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相思·白蓮相守 - Chapter 22 訣別

日光穿透枝椏，在地上落下斑駁的痕跡。白夜抱著白璃前往村子，遇到朝他們走來的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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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狼形的白璃早就瞥見王爾，礙於化形的關係，不方便打招呼。他仰首望向白夜，只見他一臉平靜，想到他們平時就沒交集，預料白夜根本喊不出王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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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觀察王爾心事重重，未曾察覺他們，趁機踩在白夜的前臂上。目睹白夜疑惑的目光，便遞起前腳往旁邊的方向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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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歪了歪頭，狐疑朝前方一瞥，有個人迎面而來。他瞬間意會主人的意思，遂躍到旁邊的樹上，靜待來人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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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倆望著王爾的身影逐漸變小後，白璃疑惑出聲「他怎麼了，失魂落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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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撇了撇嘴，懶洋洋地看著白璃，毫不在乎地接話「隨便他啦，辦正事要緊，不然我身上的蠱發作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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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靈光一動，認真的目光投向慵懶的白夜，一副如散步般悠哉模樣，叮囑道「待會你待在村外，以我的樣子進去，被蘭婦人碰見又會大鬧一場..……我想漏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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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挑一挑眉，灰藍色的雙眸充滿好奇與疑惑「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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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下蠱人目睹你安然無恙，定會懷疑蠱的成效，為了驗證，定會再次令蠱發作。到時你就不能全身而退了…你還是先回家，我一人前去便可。」白璃將心中憂慮盡訴，接著仰首盯著白夜，眼神裡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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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看似失望透頂般翻了下白眼，欲拒絕時被白璃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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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執意跟去，若蠱毒發作，不但你逃不了，我也會身陷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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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拒絕的念頭被打消後，嘆了口氣，像是無計可施地應允道「行，但小心行事。若你出事了，母老虎一定化身地獄修羅，把村子滅後，與你共赴黃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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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他倆已來到村子附近，白夜放下白璃後，輕功一躍，隱沒於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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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光明正大地小跑進村裡，毛茸茸的尾巴隨著跑動擺來擺去，煞是可愛。他朝村長家跑去時，被巨大的聲音嚇倒。他迅速轉向聲源處，只見王爾家的大門敞開，接著蘭婦人怒氣沖沖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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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慌忙躲到牆角的陰影中，觀察著她的舉動。蘭婦人走到屋外的埕子前，彷彿在擺弄著什麼。他見蘭婦人背對自己，趁機繞過旁邊屋子後方，安全地跑到村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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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到達村長家時，同樣繞到屋子後方，打算透過茅房旁邊的窗戶跳進去。他輕鬆躍到窗戶附近的木箱上，接著後退幾步，緊盯著敞開的窗戶，默默計算著助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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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蹲著積蓄後腿的力量，衝刺到木箱邊緣後用力一躍，完美地在窗沿墊了一步步，然後四平八穩地落到地上，開始警戒著打量屋內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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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木箱堆積在屋內一角，從光線照射空氣中的灰塵量，便知道已一段時間無人整理。他見周圍無可疑，遂躡手躡腳走向牆角，豎起耳朵偷聽走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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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走廊的一扇門被打開，白璃嚇得全身炸毛，差點沒跳起來。果不其然，村長從房內走出，關上門後用手指對著門劃了幾下，紅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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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幕令白璃想起蒼穹把他關到冰牢後，同樣用手指劃了幾下，接著藍光乍現。如無意外，村長使用的是咒紋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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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消失後，村長像放下心頭大石般鬆了口氣，接著轉身，幸好白璃趕在他轉身前躲起來，故沒被發現。但是越來後接近的腳步聲正告知著白璃，危機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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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迅速躍到箱子上，借著箱子的高度拉近與窗戶的距離。他欲故技重施一躍時，怎料少了助跑，只有前腳勉強能勾住窗沿，兩隻後腳懸在空中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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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響於拐彎處，他趕緊用力蹬向牆上，借力把身子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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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聽到抓刮的聲音，心下起疑，急步走向擺放雜物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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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髮之際，白璃因為後腿用力過猛，翻了個跟斗後跌落到地上。恰巧此時，村長來到轉角處卻發現擺放雜物的角落只有四處散落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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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暗自鬆了口氣，為了趕快脫身，便抄近路躍到大石上，跳上山坡後往西邊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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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一邊跑一邊回頭察看後方，確認沒有被發現便安心轉回前方。怎料一轉頭，便迎面撞上東西而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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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雙爪揉揉被撞痛的臉頰，撲面而來的聲音卻讓他四肢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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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居然有雪狼？」龍雪兒蹲下身來，盯著撞上自己靴子而倒地的狼崽，嘖嘖稱奇。狼崽如同被石化般不動，遂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軟綿綿的肚子，疑惑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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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初一瞥見狼崽便認出是兒子的寵物，輕聲勸阻雪兒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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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牠是璃兒的寵物啊。」白雪初蹲下身來，欲伸手捧起狼崽，準備抱牠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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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厭惡地躲開後，撲上前張嘴咬牠，白雪初來不及躲避，拇指被牠狠狠地咬住，痛得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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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雪兒慌忙捧走狼崽，深褐色的眼眸閃過震驚，不可置信道「璃兒怎會養如此兇殘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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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見雪初手指的傷口，皮膚被咬破，血緩緩的從傷口處湧出。心急如焚地想辦法時，卻被一番言語撫平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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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傷口待會就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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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望向狼崽，想到牠和兒子的反應如出一轍，輕嘆道「這狼有靈性，只是討厭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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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的注意力全在雪兒身上，在遙遠的記憶裡，這是娘親第一次主動親近。他感到緊張又不知所措，只能如同木頭乖乖待著，不敢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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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雪兒斷續的言語引起白璃注意，他猶䂊再三後，勉強將幾分注意力施捨給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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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平淡地望著傷口癒合，輕聲嘆息，似乎沒為這體質慶幸，反倒有幾分為難「我也是後期知道，不死也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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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空出一隻手來放在雪初的手上，輕輕一握，眸光流轉，言如約誓「不管你變成怎樣，我愛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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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愕然仰望雪兒，聽到娘親真摯告白，除了惘然，還有對於眼前狀況的震驚。儘管他拼命翻遍記憶，也絲毫沒有關於這個男人身份的線索，只有零星的聲音從遠而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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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練武的人失其丹，武功盡失。而您，失此丹，急劇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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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沒資格批評你的家人...說起來...我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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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聽說過銀蓮山谷，畢竟你是谷中人。你額上的紅蓮印記就是證明。不過...谷中規矩不能動情，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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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是谷中人，只是被放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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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雪兒幫我隱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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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揮走腦裡聲音後，看向雪初的目光多了幾分戒備和懊惱，內心深處莫名湧出關於對方身份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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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雪初的目光投向白璃，二人靜靜凝視，白璃從對方目光讀懂了一絲羨慕，然雪初只在意白璃在雪兒懷裡温順的舉動，內心湧現幾分失落，調侃道「你看牠多喜歡你，都沒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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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話畢搖頭，他沒料到自己居然有天會因一隻狼而嚐到醋的滋味，自嘲似的笑意沾上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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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順著雪初的話，開始仔細打量狼崽。牠的耳朵有個洞，貌似被鋒利之物穿過後，因為傷口太大而不能長出新肉。她不由自主地撫向臉上同樣不能癒合的疤，雪初一手擁她入懷，問出一直藏於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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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於安雲寺，夜星獵前來大開殺戒，我失去意識期間，到底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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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潮水湧現於雪兒腦海，當日得悉夜星獵要血洗安雲寺時，生怕雪初有性命危險，迅如閃電般趕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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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腳還未落地便瞥見安雲寺遍地屍骸，目光不敢停留半刻，因為還未確認雪初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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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逢此時，寺內走出一位老住持，手執一串檀木佛珠，環顧遍地屍骸後，搖頭嘆息。雪兒的動作剎那停住，因為那人正是雪初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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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四周，發現殺意騰騰的殺手們正藏身屋簷下方。他們手持染血的劍刃，伺機而動。為免暴露，她急忙躲在屋脊之後，探究的目光在二者身上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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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住持迎向殺手卻處變不驚，宛如對方是虔誠的香客，平和詢問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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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施主，佛門清淨之地，大開殺戒，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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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們沒有回話，忽然單膝跪下，露出站於他們背後的人。老住持定眼一看，那人手執一把玉扇，當扇子打開時，孤傲綻放的鳶尾花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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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住持面不改色地轉動手裡的佛珠，嘴裡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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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不懼，勇氣可嘉。」來人有著一雙鳳凰之眼，盯著垂死之軀，慷慨地給予一句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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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既與施主有緣相遇，實屬緣份，可否聽老衲一言？」老住持停止轉動手中佛珠，鎮定自若地望著眼前手執玉扇，散發戾氣的儒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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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無妨。」公子把玩著玉扇，鳳眼隱藏的輕蔑之色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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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果因，還望施主為己著想，莫再作孽。」老衲語氣心長地說完後，再次轉動手裡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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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還以為說什麼，幫我帶個口訊給你們的佛啊～天原本就不斷作孽，要渡，先渡天吧。」公子冷笑了一聲，開扇一揮，數根從扇面射出的銀針朝老住持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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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顧不上暴露的後果，出手將銀針擊落。銀針應聲落地，凝重的氣流悄然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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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鳳凰嚴惡的目光如箭在弦，像要把她置於死地。其後似是想起了什麼，斂去眼底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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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見對方戲子上身，一手撐腰，居高臨下如皇者之勢，俯視眾人。言詞鋒利如刀刃，像要把對方面具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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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丟不丟人啊？欺負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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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並未動怒，反樂在其中地逗弄眼前張牙舞爪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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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正丟光夜星獵面子的罪魁禍首竟賊喊捉賊，臉皮之厚，本公子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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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飛身落地，狡黠的目光落在鳳凰身上，身後殺手們紛紛拱手行禮。她眉眼低垂，微勾的嘴角泛著幾分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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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已經習慣對我五體投地了，真不愧是我最忠誠的手下敗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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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眸裡寒光一閃，復又回歸平常，不愠不怒地提示一番「花無百日紅啊，站於高處之人，摔落的下場可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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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聽出弦外之音，瞥見鳳凰略微僵硬的表情，故再下一成揭穿他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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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關心，哪怕摔下來也沒事，至少有你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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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嘴唇一抿，二話不說執扇一揮，銀針再次帶著嗜血的狠勁朝前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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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靈敏一閃後，瞄到對方露出詭異的笑容。如她所料，鳳凰趁其躲閃之際，對老住持狠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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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立即跑去推開老住持，側身躲閃迎面而來的銀針卻不慎被劃破臉頰。再次望向鳳凰時，深褐色的雙眸彷若被寒霜凍結，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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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目睹龍雪兒左頰的傷口，眸裏一亮，方才歛去的厭惡重新浮現，臉上的神情僅用八字形容———幸災樂禍、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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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夜星獵的頭號人物要毀容了，嘖嘖嘖，簡直錦上添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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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起扇子，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意猶未盡地盯著吃了一塹的雪兒，喃喃道「好事定要成雙啊，本公子特地賜你機會跟閣主表達忠誠，壞了組織的任務，可是要受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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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擺䄂一揮，意氣風發地轉身離去，殺手們站起朝雪兒抱拳行禮後，也隨之消失，只有血腥味充斥四周，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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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回神搖頭，像是喪失力氣般靠在雪初懷裡，深褐色的瞳孔映著遍地花林，輕聲細語道「事情過去這麼久….我也不太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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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的臉抵著她的額頭，輕拍她的肩膊，似乎放棄追問下去「不記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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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闔上雙眸，臉埋向他胸前，不欲再談此事，故轉了話題「你和璃兒相認了嗎？他反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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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雙耳豎起，心倏然一震，他不了解內心此時的恐懼從何而來，只知道不能逗留在此。他掙扎著從雪兒懷裡向地上一躍。落地一剎那，他隨便挑了某個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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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眼看狼崽遠去，拉住欲去追回的雪兒，柔聲道「由牠吧，應該去找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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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聞言摟住雪初，想起璃兒，心裡不自覺掠過一絲隱憂。頭頂上響起雪初的聲音，心緒不寧地闔上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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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未向他提起此事，這些年來，我銷聲匿跡，事到如今卻以爹的身份涉入他的人生…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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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輕顫的尾音有著一絲無法言明的哀慟，被親兒討厭的無奈都在折磨內心，甭說若對方知悉其身份的反應，他，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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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聞言眉頭緊皺，惶恐如黃沙堆積成塔。若雪初得悉璃兒沒爹在旁，更沒娘親守候長大，他的反應，她…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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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子時沒盡孝，為爹時，卻沒盡到爹的本份照顧他…」雪初話音一落，腦海晃過沒爹娘陪伴長大的歲月，眸光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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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雪兒，樹影籠罩童顏似的俏臉，所訴之言帶著一絲壓抑，像是努力克制翻江倒流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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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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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躇躊了一會兒，便壓下心中愁緒，雖想陪他度過難過的時刻，但蠱的事情不宜拖延。村長的身份必需抓緊時間查清，否則那位婦人的情況會更加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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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先回去，我們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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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二字觸動了雪初心裡最柔軟的角落，忽然醒悟這些年來，她們一直在等他回家，埋藏深處的遺憾與痛心再次被挖起，眼眸似有水光在流動。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會如往日般怯懦，這一次會保護好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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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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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雲霧漸散，暮光灑落月璃坊，為荒廢多年的仙宮添上一道光暈。用月光石打造的宮殿呈現淡雅的氣息，宛如明月如霜，令人倍感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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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帶著三個孩子來到月璃坊入口前，哪吒興高采烈跑在前方，酒仙也不遑多讓地追趕，倆人就像比賽誰更快進到月璃坊而全速前進，唯獨雪童陪著太上老君，慢悠悠朝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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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酒仙慌張的呼喊聲自月璃坊內傳出，雪童和太上老君相視一眼後，三步拼作兩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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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璃坊的寢室內，壓抑沉重的氣氛在空間擴散蔓延，稚嫩的童聲如同旁白般輕聲入耳，聲音伴隨絲絲憂慮，暗暗地揭露了氣氛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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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怎還未甦醒？」雪童望向身旁捋著花白鬍子的太上老君，渴望得到解答的急迫在藍寶石瞳孔中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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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聞言沉默，似在思索因由。衪往身後轉去，醫仙安靜地躺在七彩仙石所雕琢而成的床上，闔著的雙眸像是在告訴大家，衪只是在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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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圍在身旁一邊偷偷抹眼淚的酒仙和使勁憋著眼淚的哪吒，卻在告訴大家，事情非表象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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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不回來…一回來沒多久就在睡懶覺呢…明明神仙都不睡覺的……」酒仙擦了一邊的眼淚，另一邊又掉下來。眼淚越掉越兇，衪使勁擦著眼淚，生怕醫仙醒來時望見衪哭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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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掃了一眼異常沉默的哪吒，衪眼睛和鼻子像被燙傷般赤紅，嘴巴噘得老高，雙眸像是浸在海水般濕潤。為了轉換悲傷的情緒，衪搬出嘲諷的語氣懟他「要哭就哭嘛，都沒人不讓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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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咬了咬嘴唇，唇瓣因咬得用力而泛白，鬆開未夠半秒再次咬緊，然後倔強地搖搖頭。晶瑩的淚珠在泛紅的眼眶來回滾動，正要溢出時，衪抬頭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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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收回視線，暗自嘆息，雪童焦急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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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爺爺…怎麼辦？醫仙會一睡不醒嗎？」雪童看向泣不成聲的酒仙和滿眼通紅的哪吒，可能受衪們影響，藍寶石的瞳孔沾染上朦朧的水氣，難過地抿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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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爺爺聞言瞧向泛淚的雪童，煩惱地揉揉太陽穴。為了避免衪們三人擁成一團痛哭，當機立斷地吩咐雪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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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帶他們回倚陰殿，月璃坊有我候著，記得別弄出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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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童飛快抹了一下眼淚後，小跑過去衪們身旁耳語幾句，三人不約而同注視醫仙好一會後才捨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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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重重嘆息一聲，負手走向醫仙身旁坐下，言語間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眉下卻隱藏了一雙擔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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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折磨成這樣，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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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依舊安靜躺在石床上，雙目緊閉，一臉平和，身上黯淡的仙氣卻暴露了自身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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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凝視良久後，嘴唇輕啓，言語挾雜幾分悲憫與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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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結果，卻執意如此。真正執著之人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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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無天日的地府，所行之地都掛滿大小不一的紙燈籠，作照明之用。唯獨奈何橋旁，只見螢火，不見燈籠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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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色身影佇立於奈何橋旁，望著一個個靈魂排隊轉生，鮮明的白色開始與昏暗環境融為一體。當身影被周圍氣息吞噬時，魂牽夢縈的聲音點燃他身上淡薄的仙氣，瞬間如光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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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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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循聲源看去，一團微弱的光飄然而至。衪抬手接住，眸裏是溢於言表的喜悅與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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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似有意識地在微微發亮，當光芒漸亮，醫仙的眼眸被震驚取代，像察覺了什麼般勸阻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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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光芒萬丈，復又回到一片漆黑。衪睜開眼睛時，發現身在月璃坊，正懵懂之際，耳邊響起熟悉的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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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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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抬眸望向一臉凝重的友人，撐起身子時被其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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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這是陌靈生挖掘出來的仙石，有助凝氣修練。再任性妄為，恐怕她的生死劫來臨時，你已消失在天地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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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垂眸，依其之言躺下，一言不發地望著月璃坊的橫樑。太上老君摸了摸鬍子，站起身時問道「現在的你已驅動不到月璃坊的晶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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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憶起方才進入月璃坊內部，赫然發現醫仙躺在晶石旁，昏迷不醒。醫仙面色平靜，緩緩開口，自顧自地開了話題「太上….我看見衪了……衪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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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聽到友人執迷不醒，怒氣一下竄上眉梢，顧不上衪現時狀況，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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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以為只是干涉因果，沒想到你真的替她受劫了！天上一日，人間十年，你離開天界百年有餘，你算算幫衪受了多少劫！居然把仙魄損毀至此，再來一次，你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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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醫仙神色未變，彷彿一早知曉般淡然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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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眼看對方置身事外，氣得跳腳，憤然喊道「當初不該助你，青弦說得對，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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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聽到青弦的名字，臉色一沉，不顧身體狀況從石床上起來。太上老君迅上前按住其身，雙目滿是震驚與愠怒，衝其喊道「荒唐！仙魄散了不能重塑，連投胎轉世的機會也沒有！再不凝聚仙氣修煉，你就沒了！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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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與其對視，墨眸如同夜幕下的流螢，哪怕生命消耗至最後，也閃現倔強的意志，散發最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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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做一切，我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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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見衪死到臨頭還不懂事情輕重，激動地揪起衪的衣領，有些語無倫次地喊道「荒唐！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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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目此一笑，淡然自若地握著對方的手，墨眸有種看透生命無常的釋然「生命像閉合的環，最終也會回到一片虛無。人神本無分別，都是在找尋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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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垂眸，臉上呈現出一種安謐的平和，緩緩道出百年前已找尋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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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我的意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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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醫仙向前一傾，太上老君慌忙接過不省人事的衪，讓其躺在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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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望著一意孤行的友人，心生一計。即使兵行險著，也要一試，衪不可能任由對方灰飛煙滅，千年道行一朝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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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大地逐漸被黑夜覆蓋。林裡一片漆黑，艾娘家燈火通亮，宛如黑夜裡的星光，指引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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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主屋擠滿了人，大家神情各異。紅兒率先環視四周，最後聚焦於王爾身上，他雙眸失去光彩，異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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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氣氛，像極了小時爸媽吵架後，但王爾只是被趕出家而已，她常常闖禍後被艾娘趕出門都沒如此愁雲慘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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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剛進來主室就瞧見小雪初好像有心事似的，龍姑娘站在身側沉默不語，難道他們在村裡還發生過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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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暗自搖搖頭，目前要先打破壓抑的氣氛，她想了想，開口總結現時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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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要解決兩個問題，首先要打開有術印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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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雪兒看了一眼身旁的雪初後，終於開金口說道「能下術者，必有相應的內功修為，若要破門而入，建議由我倆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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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點頭同意，白璃剛傷癒沒多久，由他們行動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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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等你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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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臨行前交代艾娘照顧小南娘親的注意事項後，遂與雪兒一同離去。其後紅兒望著王爾，繼續說完未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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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問題最為嚴峻，屋子只有三間房。小南與小南娘親一間，我們三男三女，那…男的一間，女的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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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娘翻了一下白眼，用嫌棄的眼神盯住紅兒「發生這些事，居然還有心情睡覺？」說完擔心看向王爾，温柔輕拍他肩「蘭氣在心頭，別把氣話放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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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爾木納地點點頭，視線從進屋時坐下就盯著桌上茶盞不放，紅兒差點以為他要用念力點石成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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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覺得留在此也幫不上忙，故打算走去看望白璃，方才見他神色凝重抱著白夜回房休息，也不知他們調查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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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推開房門，驚覺白璃伏在床邊睡著，白夜則翻著圆滾滾的肚子，四腳朝天般一動不動，看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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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正疑惑這個姿勢能否安然入睡時，白夜突然翻身趴在床上，並注意到闖入房間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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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異常安靜地盯著站在門邊不動的紅兒，她被盯得有些不習慣，驀然發現白夜有種陌生的感覺，若非要說出原因又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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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選擇忽視白夜令人發毛的凝視，輕力關門，躡手躡腳走至衣櫃前，輕微拉動的櫃門隨之發出吱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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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減低聲響，她用非常緩慢的速度地打開櫃門。若單從肢體語言判斷，她真的很像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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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白色衣裳整齊放置在板上，她隨手拈來一件，放輕腳步走至白璃背後，替他披上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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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從她入門至現在都緊盯不放，灼熱的目光令她陪感不適，故用其道還治其身，盯著白夜深如大海的黑眸。若要比盯人的技術，她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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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白夜端起胖嘟嘟的肉爪，抓了抓鼻子後，遂趴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闔上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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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見牠投降，便輕鬆坐在地上。視線投向熟睡的白璃時，不經意瞥見他鞋面上的兔子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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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心一笑，瞳孔裡注入幸福的光點，一臉甜蜜，伸出手指撥了一下白璃的瀏海。原想趁他睡著做點壞事，考慮對方忙了一天，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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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眼前美人如畫，抑或是飯氣攻心的關係，睡意像温暖的手捂著她的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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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無垠的火紅晚霞，將清雅脫俗的遍地白花染上黯淡橙色，為沁人心脾的清香更添了一分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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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風帶著無盡的思念吟唱著搖籃曲，守候紅兒的睡顏。一道白色身影翩然到來，走到她身邊緩緩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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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已記不清這是第幾千次的凝望，每一次都期望對方會醒來。初時只是單純的希望，沒想到隨著歲月齒輪的轉動，希望的種子已變成參天大樹，樹根紮入內心深處，抓緊了提供養份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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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這種跨越歲月的思念，被旁人稱為執念。衪望向隨風飄動的小白花，墨瞳被晚霞的赤紅渲染，眸裏火光翕動，似是不受控制的火舌席捲所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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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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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泣如訴的聲音宛如情意綿綿的樂曲，優雅絕美的音色内，隱約滲透出一種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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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睫毛輕顫，緩緩睜開雙眸，熟悉的花香在剛甦醒的腦海中瀰漫開來。她聚焦於眼前的花朵，目光帶有幾分迷離，說話宛如囈語般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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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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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令衪心中一震，眸裏的火光像被風兒玩弄似的，搖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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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花啊？怎麼總是夢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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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說著望向前方，映入眼裡的是如出一轍的樣貌，她沒像初時大驚小怪，反而悠然地撐起身子，用帶著點無奈的眼神望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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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交會的剎那，紅兒看見了祂眼裡轉瞬即逝的落寞，只好硬生生地將抱怨吞了回去，她有點賭氣地輕啓唇齒，問出對方一直避而不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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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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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對方的嘴角泛起淺淺笑意。比起初見時，現在的衪眉目温柔，墨眸盛載之暖意令人有種錯覺———這人，或許就是白璃，但內心悄然浮現一種異樣的情感告訴自己，這人與白璃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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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對方不欲回話，紅兒挑釁般地笑說「所以這次，還是來勸誡我放下執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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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垂眸，笑意依舊，仍然沒有半點想開口的意思。紅兒望著遍地白花，想著找話題打破令人有窒息的沉默，嘗試問道「為什麼你出現時，總有這種花在，這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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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她伸手欲摘下白花仔細觀看，卻被一把柔和的聲線制止「就讓它待在該待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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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白璃黯淡的眼眸裏映著懵然的她，薄唇輕啓「我…也要回到原本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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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眸裡暗藏決心的果斷，以及語句中無意間的停頓，讓紅兒的心莫名有點忐忑，這種像是想把真心埋往深處的說話方式，竟讓她有點熟悉，又有點無奈。最讓她百思不解的是——衪意義不明的自白，內心竟有種丟失了很重要東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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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目光灼灼，像是要看穿衪似的，不依不撓地追問道「哪怕到這一刻，仍不願意坦白你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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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白璃移開目光，凝望地上的白花，唇瓣一勾。夕紅在衪臉上留下淡淡的哀傷。原以為衪不會開口時，卻突然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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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它，適時，它會告知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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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聞言疑惑，赫然察覺到胸前冰涼的觸感，像是項鏈的吊墜。她頜首看去，胸前什麼都沒有，狐疑地盯著偽白璃，只見對方的眼神重回初見時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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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臟像被什麼揪緊似的，失落感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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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一到，你會看見它，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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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偽白璃站起身子後，神情淡然朝紅兒伸手，似是要扶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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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如其來的好意，紅兒一瞬間無所適從，她凝看對方的眼眸，墨眸平靜無波，彼此之間彷彿豎立了一面無形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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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伸手，兩手相觸之際，對方手心傳來的暖意令她心頭一顫。她撇開一湧而起的思緒，握緊這份温暖借力而起時，卻被其一拉，落入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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衪的懷裡沒有蓮花香氣，只有淡淡的清香圍繞於身，那是一種從未聞過卻莫名認識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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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温暖包裹全身，她還沒來得及理清狀況時。衪的氣息撲耳而來，悄悄地留下最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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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一股感傷湧上心頭，化成濕潤眼眶的淚水，她明明聽見衪的聲音，卻聽不清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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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推開衪想問清楚發生何事，卻發現對方已變成一堆白色花瓣，被清風一帶，化為花雨在空中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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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面而來，她像是要挽留般伸手，抓住遠去的花瓣，卻聽見一聲痛呼響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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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幹嘛打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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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兒猛然醒來，瞧見白璃捂著鼻子，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她意識是自己所為時，慌張湊近他，道歉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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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剛剛做夢了，還好嗎？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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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顯然也清醒過來，瞬間站起身拉開與她的距離。他有點侷促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復又看著睡著的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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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有事要聊，你先迴避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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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的逐客令，紅兒沒像平時大吵大鬧，反像丟魂似地點頭頜首，帶著凌亂的心緒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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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上門後，心頭的感傷仍沒散去，提醒著她夢境是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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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闔眸深呼吸以平定心緒，轉身時卻瞥見屋前花海，品種繁多，各種花兒嬌美綻放，唯獨沒有夢裡的那朵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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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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