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 - 22. truth

【薩克爾邊郊區】

白色的世界裡，除了風聲的呼嘯，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響。

遙遠的天空中，被覆蓋已久的太陽此刻早已尋不著蹤跡。只有滿身冰冷的空氣，凍得一切生命迅速凋零。

「到底怎麼搞的！怎麼連月影森林都進不去了！」索羅一個人隻身站在這大雪之中，惶恐的瞳孔中透露著異常的焦躁。

「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天冥楓透過『書』，告訴了他一切的計畫。

利用上古符文讓位面飄移，用時間元素讓覺醒時間相對縮短。

雖然因為那時候時間緊迫，因此整段話並沒有做完整的解釋便匆匆結束，但卻清楚的告訴自己準確的時間與地點，讓他來這裡接應。

然而此刻四周並沒有任何動靜，就連月影森林都被某種空間力量封鎖了起來。

怎麼辦？

索羅皺了皺眉頭像是在考慮什麼，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一樣，從長袍中掏出一段小巧的法捲。

迅速攤開的同時，一道道綠色的亮光從裡面射出。

「修羅道所屬，任何得到這段訊息的人，立刻前來。我是道長索羅，此任務級別為最高級，無視其餘一切命令。我再重複一次，修羅道所屬，任何得到這段訊息的人，立刻.......。」

傳聲捲軸是所有修羅道人外出時必備的物品，這東西雖然沒有實際的防禦或攻擊作用，卻能讓所有攜帶同樣捲軸的人在第一時間接收到消息並循著消息的來源趕來。

用了這個捲軸，就表示身為道長的索羅已經放棄了繼續將這個計畫保密的可能。在放任自己道內人安危跟得罪其他保守派之間，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冥楓......，你絕對不能有事啊！

「道長！」就在這時，索羅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近乎熱淚橫流，索羅還第一次如此開心的聽到著個低沈而熟悉的嗓音。

「魁！」

審核會會長魁，在一片淺灰色的霧氣中閃出，他披著的衣服上飄盪著濃郁的元素，一閃一滅之中，龐大的氣場顯示著他九階的強大能力。

「到底怎麼了？我剛剛突然傳遞進月影裡的精神力突然被阻隔，就連冥王留下的聯絡通訊也毫無消息。」

「精神力？你是什麼意......。」話還沒說完，索羅的腦海便迅速的反應過來「上官的時間流逝？」

「恩。」魁點了點頭「要是我沒辦法傳遞精神力進去的話，別說上官，就連冥楓都......。」

「冷靜。」索羅雖然讓魁冷靜，可他自己看起來也有些慌張。

冥楓的計畫竟然連魁也參與了近來，這是他萬萬也沒想到的。當初冥楓離開之後他便開始思考這個計畫的可行性，並設想著每一個步驟都會由誰來完成，怎樣完成。

其中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這個時間加速流逝的部分。

先不說上官並沒有像冥楓那樣九階後段的龐大精神力支撐，光是元素輸出方面就很難做到。

「我估計天道已經闖進裡面了。」搖了搖頭，讓自己專注在眼前的問題，索羅說。

「天道？」魁深吸了一口氣。「怎麼可能？他們就算進去了，也不可能能夠操控這個空間啊！更何況還是這樣大規模的封鎖，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

「除非........」索羅嘆了口氣「瑞恩梵斯。」

說出了這個名字，就算身為修羅道最高戰力的他們兩人，依舊無法避免的產生了強烈的的無力感。

「那怎麼辦！」一向以冷靜出名的魁，此刻竟然也顯得有些失態「我們兩個對空間元素都一竅不通，難道只能癡癡的守在這裡嗎？」

說不定為了應對這種臨時的緊急情況，那個老頭子早就準備了什麼他並不知情的預備方案......。

或許此刻他們真的只能等在這裡。

「不！我們要是真的什麼都不做，他們的計畫就真的失效了。」索羅搖了搖頭，迅速抹殺掉這種僥倖的想法「就算是用靈力碰撞產生空間裂縫，我們也......。」

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見索羅原本黯淡的雙眼突然一亮，他和魁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時空裂縫！」

「對！」他興奮的說：「天道進入時的通道應該不可能恢復得那麼快，如果我們兩個將靈力跟精神力疊加起來進行掃描，說不定！」

「要來就來！」還不等他說完，魁便將手掌疊在身旁索羅的肩膀上，臉上逐漸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要多少都拿去吧，我體內這些元素都隨便你調動！」

只見他體內那靈力精純如固態一樣的色彩，順著手臂上的經脈，迅速地衝進索羅的體內。

「好！」一瞬間灌入體內的元素使得索羅瞳孔瞬間光芒大放。

有多久了。

到底有多久時間，他們三個人，冥楓、索羅、魁，身為修羅道最高戰力的代表沒有一起用盡全力的戰鬥了。

然而此刻索羅並沒有時間感嘆，他身後的袍子像是吸飽了空氣裡的元素一般股動了起來。原本淡藍色的瞳孔，此時發出耀眼的光芒。須臾之間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七彩的亮光裡，在一片雪地中，顯得格外醒目。

【月影森林】

大地一次又一次的震動，原本生機勃發的森林，如今早已滿目瘡痍。

滿身血跡的上官，異常落魄的倒在地上。四周一個個巨大的坑洞，冒著佈滿刺鼻氣味的白煙。

「小子，別再掙扎了，我們的目的雖然只是拖著你，但道長並沒有說不能夠取你性命。」星辰飄在空中，皺了皺眉頭

「切！無恥的東西。」上官用力一咳，把悶在胸口的污血噴了出來「在老頭面前乖得跟什麼一樣，現在在這裡囂張......。」

瞬間，上官瞳孔放大了幾分，他縱身一翻，原來平躺的地面突然炸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渠。「好陰險，趁我不注意......。」上官無奈的撐起自己貧乏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站立，他朦朧的雙眼有些看不清天空。自己從一開始就被壓制，到現在確實如同星辰所說的，沒什麼勝算，就算有，也隨著時間的拖延越來越小。

「只能這樣了嗎。」他自嘲的笑了笑，有些後悔當年沒有聽老頭的話更努力修煉，沒想到自己到了最後，還是要借助自己最不希望用上的能力啊！

「雨墨，原諒我.....。」

閉上雙眼，雙手向兩旁輕輕的張開，像是在對空氣擁抱似的。

只見周圍陰暗的氣候變得詭異般冰冷，天空暗紫色的閃電閃起，一絲又一絲黑灰色的氣流從空中飄落，神秘的朝他身上纏繞而去，他睜大的雙眼，像是最後一次欣賞這個世界。

孩子啊...你長大之後..要好好的修煉，好好的聽媽媽的話，如果可以，多跟你的銀靈哥哥聊天，他是個好人，還有你的爺爺......。

冥楓。

轉眼之間，上官便被這可怕的氣流淹沒，纏繞與流淌，在這寒冷的樹林中，化作一團詭譎的黑色巨繭。

「妖魔鬼怪！」星辰不屑的說：「集中攻擊！」他對著其他長老大喊。天空中降下一道道銀白色的攻擊像是暴雨一樣砸落在巨繭之上，掀起一陣塵土飛揚。

「死了嗎？」星辰大手一揮，狂暴強風將塵土吹散，黑色的繭消失了，只剩下一個身穿黑袍，長相有些模糊的青年站在其中。

「那是誰？」星辰皺了皺眉頭「那傢伙怎麼不見了？」

黑袍青年的臉緩緩抬起，他面目表情的臉，雙目呆滯。白皙的皮膚，深黑色的短髮，灰色的瞳孔絲毫不動。

就像是沒有生命的生物一樣。

令人惶恐。

「裝神弄鬼。」星辰舉起右手，一陣靈力波動劇烈聚集，一顆白銀色的靈力球正在慢慢形成

「大長老！」這時，一旁的三長老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聲音顫抖的說「那是......那是當年殺了南之國女皇，一人屠殺當地長老會半數以上成員的那個......那個......月夜死神！」

黑袍青年抬起頭，還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一圈巨大的黑色圓球以他為中心向外界迅速擴張，很快變將星辰等人也包袱其中。

「這是領域？這傢伙是『域行者』！」二長老倒抽了一口氣，前面的星辰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領域又怎樣？我們現在佔據絕對優勢！」他說「我就不信他有領域還能逆天......。」

話還沒說完，星辰的目光瞬間僵硬。他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樣緊繃著臉頰，緩緩向下看，看到了他這一生最難忘的景象。

那隻白皙的手掌，正穿透著自己的胸膛，滿是鮮血。他掌心朝上，手掌中溫柔的握著一顆緩慢跳動的血紅色球狀物，一條條有粗有細管子，從那東西上接入自己的體內。隱約可以感受到那隻手在悄悄的搓揉，像是找到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

心臟......。

「大長老！」

這是星辰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只見那隻手一個使力，血液劇烈噴灑。滿天飛舞的紅色，讓眼前的青年呆滯的目光更顯突兀與詭譎。

「王八蛋！殺了他！」身後的其他長老爆發般的靈力輸出，全盤砸在青年身上，只見一層淡淡的灰色薄膜悄無聲息地擴散了開來，像是吸收一般，把所有刺眼的靈力攻擊抵銷殆盡。

青年把手上大長老冰冷的遺體甩到一旁，他豎起食指，指向其中一個眼前慌亂的老者「爆。」

聲音剛落，那原來漂浮在空中的長老瞬間動彈不得「這是......，怎麼可能！你怎麼能操控我體內的元素？你這個......怪......物。」

一團接著一團血霧在空氣中炸了開來，像是優美的鮮紅花朵在夜晚中華麗的盛放，肉塊與殘破的軀幹從空中墜落，面無表情的青年瞳孔中，倒映出眼前五位長老們極度絕望的面容。

這時的森林北側，戰爭依舊持續著。閃耀著光芒的紅髮少年在空間中一次又一次的跳躍，雙手中的修羅魔劍接二連三地抵擋著瑞爾梵斯從四面八方發出的攻擊。

「不得不說，你對空間的操控的確十分到位。」瑞爾梵斯有些讚嘆的說：「人類。」

「你靈力的掌控也是爐火純青的精熟。」透過元素態回道年少的冥楓喘著氣。

不！

單單爐火純這幾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這個男孩了！明明自己已經開啟了元素態，這個狀態下的自己可以使用的天地元素量級已經接近無限，連操控技巧都因為身體回春現象而大量提升，照理來說現在的自己應該已經達到十階中階的水平，可是卻依舊只能免強抵抗眼前的這個......。

怪物！冥楓心中浮現這兩個字。

眼前的局勢雖然平衡，但卻對他們非常不惡劣，要是再這樣拖下去，他跟上官遲早會被殺掉的。

突然，遠方一圈巨大的黑色圓球浮現，壓迫感讓人窒息「那......那是，上官......！他竟然！」冥楓努力的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領域？沒想到你們人類也能使用這種技能。」瑞爾梵斯跳了挑眉有些驚訝。

確實，領域並不是人類能夠使用的技能。

至少不是他們這種一般人。

冥楓咬緊了牙根。

它的使用可以暫時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位面，裡面一切規則都由自己制定，這個如同創世一般的舉動，需要極為龐大的能量才能推動，而這個能量級數的最低標準就是十階。

也就是傳說中的神級。

意思就是說，眼前唯一一個能夠使用領域的人，應該只有瑞爾梵斯才對。但是在極少數的狀態下，有些極為特殊體質的人也可以使用這種技能。除了要擁有這項天賦，另一個必要的條件，就是那就是自己現在使用的元素態。

當使用元素態時，身體會跟天地連接在一起，像是橋樑一樣讓整個位面的能量透過自己溝通，在這個過程中使用者便可以藉此得到近乎無限的能量來源，可是這個技能對身體素質跟元素操控的能量有著極高的要求，只要一點點不平衡便會造成能量中樞的阻塞，然後爆炸。其瞬間產生出的威力，毫無疑問將是位面級別的，就算是高達十階，也必死無疑。

元素態與領域，當這兩個技能一起使用，會讓人的實力無上限的暴增，但同時也會產生問題，那就是神智恍惚。當外界元素湧入體內，使用者必須將精神力放到最大以一一操縱這些外來元素不讓其失控，但配合領域使用時，因為輸出量過於龐大，幾乎等於元素態本身的輸入量，所以瞬間將抽取大量的精神力，使用時間越長，人的理智將越稀薄，直到精神中樞超負荷，人便會變成毫無思考能力，憑著本能行事的怪物。

「上官......。」冥楓低下頭，緊握著雙拳，要是自己再不能抽身去，上官恐怕......。

「可惡啊！」

他雙手合十，像是拼盡全力一般緩緩拉開。一道暗紫色的光球夾雜無數沖天的閃電從中間顯現

「去死吧！天道！」

只見那紫色的球形閃電飛出他的掌控後，突然消失的無影無縱。

「什麼......？這......！」

須臾之間，瑞爾梵斯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舉起右手，快速而筆直的刺入自己的胸膛，血液四濺之中，可以清晰看見裡面那顆即將引爆的紫色光球。

「無視空間防禦的技能，這個老頭還有這種能力！」瑞爾梵斯用力將那顆紫色閃電抓了出來，身體一抖，周圍出現許多雜亂的黑點，他看都不看就把它壓入其中一個黑點中。

在技能釋放的瞬間，冥楓便用最快的速度破開了空間，準備瞬移到上官那裡，可沒想到瑞爾梵斯製造出的這些雜亂黑點竟然將撕裂的空間給遮蔽了起來。

「這麼輕易就製造出時空裂痕！真正的十階就是這樣的嗎？」冥楓一邊喘著氣一邊想，剛剛那招看似輕鬆，可實際上卻抽取了自己大量的體力，他大腦一陣接著一陣強烈的暈眩感險些讓他失去意識。

「不行啊！上官還......！」

「老頭子，你確實很強。」瑞爾梵斯扯掉了身上的長袍，露出底下少年乾淨白皙的肉體，恰到好處的線條絲毫不彰顯，唯有胸膛一塊暗紅色的空洞，正在空氣中緩緩的癒合。

「我可以感受到那些長老幾乎都要死光了，但是同樣的，你的弟子也要撐不住了。到時候他要是失去理智從這裡跑了出去，大陸上恐怕又是一場生靈塗炭。」瑞爾梵斯拍了拍癒合完整的胸膛說：「所以不管接下來我們之間是誰輸誰贏，都必須處理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

「那就讓我去！給我半個時辰，我保證不做除了幫助他恢復意識的事。」冥楓有些心急的說

「他......他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孩子啊！」冥楓朝著瑞爾大吼：「拜託！讓我去，不然就來不及了！他都還沒.......還沒能見到自己孩子出世.......。」冥楓一陣鼻酸，泛紅的眼眶顯得十足可怕

看著冥楓如此著急，瑞爾梵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眼神閃爍

家人嗎？真是陌生的名詞.....。

自己的世界裡......。

就只有瑞爾梵斯......，唯一的瑞爾......。

「冥楓啊，你們身為人類，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柔和的聲音說完，一道淡棕色的光從他指間飄出，裡面蘊含的東西似乎是元素類的能量體，可是不管冥楓怎麼探測，都感受不出究竟是什麼。

只見其蜿蜒的射向遠方，遠方上官的方向。

「那是！」冥楓吸了一口氣，他皺了皺眉頭

「別擔心，這是純粹的精神力固態元素。你之所以探測不出，是因為你的精神力跟我相差太多。」瑞爾梵斯無奈的說：「那個可以幫助他奪回自己的意識，甚至還可能治好他身上那些以前留下的舊傷。我想以你弟子的天份，清醒之後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冥楓倒吸了一口氣「你究竟是誰......？」

瑞爾梵斯面帶掙扎，像是看著某種無知的物種，帶著哀傷與同情。最後他卻還是嘆了口氣，他將右手握拳放在額頭上，說了一句聽起來完全不同於奧斯大陸的語言。

然而當這句話傳入冥楓耳裡，卻如同初春的響雷一般貫耳。

這句話翻譯成奧斯大陸的話，是：萬年修羅，誓死與共。

「你！你怎......怎麼會我們修羅道內傳的密語！」

剛剛那句彷彿另一個世界的語言，是由初代道長，也就是率領他們打贏上古之戰的修羅神親口傳給繼承人。哪怕在這長達萬年的傳承之中，也只有道長之位的繼承者才會用這語言說句話。

「難道你真的覺得我對你們修羅道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果真是如此，你覺得你有任何抵抗我的力量嗎？」瑞爾梵斯突然露出一絲微笑，他望向遠方的天空

「人類，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能力是從何而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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