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不知身是客 - 《春分》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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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

伊祁鯊

Aug 22, 2021

208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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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為梨花盛開之時，貫穿京城的河畔邊梨花枝影搖曳，一朵朵白漫天飛舞沾上過客的髮也緊抓衣襟，偶爾落在賞玩人手裡，偶爾如浮萍游走湖面。

　　旭日派掌門穆雀兒的風雅人盡皆知，幾年前門派尚未茁壯時穆掌門還時常與夫人在春分時刻漫步河岸，如今門派事務變得繁重穆掌門沒了往日的閒散，那些落花伏於地面隨腳步揚起雖搶眼浪漫，但與人潮爭睹實在削去不少興致。

　　於是穆宅大院埋入種子，在穆掌門與夫人的悉心照料下，巡天曆五年春分時節，穆宅滿院梨花搔癢人面笑春風。

　　祁瑧派掌門陸恩輝踏過穆宅門檻便被招呼，調皮的花瓣撞在陸掌門腦門上，一時半會還不肯離去。

　　「爹爹，你的臉⋯⋯」

　　本想等它自然落下的陸掌門窘迫地揮袖，將不速之客勁風帶走，不發一語地向內院走去，身旁的小兒子陸光紳明白父親，吞下笑意抿著嘴加快腳步跟上。

　　陸掌門熟門熟路地穿越外廳行經內院彎進隱密後院。

　　陸光紳在父親身旁站穩抬首，目光越過穆掌門的溫潤笑容，駐留在後方梨花樹下稍顯稚氣卻立得挺直的身影，那人青絲仿若浪花束於腦後，眉眼冷如冰霜面容美如花，一襲紺青衣袖無情地震落糾纏不休的花冠，在年幼的陸光紳眸眼裡，似景似畫。

　　「⋯⋯紳，陸光紳！」

　　「！」陸光紳回過神察覺自己失態，拱手向穆掌門行禮，「光紳見過穆掌門。」

　　「無妨啊陸大哥，別氣，孩子還小呢。」穆掌門笑著側過身子招來不遠處的少年，「昶明，快過來見過陸掌門。」

　　仇昶明步伐翩翩，眨眼已在陸光紳眼前。

　　「陸掌門，在下旭日派弟子仇昶明。」

　　「多禮了，既然是雀兒的徒弟就是一家人。」陸掌門輕輕推了下陸光紳的背脊，「這是小犬陸光紳。」

　　「昶明你比光紳年長兩歲，要多多照顧啊！」

　　仇昶明感受到穆掌門拍在肩上的重量，頷首答應後上前拉住陸光紳的手，「去看花。」

　　面對陌生且冷淡的哥哥陸光紳有些緊張，他無法從神情和語氣判別仇昶明的情緒，只能當作對方陪伴自己是心甘情願。

　　「嗯⋯⋯嗯，好。」

　　年幼的怕生年長的寡言，他們倆坐在小池邊的凳子上享受寧靜。

　　「⋯⋯」

　　「⋯⋯」

　　其實陸光紳還是害怕，不安的手指沒有寬袖可以遮擋只能揪著腿上的布料起皺，好幾次就要撬開唇縫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

　　「喜歡梨花嗎？」

　　「！」陸光紳直起腰背看向仇昶明，瞪大的雙眼全然不見放鬆的模樣。「喜、喜歡。」

　　「⋯⋯」

　　「⋯⋯」

　　陸光紳看著仇昶明毫無變化的表情反覆思量剛才的回答哪裡不對，小臉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

　　「嗯。」仇昶明攤平手掌仰起臉後不再動作。

　　陸光紳忍不住盯著靜止得像一幅畫的仇昶明，這次他讀懂年長者的肢體，可依然弄不明白這麽做的原因。

　　直到一陣風吹過，認真研究身旁人的陸光紳閉上快被吹乾的眼，一瞬間，他撓著布料的手一陣冷涼，他猛然低頭看，看到一隻白淨的手抓著他手腕，慌張下想縮回卻無法動彈。

　　陸光紳抬起眼，他瞧見仇昶明垂在額前的髮和半斂眼明顯的睫羽。道不清原因，仇昶明的不動如山讓陸光紳逐漸卸下心防，他被握住的手緩慢鬆懈。

　　「給你。」

　　仇昶明清亮的嗓音敲進陸光紳耳裡，他垂下頭，較大的手掌將一朵完整的梨花擱在他手心上。

　　是因為哥哥長得好看，所以連不該從枝上凋落的花都願意縱身躍在他手中嗎？

　　陸光紳腦中被奇怪的念頭佔據，傻愣愣地捧著那朵梨花良久。

　　「要吃梨花糕嗎？」

　　陸光紳終於與仇昶明對上眼，他點點頭對著仇昶明說：「很漂亮。」

　　他也終於讀懂仇昶明眼底的笑意。

　　「仇哥哥，我可以吃梨花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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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分》

#2 《芒種》

#3 《處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