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在一個好大好大的空地,幾個小孩聚在了一起,說是要玩捉迷藏,於是大家猜了拳,輸的留下來當鬼,我和其餘的小孩一下就鳥獸散,全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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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過了街道、繞過了小籬笆,其實這些地方我一點都不認識,就是漫無目的的亂跑,而奇怪的是,整個街道一個人也沒有,不管大人還是剛剛那群小孩,就好像大家約好了同時躲起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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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個防火巷,然後躲在了垃圾桶旁邊,我就這樣等啊、等的,隱隱地有聽到一陣很緩慢、很緩慢的腳步聲,輕飄飄的,一下遠一下近,一下又好像根本是自己的幻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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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個小小的啜泣聲,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個戴著圓帽的男孩,男孩抱著膝蓋縮在一旁,詫異的是,我們只不到幾公尺的距離,但在我躲近來以前,根本沒有看見他,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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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夢就突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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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又是同樣的夢、捉迷藏、猜拳、躲在防火巷,然後轉頭看見那個男孩,只是一次一次,當我轉頭的時候,他離我好像越來越近,一個禮拜以後,我甚至能看見他的臉,那是一張很白、很白的臉,好像不帶任何一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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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終於在夢裡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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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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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因為他想和大家玩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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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說了,我可以讓你一起加入,男孩的臉抬了起來,露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說了句:「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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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我才意識到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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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下身青藍的衣襬一揭,不知道哪裡竄進來的陰風,吹得衣料簌簌作響,尤其是他的右褲管,飄呀飄的,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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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右腳沒了,你的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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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從床上彈了起來,旋即腦中閃過了什麼,我立刻把頭往床下一探,不看還好,一看一張慘白的臉孔伏在床底,歪著頭瞇鳳著眼,咧開一張嘴說著:「你還沒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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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外婆說,是聽見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才闖了進來,進來以後,看見我跌在地板上,然後她一直不斷的安慰我,但我只是指著床下一直哭、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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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把我的藏寶箱拿了出來,打開裡面一堆紙牌、鬥片、陀螺、壁虎的尾巴、糖果紙,但就是沒有那個男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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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怕挨打,始終沒有告訴外婆,接下來的幾天,我偷偷翻遍了家裡,但始終沒有看見那個斷腿的男紙人,就好像他真的躲了起來,在這個家的某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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