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最後一個故事】-《四人行，必有我師焉》 - （第十六章）

　　（　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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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數學碰上運動時會擦出什麼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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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無聊的火花。對，就是很無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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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記是聽誰說過的，撞球是一種和數學息息相關的運動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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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我的數學還有待加強，還是真的對撞球這塊領域一點天份也沒有，每一次不是白球進洞，就是白球撞到目標球，然後目標球進洞，白球也一起淅瀝呼嚕地追上去，好像變了心的女朋友一樣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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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睿哲和我打球時，他總是很爽，因為跟我打撞球，他除了可以稱霸以外，還可以多打好幾次場上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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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這真是讓人髮指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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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深奧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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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想說的是：『真是靠北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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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打幾次就會了，」睿哲拿著巧克刷著撞球竿，「我一開始打得比你還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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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上場的是志豪，這傢伙看不出來以前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生，現在除了五官變得俊挺以外，還有一雙可以電死女性的眼眸子，雖然對在一旁桌子單獨打球的家伶好像沒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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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我似乎還沒有解釋為什麼家伶會一個人在旁邊開一桌自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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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和我一樣，不知道是數學不太好，還是撞球天份不太足夠，又或者是以上皆是，因此她選擇一個人在旁邊自己跟自己撞，說起來還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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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遜弊了！」我才一坐下來，哲皓就劈頭數落我。

　　『是，我遜弊了……』我竟還可笑地應和哲皓，看來真的是遜弊了。

　　「家伶為什麼要一個人在旁邊開桌啊？」坐在哲皓旁邊的盈君開口問了道。

　　『大概跟我一樣，遜弊了吧？』

　　「哈哈，但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好認真，有點兇的感覺。」

　　『會嗎？』我打量了一下，感覺還好。

　　「你來看的話當然還好啊。」哲皓一邊喝著飲料，一邊說道。

　　『怎麼說？』

　　「因為她是你的對象啊。」

　　『好像也是。』我復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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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觀察了一陣子，我發現哲皓和盈君之間的感覺和善許多，但卻給了我一種疏遠般的和善。就連坐在一起，都保持著一隻手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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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不太像是分手了，但這又代表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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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著的我便走向家伶那桌，隨手拿起了場上剩下最後的一顆9號球，並放在尾袋的位置。她看了看我，我點點頭示意要她打中這顆，她才彎下腰，用著球竿瞄準白球的屁眼，靜待出手插爆白球後庭花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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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竿子推下去的那一刻，白球就像是被用力頂了一下屁眼，動向猙獰地往我這邊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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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球就好像屁股著了火，而水在遙遠的尾袋而拚命奔跑一樣，直到最後屁股燒爛了，才在9號球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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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向一旁的哲皓意有所指地咕噥著。

　　「什麼意思？」家伶湊了過來，貌似聽見了我的咕噥。

　　『代表球沒有進洞啊。』

　　「哈哈，哪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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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們桌的時間已經到了，而家伶的時間還有約十五分鐘，於是我們幾個就到了外頭的停車場去透透氣，只留下了家伶、盈君和志豪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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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睿哲拿起菸點火就抽，四人行中唯一有菸癮的也就只有睿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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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給我一根。」

　　「你有問題嗎？一向不碰菸跟檳榔的賴哲皓今天居然跟我要香菸抽！」

　　「你反應也太大了吧？」哲皓失笑地這麼說著。

　　『你跟盈君還好嗎？』等哲皓點起了菸之後，我這麼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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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皓突然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地瘋狂咳嗽，不知道是我問錯問題了，還是這菸太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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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哲皓咳得連眼淚都給飆出來了，這一嗆看來問題不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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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是時候。」緩下嗆感之後，哲皓才能緩緩開口。

　　『還不是時候是什麼意思？』我猜這就是睿哲得到的答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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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皓又吸了一口，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瘋狂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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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吧？這可是峰啊，你想被嗆死啊！」睿哲一把從哲皓的手上搶走菸，然後扔在地上踩熄。

　　「啊，真可惜，我抽不了、但你可以抽的啊。」

　　『重點不是這個吧？……』

　　「也許你抽了，就能抽出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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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們坐在機車上開始亂聊，從現在聊到將來，又從將來聊到了過去。再怎樣天馬行空的事情，我們還是可以講得嘻嘻哈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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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酒的哲皓，讓我們又回到了以往和樂融融的四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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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也跟睿哲要了一根峰，吸菸經驗鮮少的我，在吸入峰濃厚的煙之後，下場也和哲皓差不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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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嗆，嗆出了我的眼淚，事實上嗆得很無聊，眼淚也跟著這無聊的現象一起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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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捨不得，也有點心疼的感受，就在我的兩指間緩緩地隨著屢屢燃燒，這一炷香的時間，乍然地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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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和睿哲要這一炷香的理由，除了想要體驗看看峰的滋味以外，也想體會看看哲皓被撕裂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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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嗆得很無聊，無聊地流著眼淚，然後一直流、一直流……好像長江一樣地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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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分手了。」這是哲皓的答案，接在〝還不是時候〞這個回答之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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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睿哲分別給了哲皓一個大大的擁抱，希望可以藉此為他分擔一點心被撕裂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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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更痛，心被罪惡感給薰陶得黑烏抹漆，就像煙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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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起那天傍晚在公司外頭，投射給我那彷彿要表達〝子龍救救我〞眼神的盈君，然後我的眼淚就崩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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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喔你，又不是你失戀，幹嘛哭成這樣啊？」哲皓笑了笑，手掌一派粗魯地在我臉上抹來抹去。

　　『幹嘛啦！』我撇開哲皓那隻摻了眼淚和鼻涕的手，因為他把我的臉給抹得一塌糊塗。

　　「幫你拭淚啊，連續劇不都這麼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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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如人生，人生卻比戲演得還要真實、還要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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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四人行裡退出了一個女孩，她叫做陳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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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哲皓載盈君回家以後，就再也沒有載過她了，而那台黑色機車的後座從此便成了一個空蕩蕩的位子，沒有男性，也沒有女性在那晚之後乘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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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得很，我和家伶在85度C混到很晚才回家，我並沒有把戴總和盈君之間的醜聞告訴她，而只讓她曉得哲皓與盈君分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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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子龍這麼重感情，很讓人刮目相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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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伶笑著喝起紅茶來，在85度C的露天座上總是可以感受到外頭吹來的，屬於夏夜獨有的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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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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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捧著冰奶茶時，我的表情大概呆滯得很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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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啦！」

　　『不用客氣，下一次的逢甲夜市也義不容辭！』

　　「哈哈，你說的喔！」

　　『君子無戲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哈哈，到底是哪招！」

　　『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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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識到差點把真心話講出來，而做出緊急煞車的時刻，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家伶兩眼無辜地看著我，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回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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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早了，要回家了嗎？』硬把〝愛的大絕招〞吞回肚子裡，然後勉強地擠出了這句臨兵應急之策。

　　「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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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因為安然度過危機而鬆了口氣時，也因為沒有把真心話講出來而感到有點悵然若失，真是矛盾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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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騎著機車時，我們沒有講任何一句話，她只是輕輕捉住我的衣服，而我則是專心地控制油門和注意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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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深夜裡的道路，順暢到會讓人想要全開油門，在馬路上當個追風男兒，但我沒有，而是保持著家伶能夠輕輕地捉住我的最低馬力，同時也是屬於我們之間最安全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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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油門轉得特別少，故意讓車子的時速落在只有40至50左右，看到紅綠燈時還會把速度放慢，試著看能不能堵到它由綠燈轉成黃燈，然後變成紅燈，讓自己與家伶在同一輛機車上面的時間可以長一點、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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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發現，愛情看起來就好像紅綠燈一樣，紅燈停、綠燈行。黃燈有人加速，也有人止步，只是有些人好像為了愛情，紅綠燈也可以無視地直直往前衝，但真正有勇氣闖紅燈與闖黃燈的又有幾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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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沒有闖紅燈的勇氣，於是在黃燈時就選擇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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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發現到，原來停下腳步與闖黃燈或紅燈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重點不在停止邁出的腳步，而是在於與你肩並肩一起等待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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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是她，所以就算停下腳步，停止當個追風男兒，停止追逐自己的自由也在所不惜。如果這就是愛情，那麼阻隔了哲皓和盈君的，會不會就是一個在紅燈的彼端，一個在紅燈的這端，中間相隔了汽機車呼嘯地來往的大馬路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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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綠燈了，就又會有闖紅燈的人出現，阻止甚至撞死了要過馬路的用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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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這個闖紅燈的人，就是戴總。只是哲皓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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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燈了哦，子龍不走嗎？」看了一下，原來已經綠燈了。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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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走吧，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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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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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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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我和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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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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