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芒記 - 第 140 章傾力一戰

天空中，雲朵漸聚，沉沉欲雨。

戰台上，暗、木、風、冰四系力量交織，此來彼往，情況膠著。

木幽咒語詭秘，融合暗、木，而在幽邈森然中，又帶嚴謹法度，攻守有據。

雁寒如風一般倏忽來去，無從捉摸，並以冰、風相輔相成，颯然而凜冽。

木幽出手帶毒，更添傷害力與威脅性。

雁寒則是在半年多前讀燿凌整理的毒物筆記後，有繼續查書研究。雖然稱不上精通，但是木幽也非精研毒物者，用毒只是順帶，因此應付木幽已然足夠。

戰台下，人人屏氣凝神觀戰，間或忍不住吐出幾句感慨、議論。

「之前聽說木幽是我們暗黑組織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我不服氣，現在服了。」

「木幽是穴林組織著意培養的，只是因為穴林組織行事比較低調，所以雖然實力強，但是知道的人少。」

「實力強？！還真是強啊！連個魔法學徒都贏不了！」

「呵，難道你贏得了？那個白翼的雁寒是個變態妖孽，不能一概而論。」

「嗯，別說他了，那個雁寒的冰系，看起來比我使得都還順。……」

「我隱約感覺，他的風系比冰系更加靈動些。我有沒有眼花？」

「是呀！真是見了鬼了！那個雁寒，也太強了吧？一個十三四歲的魔法學徒和二十歲的優秀見習者打成平手！」

「你們可知道，曲千影十三四歲時，也是這樣嗎？」

「是的，……差不多吧。不然，你以為她一個沒有背景的孤女，憑什麼受到看重？」

「嗯，曲千影一開始是在底層放養，因為表現突出，才被破格擢升。七年前吧？她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我依稀記得，她抓著一把染滿鮮血的尖刀，從一個廢墟走出，面無表情地交任務的樣子。」

「我似乎感覺，這個雁寒戰力驚人，靠得是純粹的實力；曲千影表現卓越，實力之外也混雜著手段？」

「不確定，……不管怎樣，看著他們，實在令人懷疑人生。」

「……別這樣想，妖孽天才是極少數的特例，組織還是要靠我們這些中流砥柱的。」

「木幽算是中流砥柱裡的優異者嗎？真羨慕他們。」

「咳咳，你們別羨慕了。其實，他們也沒有很強。細看他們的打鬥，還是有進步的空間。如果不是我早出生了二十二年，不能上台和那個雁寒打，你們看我……。」

「老章，你說，你一個已經在準備突破成正式魔法師的資深見習者，當然比現在的他們強啊！想想，等他們四十六歲時，實力會成長到什麼程度？」

「這個……。」

「……不用說等到他們四十六歲時，我感覺那個雁寒現在已經在成長了。你們看他，是不是魔法使得越來越順暢？」

「雁寒已經在成長？！木幽輸了怎麼辦？？」

暗黑組織中人心情沉重地凝視台上。

白魔法學校眾人則是既興奮雀躍，又深感挫折地注目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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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下。

台上，戰鬥良久的木幽心情緊繃，他也已不安地發現：“雁寒似乎隱隱地越戰越強！應敵的反應越發敏捷，對魔法的掌控也越發純熟。……”

木幽心焦：“雁寒本來和我勢均力敵，現在他在戰鬥中成長，成長地比我快。怎麼辦？”

又鬥一陣，魔法光芒縱橫。

雁寒心無旁鶩地作戰，攻擊趨避，應對地越發順暢。

木幽壓力漸增，但是心緒不亂，出手越發沉著。

再十幾分鐘後，木幽有了決定。

他一陣急攻，光點閃爍。

雁寒迅捷閃避，身輕如風。

木幽咬破舌尖，施展秘術。

只見他臉色一白，嘴角流出鮮血，身上的魔力卻凝實不少。

這是以傷勢為代價，暫時提高了自己的實力。

不過，此非生死關頭，因此木幽並未使用無法復原的獻祭，比如：燃燒壽元。

雁寒全神戒備。

木幽一句咒語，綠光橫出，比先前凌厲許多。

雁寒側身躲過。

木幽再一指，黑芒閃現，威勢亦遠勝之前。

雁寒避讓。

轉瞬之間，木幽大佔上風，大展攻勢。

雁寒苦苦支撐，深感壓力，但倒也並未落敗，眼中反而出現亮光。

這場戰鬥，他有所感悟，特別是在重壓之下的此時。

木幽焦急：自己提升的實力，有時間限制！時間過後，自己就是負傷疲乏的無力狀態。屆時，……就只能認輸了。不，我不能輸！

他再次咬破舌尖，臉色慘白，拚著傷上加傷，再次提升魔力，緊接著唸動咒語。

木幽知道：這個高強度狀態，僅維持五分鐘。五分鐘後，只能任人宰割。

他需要在五分鐘內得勝。

剎那間，黑霧漫起，隱現綠光。

只見黑霧陰厲，綠光神聖，組合再一起，營造出一股詭異的拉鋸撕扯。

「高階魔法！」台下眾人驚呼。

是的，木幽也學過少數高階魔法，這是其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不過他尚無法完全掌握，只得以加倍的魔力，勉強使用。

黑霧隨著綠光聚攏，詭異的撕扯力量向雁寒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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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落下一道驚雷。

刺目的閃電照耀天地，轟隆隆的雷聲直擊人心。

此刻，大家卻無暇他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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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寒感覺自己面對著一個巨大漩渦，無法避，無法擋，漩渦即將侵吞自己。

強烈的詭異力量，使雁寒感到窒息。

糾纏旋轉的撕扯，使雁寒感到暈眩。

危機之中，他深吸口氣，心念空明、心如止水。

他要竭力感知外界在這頃刻間的訊息，然後跟隨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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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似乎只是一眨眼，又似乎無窮無盡。

台上彷彿靜止。

台下眾人寂靜無聲。

暖漾握緊拳頭，指甲戳入手掌，竟絲毫沒感覺到痛。

風鐵想要認輸，卻太過緊張、口中乾澀，發不出聲音。

終於，在風鐵找回聲音，張口要說話時，雁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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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凌風，一劍光寒！

雁寒以冰成防，以風為劍，直刺漩渦中心。

黑霧飄散，綠芒黯淡，漩渦瓦解。

恰在這時，大雨傾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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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驚呼四起。

「木幽的高階魔法敗了？！我眼花了嗎？」

「剛才雁寒用的是什麼招？也是高階魔法嗎？」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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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雁寒手持風凝劍，粉碎漩渦後，向前直指，指在了木幽的咽喉。

雁寒得勝！

木幽長嘆一聲，閉目待死。

……自己還是輸了。

而且，劍已經指在喉嚨了，即使是正式魔法師杜雅也來不及相救。

自己現在想燃燒壽元也沒機會了。

沒想到，和一個魔法學徒相鬥，最後竟然連命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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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片刻，他疑惑地睜開眼，劍仍停在咽喉前，自己還活著？

只聽到雁寒冰冷清淡的聲音：「和你打得蠻愉快，你認輸吧，下回再來。」

木幽正發愣：雁寒沒有要順手除掉我嗎？讓我活著回去？

台下穴林的帶隊魔法師杜雅已急切道：「認輸！我們認輸！快快停手！」

接著，杜雅迅速衝上了台。

風鐵在巨大的驚喜中，半回過神來，也緊接著上台：可不能讓雁寒也被正式魔法師偷襲！

杜雅趕緊停步，攤手陪笑：「別誤會，我沒有要動手，只是要接回我們穴林的人而已。謝謝雁寒小友手下留情。」

她伸手拉住木幽緩緩後退。

終於，木幽脫離劍尖。

雁寒改採防禦姿勢。

木幽：「我輸了。……謝謝……手下留情。」

雁寒點了下頭：「改天再來。」

木幽：「……。」

風鐵沉浸在半暈暈乎乎的驚喜、半防禦敵方的戒備中，忘了糾正雁寒：雖然你們是單打獨鬥，但這不是比武切磋，而是戰場廝殺。就像小說中的武將單挑那樣，你應該斬草除根！

就這麼，杜雅領回木幽，下了台。

木幽這個年輕人，他們穴林組織還是重視的──他的表現其實不錯，家世與師門也在那擺著。就算要罰，也得由他的導師處置。

杜雅又轉頭看了暗殿的正式魔法師韓志一眼，眼中是寫明的不滿：“你弄上台的雁寒，你們暗殿自己想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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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志：「……張戰，可有曲千影的消息了？」

雁寒的十歲年齡差距內，二十三歲以下，暗殿、穴林只有些兩三年內剛突破成為見習者的新手。除了曲千影，無人敵得過雁寒。……除了曲千影。

張戰興奮：「有！收到小影的消息了！」

韓志驚喜：「她在哪？一個小時後，能上台吧？」

張戰搖頭：「小影說，她依上頭的指示，完成任務就回去覆命了。這麼說，算時間，應該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了吧？一小時內，肯定趕不回來。」

韓志大失所望，不滿道：「……那個宋元詹才重傷，她就回去覆命了？她的任務是殺人！」

張戰疑惑：「……對方的魔法師都出手偷襲了。這……宋元詹沒死，怪不得小影吧？」

韓志訓道：「不管過程發生了什麼，結果最重要！」

張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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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葛文學校的陣營中發生騷動。

有人向葛文的正式魔法師吳衍報告什麼訊息，吳衍臉色一變，幾乎飛奔而去。

張戰：「那個吳衍急匆匆的……是拉肚子了嗎？」

韓志：「拉肚子要人報告嗎？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張戰：「一個魔法師，不是該像師兄這樣穩重沉著嗎？乍乍乎乎地，像什麼樣子？」

他雖然性子直，但是馬屁偶爾還是能拍一下的。

今天長官師兄心情不好，做屬下師弟的可得要特別小心。

韓志不語，心想：“是出了什麼他難以交代的事？嗯，白翼學校並無異狀，看起來只和葛文學校有關。會是什麼事？……莫非，那個宋元詹的傷勢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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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翼學校確實平靜無波，只沉浸在雁寒勝出的歡欣雀躍與不可思議中，呃，還有無法避免地……懷疑人生。

風鐵拉了雁寒下台休息，並與暖漾興高采烈地好一通讚美。

暖漾興奮：「雁寒，你真是個天才！」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尖叫。

雁寒無感：「謝謝。」

風鐵兩眼發亮：「對方二十三歲以內最優秀的見習者都被你打敗了！」

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沒有跳起來。

雁寒糾正：「對方二十三歲以內最優秀的見習者好像是曲千影，她不在。而且我還打不過她。」

暖漾繼續讚美：「你已經很強了！燿凌只殺過一個見習者，還只是普通的。你已經比他強了！」

雁寒露出微笑：「那只是燿凌半年前的實力，和我半年前差不多。現在的他大概也和現在的我差不多吧。」

風鐵：「……對於今天的勝利，你就沒有些愉快的感覺嗎？」

對比起雁寒的“淡定”，風鐵懷疑雁寒才是個見多識廣的魔法師，而自己和暖漾是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學徒。

雁寒點頭：「有的，我感覺到我有進步。回去仔細想想，應該還可以再領悟些什麼。這一戰對我很有幫助，特別是在木幽使用秘術後。」

風鐵、暖漾：「……有就好，有就好。」

他們已經不奢求雁寒有正常反應了。

雁寒想了想，問：「在這個年齡限制下，找不到曲千影，他們好像已經派不出人了？」

風鐵、暖漾聞言一喜：「是的！是的！他們已經派不出人了！」所以下一場我們也換別人上台吧！

雖然看你旗開得勝，我們很興奮，但是還是安全最重要。

若有個萬一，這對白翼的損失太大了，我們回去也無法向冷雲大人交差。

卻聽雁寒道：「不如，我們放寬一些年齡限制？比如：放寬五歲？」

風鐵、暖漾齊聲大吼：「不行！」

暖漾苦口婆心：「現在木幽和你勢均力敵。若放寬年齡限制，就會有你打不過的了。」

雁寒闡明事實：「原本木幽是和我勢均力敵，但是現在我進步了。」

風鐵不顧臉面地哀嚎：「雁寒小祖宗，求你別打了，我帶你回學校吧。」

暖漾連連點頭：「是呀！這裡危險，快回去吧！」

面對雁寒疑惑的眼神，兩人正想努力編些理由。

這小孩雖然單純，卻並不好騙。

忽然從葛文學校的陣營傳來一個消息：宋元詹死了！筆湍飛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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