己，只見她若無其事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無情地轉向自己的電腦道：「連上天都叫我不要幫妳買東西。」

「不！」我抓住她的衣服叫喊：「妳不能放棄我！」

「我不會出去啊。HKDI是破洞的建築物，即使在室內也會濕透的。」她從塑膠袋裡取出了一包餅乾後將其打開，塞到我的手上道：「別埋怨了。誰叫某位死線戰士到了現在才開始做功課？真是活該。」

「我的好朋友……」我嘆了口氣，吃了一塊餅乾。

「快點寫吧。」她摸我的頭，然後把一罐咖啡放在我的手上，道：「以妳的英語水平及寫作速度，再不寫就趕不及在八時半的課開始前完成了。」

「是是……」我嘆了口氣，繼續寫我的十五頁英文論文。

電腦螢幕的右上角顯示了現在時間為早上兩時半，我的腦袋、精神、甚至身體都受到堆積如山的功課攻擊，將要……

死了。

「不行了……會死啊……」在我完成第五頁的英語報告時，嘴巴便擅自嘆氣，身體伏在電腦桌上動彈不得。我偷偷瞥向身旁的知己，想看她的反應，誰知她只是坐在旁邊，瞄了我一眼後又繼續回到自己的工作，對我不瞅不睬。

對付冷淡的工作狂，使用噪音攻擊一般有效：「哎呀哎呀……死了啊……我覺得這裡的空氣和咖啡要把我殺死了，我必須到外面啦……要到外面啦……啊……」我整個人伏在桌子上後放鬆，閉上眼睛時說道：「死了。」

沒有回應。

我稍微張開眼睛看，卻因為發現到她正盯緊自己而重新合上。

「死了。」我重覆，在黑暗裡等待。

我聽見她嘆了口氣，接著使用名偵探柯南在發表「誰是兇手」時所用的語氣道：「噢！這一次的深夜殺人事件的罪魁禍首已經死了，那麼跟兇手就讀不同科目的我是時候離開，回家睡覺──」

「不！」我連忙睜開眼睛，在她離開前抓住她的手喊道：「妳怎可以離我而去啊？」

「妳不是死了嗎？」她揚起一道眉。

我苦笑。「突然……復活了！」

「很好。」她摸我的頭，帶著深不可測的微笑道：「繼續工作。」

「欸……不要啦。」我就像一個五歲小童渴望母親買糖果給自己一樣說：「讓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如何？一會兒啊。就一會兒吧。」

她盯緊我，然後輕輕地搖頭道：「妳說要去洗手間不就好了嗎？」

我眨眼。「我想妳陪我。」

「妳還是小孩嗎？」

「我是為了自己！」我大喊，為她竟然不明白我的動機而驚訝：「我一定會為了逃避家課而在洗手間裡玩電話！」

「嗄？」她驚呼：「那妳放下電話不就好了嗎？」

沉默。

對啊，還有這個方法……

「不！妳果然跟我一起去比較好！」我抓住她的衣服喊道。

「為什麼？」

「因為我會在裡頭睡覺！」我誠實地說。

「既然妳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這種人，為什麼不早點完成家課啊？！」

我反駁：「就算知道自己是這種人也不一定會改啊！妳不知道『無藥可救』的意思嗎？！」

她隨之大吼：「就因為妳是無藥可救，竟然就讓我這個早就完成家課的人要留下來陪妳，妳還真是大膽啊！」

「抱歉啊！但我就只有妳這個朋友能幫我啦！」

沉默。

這一次的沉默比想像中還要久。

然後打破沉默的是她：「妳真是可憐啊。」她嘆氣。

啊啊，在心裡嘲笑我吧。反正我就是無藥可救的死線戰士。

「我不能離開這裡吧？」她往後靠：「我離開了，誰來看守我們的東西？」

我眨眼，無言以對。

對啊。這裡除了我們外還有很多人，如果我們都離開了那麼誰留下來呢？「原來妳想得這麼仔細啊？」

「只有笨蛋會想不到吧？」她道，向我伸手：「把電話給我。」

「為什麼？」雖然我這樣問道，但還是把電話交給了她。

她把我的電話放在桌上，然後舉起那罐還未喝光的咖啡，做出一個要把咖啡倒在我的電話上的動作……等等！

「妳幹什麼啊？」我大叫，想搶回電話但被她阻止了。

「給妳五分鐘。」她的左手保持動作，雙眼注視著我道：「五分鐘後妳還未回來，妳的電話就不保了。」

「嗄？等一下──」

「還有四分五十秒……」

「妳是混蛋！」我大叫，衝出24Zone，為自己的知己是世上最狡猾的惡魔而感到悲哀。

上午四時正。

雖然我的電話已經安全了，但當我完成了報告的第十頁時，我的生命……

到達了極限：

「為什麼這份天殺的報告是英語啊？為什麼要寫滿十五頁的紙啊？為什麼要規定字體的大小啊？這樣的話怎可能做得完啊！」我大吼後失去所有行動力量，整個人就這樣靠到椅背。

「我說啊，妳就無法專注工作的嗎？」她道：「數小時就大叫一次，真是麻煩的傢伙啊。」

「喂喂！我們玩些遊戲吧？」我說，向她眨眼：「玩後再繼續努力工作。」

「妳還有五頁吧？」她拱起一道眉，感到不可思議：「妳竟然還打算玩耍真是太神奇了。」

「但我的腦已經無法運轉啊。」我黏著她大喊：「英文已經把我攻陷了啊……」

「拜託妳快點工作好嗎？」

「不好。」我斬釘截鐵地道。「要不妳讓我睡一會兒──」

「不。」她連思考也沒有就回答：「妳這傢伙會一睡不起的。我實在太清楚妳了。」

神啊，我想哭啊。「那麼讓我上十分鐘的面書如何？十分鐘吧？」我哀求道。

這一次她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吧。十分鐘。」

我呼歡，馬上開啟瀏覽器並登入面書。

「但最後完成不了報告的話可不要怪我啊。」她叮囑，我點頭，開始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

有時候，你或許會問為什麼會有人離不開面書這東西呢？我會回答，因為那是世界各地的奇怪資訊日誌。當你正確地使用面書時，它每天都會讓你看到你的朋友以及你所讚好的專頁所發佈出來的資訊。先不要在意那些資訊是真還是假，也不要思考這些資訊究竟有否被過濾，你只要知道「有趣」及「方便」這兩個詞彙總能令人類忘記現實的麻煩，而面書就是一件這麼好的東西。

人類就是愛自欺欺人，而死線戰士也是基於這一點而誕生於世上的生物：

明明知道趕不及，但總是以為自己能夠輕易做到，又或告訴自己那份家課真的天殺的容易。而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總是……

「五時正？！」當我發現的時候我不禁大喊，駭異得令我立刻登出面書，回到我的報告之上，並且任由手指在鍵盤上瘋狂地飛舞。

「為什麼妳不叫停我啊？這下子怎麼辦啊？！」我埋怨身旁的知己，但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我望向她，卻見她已經伏在電腦桌上睡著了。

我愣住，眨眨眼睛，想不到先睡覺的人竟然是她，突然覺得她雖然是惡魔，但還是我的好知己。如果不是她留下來陪伴我，我大概無法一直坐在這裡，下定決心做一個死線戰士，完成這份麻煩得要命的英文報告……

對啊。我微笑，把她的外套蓋在她的背上，接著我在電腦旁的塑膠袋裡又開了一罐咖啡，拍一拍自己的臉孔，繼續努力工作。

為了這個朋友，是時候要做一個獨行俠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的死線戰士……死了。

咦？我撐起身體，只見死線戰士的頭正壓在鍵盤之上，英文報告上出現了佈滿一整頁的空白鍵，而且那仍然增加，有增無減。

我連忙搖她的身體，指著電腦螢幕右上角的時鐘大喊：「喂！別死啊！起來了！現在已經早上八時正啊！」

她在桌上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靜默著。

我看著她，她隨即東張西望，直至視線移到我的身上後才停了下來，片刻後終於說道：「早……」

這一刻，我的理智斷開了。

「早什麼鬼啊！妳的報告完成了嗎？妳怎麼在──」

她突然把一疊印滿東西的紙交到我的手上，然後仍然瞇眼的她再次伏在桌子上，繼續沉睡。

我呆呆地注視那東西，伸手翻開了它，才發現眼前的是寫滿十五頁紙的英文報告。

竟……竟然在我睡著的時候完成了？

她拍一拍我的肩膀，微笑道：「讚我吧。嘿嘿……我很厲害吧？」

這傢伙就這樣得意忘形嗎？真是的。

嘛……不過早就知道這傢伙一定能夠完成這份報告，否則都不會留在這裡陪她。「想我讚妳的話，妳就辭掉死線戰士的工作吧。」我嘆了口氣，摸一摸她的頭道：

「快點去洗手間梳洗吧。要上課了。」

「再讓我多睡一會兒吧……」

「快、點、起、來、啊。」

就這樣，我與我的死線戰士趕上了各自的課，說了再見。

可惜的是，當我以為我們下一次的聯絡會在面書的時候，她卻在Whatsapp中發了一個信息給我，於是我打開了它來閱讀，上面寫道：

「哈哈！原來我把交功課的時間弄錯了！下星期才要交報告啊～」

這一刻，寂靜蔓延到世界每個角落，我的耳朵失去了聆聽本能。

而當我回復正常時，我已經舉起了我的電話，要將它狠狠地掉到地上──

「妳的電話是新買的！妳要冷靜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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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2014 - 死線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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