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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要休息

儀洛羊

Mar 31, 2023

244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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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山洞感覺不錯。」

熊仔十分滿意地點點頭。我則看着眼前一個矮矮的山洞，進到裡面去，站直身子，洞頂非常剛好地碰到我的頭頂。

感覺不好。這還不如睡在草地上，晚上還可以抬頭數星星。

我眼光中暗暗透露一點點不爽，熊仔必然是察覺到我臉上的微妙表情，才能在我開口抱怨前，先把道理說開：「你看看洞口那邊，野草沒有被踩過的痕跡，四周也沒有其他大形動物的腳印和排泄物，可以吧？」

「這有甚麼關係啊？」是說正常會有動物特地找個山洞，在洞口上廁所嗎？羊才不幹這種事，好孩子不要學喔！

熊仔又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就是說，附近治安很好。」

「哦？你是怕有動物走過來搗蛋嗎？」我拍拍心口：「不用怕，大家一起當好朋友就好啦！」

在我講話之前，熊仔已經把背包放去角落，開始整頓行裝，用行動表示牠今晚就是住定這裡了。

「別那麼天真了，難道你以為所有動物都吃素的？」熊仔背向我，從背包裡拖來兩張草蓆，一張揚開來墊在石地上。

就算是吃肉的，也可以當朋友吧？

這句話只能留在心底，誰叫不遠處，潛意識羊羊突然冒出來，用小羊蹄比了比自己的雙眼，接著指向我的，緊緊盯著。

「熊仔，你帶了甚麼來冒險呢？」

熊仔的注意力集中在翻背包，我施施然平躺在攤開的草蓆上，伸大懶腰，很愜意。雖然天花板黑黑不透光，很不好看，但草蓆躺着舒服，還可以。啊——草香好好聞。

「你幹嘛？」

一顆熊仔頭突入我的視線範圍，眼睛圓滾滾，十分嚴肅地盯著我看，像我闖了甚麼禍似的，害我緊張地反問：「我幹嘛呢？」

坐起來面對熊仔，一息間無言使空氣變得沉重，我冷汗珠都冒出來了，熊仔仍甚麼都沒說，眼光瞄去我坐著的草蓆。

「草蓆？」我摸了摸，感覺沒有問題。

熊仔馬上糾正我：「是『我．的．草．蓆』！」

原來是草蓆喔，小氣。

我悠悠地躺平：「你不是有兩張嗎？分一張給我嘛，小氣熊仔。」

「一張是墊地上的，另一張是我用來蓋身子的。」話一說完，熊仔拽著草蓆的兩個小角角，像曬衣服前那樣，揚一揚，拋出小捲浪，連羊帶蓆狠狠把我甩開。順這浪頭，我整隻羊蹌游半空中，然後撞到天花板。

哎吔。

可惡，看我頭頂都撞出小包了！好一隻狠心的熊仔，我搓揉著小包，回頭報上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神，雖則現在打不過牠，但有志之羊報仇雪恨，十年未晚，總有一天會讓熊仔嚐嚐我今日的屈辱。

我能感覺到，我一貫的可愛氣場逐漸被負能量侵蝕，向熊仔襲過去，但不愧是熊仔，迎面接收這滿滿的仇恨仍無畏無懼，甚至漠然置之，還理直氣壯地念我：「生甚麼氣啦，你佔我的東西，也不問一下，我才該生氣呢。」

不管熊仔講甚麼，我直接躺地耍賴：「我就是沒有帶草蓆嘛！哇哇哇哇哇——」

「長這麼大還彆扭鬧脾氣，能看嗎？」話是這樣說，熊仔還是心軟：「好啦，演夠了。起來吧。」

「那你肯分我草蓆了嗎？」我眨眨水汪大眼睛問道。

熊仔扶額，萬分不情願：「……好吧。」

嘻，本羊羊贏了！正當我轉頭痞笑，熊仔接著道：「不過，可不能白白給你。」

羊頭一歪，不明所以：「那是要弄得黑黑才給的我嗎？」

熊仔選擇無視，省略號都省了。

「你沒聽過那一句名言嗎？」

「哪一句？」

熊仔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本正經，彷彿講述世間真理：「動物不付出犧牲便會一無所獲，如果想得到一張草蓆，就一定要付出對等的代價，這就是森林的基本法則——等價交換。」

羊羊：「……」有夠麻煩。

「好吧好吧，要換甚麼自己挑啦！」我嘀咕著，爬到旁邊把背包的東西全都倒出來，一個一個排好放在草蓆上：「各位漂亮可愛的動物，過來看看囉！不買也看看囉！」

我講了一遍叫賣詞，熊仔仍沒有靠過來，反而默默不語，站開了兩步。見狀，我直勾勾盯著牠大喊：「過！來！看！看！囉！」

熊仔兩邊掃視，確定山洞真的沒有其他動物，才面帶無奈走過來。

有動物來到小攤，我方能演下去：「這位客官隨便挑，這些都是本羊羊的寶物。」

大概有一堆好好吃的果實，還有一些羊媽媽的生活小工具，沒想到羊媽媽連這些都塞給我。熊仔抓起一副眼鏡，我隨即加把勁推銷：「客官好眼光，這是裝聰明用的眼鏡，戴上去就會看起來很聰明哦！」

我磋磋兩隻羊蹄子：「平常很貴的，看你我有緣，算你便宜一點。」拍拍已經為我所用的草蓆：「換一張草蓆如何呢？」

熊仔：「你可以帶點有用的東西嗎？」

「是羊媽媽塞進去的。」其實我覺得挺實用，而且我戴眼鏡也蠻好看的。

熊仔似乎不太喜歡眼鏡，那麼這個又如何呢？我捧著白白的毛堆給熊仔看：「這個羊娃娃怎麼樣？是羊媽媽用我第一次剃下來的羊毛做的。有沒有跟我很像？」

熊仔：「看起來比較像詛咒娃娃。」

「這個呢？這是我家的磨碗，可以打五清汁，也可以把草搗碎成糊，給嚼力不好的小孩子吃……」我當初也是嚼力不好的小羊。

仔細一看，我的背包裡盡是舊東西，那尖牙刀、寫字木板、羊奶瓶，很多、很多。

「熊仔，這都是我以前用過的。」頓然莫名感到心悶。有些事我想不透，熊仔那麼聰明，只要我問，牠一定知道答案：「羊媽媽是不是不需要這些了？」

熊仔不講話，可能連牠都不知道，或者是牠不願意說出口。

最後一線夕陽沉落，我眸見證山林間的綠影垂垂套上暗衣，原來森林的夜晚這麼黑，這個時間，以前的我在做甚麼呢？垂眼凝視手中小小磨碗，要是去回憶，會不會更心悶？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熊仔從我手裡收走磨碗，又在水果堆中挑了串葡萄，然後把另一張草蓆蓋在我腦袋上：「都給你啦。天黑了，快點去睡。」

熊仔捧著碗和葡萄，獨自盤坐在洞穴口，好一段時間一動不動。

我將攤子的東西收一收，就去睡覺，不是因為我聽熊仔的話，而是我覺得，只要一覺醒來，我就會忘記所有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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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介紹熊仔 ]

#4 [介紹羊羊]

#5 朋友多多

#6 毛色很白

#9 做了個好夢

#10 又再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