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司明顯不同的力度叫軍事總長眉尖又是一挑。軍事總長抬手二度轟出烈焰,接著化出砂土,然後兩者相融,熔出一根根玻璃長刺衝向阿克司。
軍事總長的火焰不如草蕪那樣金黃,卻也是連六階光中都甚少能見的橘黃色,溫度已然相當驚人,加之軍事總長對於原系的掌控之純熟,他凝出的砂土比例非常完美,每根玻璃長刺皆剔透得堪稱藝術品,既輕盈且銳利。阿克司在地面與城牆之間來回跑跳,閃躲著一根緊隨一根的長刺,軍事總長的熔合速度快得沒有空隙,阿克司知道沒有時間出招化解,全速閃避攻擊。
阿克司心下思索幾許,飛快往城牆相隔幾公尺就有的其一長柱奔去,在閃過幾根長刺後,他一躍而起,大半身子落在牆外,像是失足懸空,接著他展臂抱住柱身,借力使力將自己晃著繞過長柱,已經蓄滿魔力的另一掌向迎面而來的長刺擊出。
長刺遭一一絞碎,他再次猛推掌心,未用上的剩餘魔力化作風漩渦急速湧現。趁軍事總長使風抵消之際,阿克司攀爬上長柱頂端,用上兩手凝聚魔力,以最快速度凝出當下極限的數把風箭,而後高舉雙臂往下揮動,數十枝風箭「嗖!」地朝軍事總長俯衝。
他不意外區區不到百枝風箭無法造成傷害,甚至預料得到對方會拉起岩牆擋下,所以只是腳步不停地落回城牆上,並及時躲到長柱後方閃過一波長刺攻擊。這裡無法躲藏太久,但他刻意多停留一會兒,當他聽見「咻!咻!」的破空聲自兩側傳來,他張手於頭頂劃出一個圓弧拋線,粗壯藤蔓隨著手挪動而生,它們彼彼交纏生長,不出數秒便以巨大藤網之姿佔據他上空。
長刺卡在細密孔洞間,數量頗多,可以想見軍事總長剛才確實認為他會蠢得想依靠長柱藏匿自身。阿克司壓下不知是心寒還是受辱的酸澀,猛地收手將那些長刺從中折斷,隨即颳起風把斷刺全數反手送回去,與此同時躍下長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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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不停蹄,將魔力轉成烈風衝軍事總長掃去,加速了斷刺威力,再用另一手魔力化出大量砂土混入其中,兼以許多細長葉片和鋸齒花草混和著,好增加此招利度。
軍事總長用火牆將迎來的斷刺全部熔開,化成一灘灘半液態流上地磚,接著他擴展火牆範圍,與阿克司沒有止歇的颶風相互抗衡。
風不斷推進,一點一滴增強攻勢,軍事總長一掌貼在火牆抵制回去,漫天焰火因對方氣流急速竄動而不時搖曳,幾點星火落在他飄揚起的髮絲上,尚未燃燒便遭他捻熄。
僵持了好半晌,火牆稍稍向後挪動,軍事總長感受著火牆傳回來的受壓度,眉梢微揚,下一秒,火焰再次加大力度,將颶風壓過來的那小段距離推了回去,甚至更多。阿克司咬牙撐住回推過來的力量,把地系魔力收回並改成風系的,兩掌並列著加強送出的風量與強度,然後把風推過去到起初位置。
每當火牆勢頭增加,風不一會兒便會跟著變強,贏面在兩者間反覆橫跳,最終風火兩方的高度已然如入天際,範圍之廣連戰場其他人都感覺得到熱風持續的吹拂。
雙方保持著微妙平衡,風火相抵處不停介於相容和互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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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輸出量一次過多,還支撐了太久,阿克司逐漸感受到手腕痠痛,手臂肌肉也慢慢加劇顫抖幅度,他咬緊下唇,死死打直雙臂繼續追著火焰抵制,就算嘴唇咬破了也依然撐著。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時間,在壓力之下實在無法算清--阿克司隱約聽見遠處傳來慘叫,他不禁心下一跳,颶風差點因此散形。
也就在同一時間,他感覺到施加於風的壓力陡然不穩。
儘管連一秒都不到,只有短短一剎那,阿克司還是清楚感覺到了軍事總長的動搖。
阿克司心下納罕,接著又一聲慘叫響起,這回火牆壓力沒有絲毫變動,不過他分辨出來了,那是道陌生的聲音,不是締栗亞或西風的,緊接著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第一道叫聲也不是他們兩個的。
也就是說,已經有至少兩個敵軍受了重傷……甚至可能死了。
難怪很少受外在影響的軍事總長會有所動搖,雖然第二次沒有表現出來,但阿克司很肯定,對方此時必然是震怒不已,只是壓抑著不展露--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哪邊先傳來敗績可是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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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司心緒大振,腦袋飛快運轉起來,隨後手腕一壓,猛地送出更多加速氣流,這個舉動過於忽然,一瞬間竟將火牆上緣壓制下去些許。
軍事總長正要加大火勢,地磚卻霍然搖晃起來,上下震動之大讓他一時失去了平衡。
其實這不過發生於須臾之間,但是戰場上的任何停滯都足以成為破綻,阿克司牢記著這點。
阿克司抬腳再次踏地,部分魔力向下往腳底匯聚,下一刻,軍事總長腳邊的地磚竄出綠蔓,長滿荊棘的藤條宛如餓虎撲羊般迅速攀附住軍事總長雙踝,它們不停往上爬、收緊枝身,荊棘將褲料底下的肌膚扎得出血。
軍事總長迅速以火燃之,阿克司此時再一次加大風勢。
這回與前面的都不一樣,不是一點點加劇,也不僅僅是加大兩、三倍,而是怒濤似地整個向外漲大。阿克司低喝一聲,灌入又急又強的風壓,籠罩範圍大得幾乎能與西風稍早製出的風罩相提並論。
他將兩臂往下一甩,強烈氣流與壓力直接將火牆壓得散形,尾勁唰地衝往四面八方,形成肉眼可見的、彷若浪花那樣白花花的氣流浪捲開,連兩處兵器庫大門都被吹得轟轟震動,場上其他人全得暫且擱置對戰並尋找掩護。
風浪持續了好一陣子,待餘勁完全消散,另一處對戰才重啟,而軍事總長已身處前城口另一側。
軍事總長向來一絲不苟的長髮此時凌亂不堪,不僅衣服有多處撕裂口,還有不少衣褲布料正滲著血,方才貼著火牆的那隻手整只袖管遭散開的火燃盡,那條手臂也明顯傷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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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啊隊長!啥時學的這招!」西風邊戰鬥邊抽空以風送來興奮大叫。
阿克司沒有像平時會有的反應那樣自傲吹擂,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可以放鬆警惕的場合。他氣喘吁吁地踉蹌兩步,雙手已經抖得快要脫力,上頭也佈滿不少割痕,然而他沒時間理會,更沒有第二個選擇,保持手半舉的姿勢死死盯著軍事總長。
他知道,於對方而言,這場對戰或許才正要開始。
「看來曾經花費的工夫不算完全白教。」軍事總長抹去臉頰滲出的血,炯炯目光回望阿克司,信步前行。「那就讓我看看,動起真格來,你可以領教我幾招。」
雖然距離不近,可阿克司不需要聽見也能知道父親在說什麼。
阿克司調動體內魔力,將之平均運至四肢百骸,他深吸口氣,自右掌化出一把岩質長劍。
其實在軍事總長動真格的情況下,用魔力招式繼續以遠距攻防才有與其一拚的可能,但阿克司用完剛才那招之後,所餘魔力不夠拖太久,所以即使這麼做根本是在賭命,他唯一的選擇只有近距離交戰--他必須儘可能拖時間,儘可能消耗軍事總長。
他瞥一眼西風和締栗亞的方向,希望他們可以讀懂現況,接著提劍乘風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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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總長興然挑眉,熔出一把玻璃長鎗,於阿克司的劍尖到時橫擋下,同時以火覆上另一手擊出。阿克司撤去腳底氣旋並側身閃開,一連來回舞動長劍,軍事總長以長鎗不停接招,隨後軍事總長於一次截擋時挽了個鎗花震開阿克司手腕,阿克司連忙退開,軍事總長一連使以突刺與甩擊,更在招和招之間輔以魔力招式攻擊。
阿克司不斷或閃避或用劍身抵禦,兩人的腳在前後移動期間你來我往地攻防了數回,接著他們在兵器交擊同時也用上臂膀交戰,軍事總長的手臂和雙腿全裹上又堅實又滾燙的熔岩,阿克司不想浪費魔力在抵擋而選擇或閃躲或硬生生承受,拳拳擊中的肉擊聲伴隨不時的骨頭移位清響,阿克司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為此停下。
軍事總長眼中盡是批判,阿克司不用親耳聽見就已經知道會是哪些話,他努力忽略因此瑟縮的一切情緒,低頭閃過軍事總長轟出的烈焰和風龍捲,隨即回身給予一記肘擊。
肘擊在撞上軍事總長喉頭前遭一掌阻止,熔漿碰到的肘部肌膚直接灼調表層皮,阿克司忍住悶哼並換手握劍前刺,布料割裂聲響起,可惜軍事總長閃避及時,只在他側腹劃出一道口子。軍事總長在阿克司收回劍前握住劍尖,只消一瞬,整把劍覆上了熔漿,以奇異速度一面熔蝕劍身、一面流向阿克司握著劍柄的手,阿克司當機立斷棄劍退離,在閃開軍事總長的一擊同時化出另一把石劍。
軍事總長再度使鎗擋下劍襲,接著他腳下一踩,兩人所處區域霎時上下一震,阿克司於下腰閃開風袖箭之際以手支地堪堪穩住下盤,而後長劍向上劃撥再次抵住鎗身,阿克司順勢抬腿踢擊,然而軍事總長已先一步回身並出招。
近身戰是軍事總長的強項,軍隊最頂尖的兵衛和許多高階魔使皆由他一手傳授近身搏鬥技巧,包括阿克司也是。軍事總長一次又一次在阿克司出手前便預判其招,當阿克司以劍拄地,軍事總長已經知道他要迴旋側踢,而在阿克司看似失手將劍甩出的時候,軍事總長已先一步築起土牆截擋真正的拳腳攻擊,並在阿克司來得及抽出手腳前加壓土質。
阿克司痛苦的悶哼與兵器相擊的鏗鏘聲時不時響起。軍事總長的出招速度愈發快速,魔力轟磅夾雜其間,一切聲響的頻率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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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百來招下來,耳畔開始出現朦朧的嗡嗡細響,阿克司不斷咬住唇舌逼迫自己清醒、專注,而為了讓軍事總長毫無保留地繼續認真出手,他不再只用兵器跟拳腳功夫,偶爾會用上幾招魔力招式,間隔幾招就使出一次大規模招式,好讓自己不會太過容易遭到預測。
可是阿克司還是因為剛才的對抗消耗太多,傷處出現得太多太快,經驗差距得還太遙遠。
所以當他被重擊於地時,他沒有多少意外,儘管不甘。
他用手肘撐一下,然而尚未來得及起身,他又遭一次重擊回地,這次力道大得他眼前昏花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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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任何停滯都是破綻可用。」
記憶中的冷然訓誡與現實重合起來,聲音甫至耳畔,長鎗也同時而至。
「--隊長!!!」
西風和締栗亞的驚惶嘶喊似遠若近,撕心裂肺的痛楚炸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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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司眼前染滿了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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