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個肩膀裝著狼頭的神經病,到底在想什麼?不相信人類、只相信狼,究竟是幾個意思?假如不是腦袋進水了,莫非你還能跟狼溝通不成?不如學狼噑叫個幾聲來給咱們聽聽啦!」
在這間目前正囚禁四大霸主與Fenrir等五人的牢房內,如此粗俗低劣又含帶諷意的狠話,恐怕只有Thunder才說得出口。為此,Firen倒給Thunder所言給逗得嗤然發笑;Tornado與Freeze則均無動於衷,任由Firen自個兒竊笑不已;而Fenrir也未有任何顯著的反應,僅面色沉穩的凝望著此刻正與他四眼相對的Tornado。
假若換成普通人,從Fenrir現下那雙蓄含銳氣的血紅目光的直視下,加上那頭顯得凌亂蓬鬆的深色長髮,包括那道位於鼻樑的傷疤等特徵與韻味使然,早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宛如真被一頭餓狼給注視般的教人畏懼驚恐,而這等氣場也實為神奇的,僅在Fenrir身上方能體現而出。
但在同樣早已於江湖上打滾數年之久的四大霸主來說,即令是最容易衝動的Thunder,也毫不為這等氣勢而有所動搖,更遑論其他定性本就較佳的Firen與Freeze及Tornado。片刻後,方聽Tornado率先打破了這為時不過數秒鐘的短暫寧靜──
「理由。」
耳聞Tornado僅簡短的吐出這兩字,不只Fenrir,連Firen跟Thunder亦為之所惑──Tornado這好老兄於此刻欲表達之意,究竟為何?或是說,他打算要對方供出何事的理由?且當Fenrir主動反提出以上疑問,Tornado面色從容的表示此時他們都需要一個Fenrir之所以不相信人類,也不欲與他們四人合作,好藉此離開此處,包括聯合擊敗魔皇軍的最適切的『理由』。
「哼,原來是這種愚蠢到家,而且你們也都沒有必要知道的鳥事?本大爺一概拒談!」
聽得Fenrir十足冷淡又不屑的答道。於此,Firen和Freeze不約而同的把臉撇過半邊,心想對方的性格也確實屬於較麻煩又難搞的類型,說不定與以前的Bastato相較之下,雙方還有得拼比,從而露出稍嫌無奈的苦笑。
而Thunder估計是對Fenrir的印象早已定型之故,此番回應也八成早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回也倒不再如同剛才那般的反應甚烈;最後Tornado則有些曖昧的笑了笑,進而打趣道:
「難道說,按照你老兄的陳年往事,實在淒慘到連你自己都不願意舊事重提,或是你的個人經歷,除了你唯一相信的那些狼,都沒跟別人提過?」
「本大爺為什麼要跟一群愚蠢又不值得信賴的人類談論自己過去的事?知道了又有何鬼用?」
聽聞此答,Tornado還未開口,連Thunder也來不及反駁,好再次發洩因Fenrir那著實不良的態度所衍生而來的不滿情緒,卻見Firen首先道:
「有什麼用?對你來說,或許不值一提;但假如連曾經和自己捱苦受難過的獄友是個怎麼樣的傢伙,也沒摸個仔細,這種事情說什麼就是教人不爽,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啊!差點忘了,反正你從以前到現在的社交圈內除了狼,其他什麼也沒有的話,要是Julian那老混蛋有在宮裡豢養幾匹狼,理應把你跟那群狼也關在同一個籠子裡才對,無論會不會被牠們當成大餐吃掉,至少總比和我們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要比較沒那麼孤單寂寞又惹你厭惡吧?我這樣說還對嗎?」
此言剛落,即見Freeze與Thunder分別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前者若非還被鐵鍊扣住兩腕,以致動彈不得,否則早就在向來一貫的搖頭嘆息之餘,又交叉雙手、顯得既無奈又尷尬。要說就是真虧自己這個兒時摯友在此時居然還有心情講出這種要正經不正經、也著實不好笑的話。單是Freeze自己聽來都甚感不妥,而Fenrir又會有何感受,自是可想而知。
至於後者則畢竟就是打算看Fenrir的好戲而來。經由Firen口出此言,在他來說,不僅頗具有一定的娛樂效果,想來也能使Fenrir掛不住面子。縱然兩手也被銬住,依然故意向Firen豎起大拇指並乾笑了幾聲。
以此,Fenrir原本那雙瞪向Tornado的兇惡眼神,霎時便移轉到Firen身上,儘管那抹特別突顯的殺氣絲毫未變,但姑且別說Firen仍面不改色的與Fenrir互瞪彼此,到頭來Fenrir卻也遲遲未出聲,好似想要反駁對方之言,又有種自身立場也站不太穩的理虧詞窮感於隱約之中悄然浮現。
沒多久,且聽Tornado帶有用意的咳了兩聲,待Fenrir總算把注意力轉回他這邊,方接續道:
「嚴格來說,那也算是一部份的原因。但我真正想告訴你的是,同樣都是被魔皇軍迫害的受害者,即使現況的確不怎麼樂觀,甚至再糟糕點,這個鬼地方說不定就是咱們這輩子最後的終點。但要知道:我們幾個到現在可都還沒向命運低頭,至於你呢?假如你已經放棄自己的人生就罷了,否則你既不肯和我們合作、想辦法逃出去,又不把話說清楚,那你就打算獨自在這裡等死囉?」
Tornado剛語畢之餘,不等Fenrir答腔,Firen很快也接著含有諷意的插話道:
「還是該不會你以為你只要老實的待在這裡,等時機到了,外頭那些還正忙著替自己和夥伴尋找可以填飽肚子的獵物,卻深得你這種人的信賴的狼群,就會莫名其妙的跑進來救你出去?真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會有這種鬼事──」
於此,且見Tornado在表示同意Firen所言之時,又搖了搖頭、臉上充滿驚疑,還參雜些許的笑意;而Fenrir在帶有不滿的眼神凝視對方四人時,始終保持緘默不語。
殊不知是在Fenrir而言,Tornado和Firen也的確講出了至少有三成以上的,連他自己也無可否認的事實,以致於無言以對,也不知該作何辯駁;還是單以Fenrir那冷血孤傲的性格,根本沒有必要費心費力去解釋眼下這一切。因此Fenrir面臨眾人所給予的疑問,始終視而不見,逕自把頭撇過去的同時暗自「啐」了一聲。
「到底要怎麼樣?你這個怪胎是說還不說?況且仔細想來也很奇怪,既然你這麼排斥人,照理別說是你家大王,連七神鬥俠他們也不會例外,難道那些人就跟你的狼一樣值得信任嗎?果然凡是甘願和魔皇軍同流合汙、狼狽為奸的,全是擁有雙重標準的廢物!」
正可謂『請將不如激將』,再正面的忠言真理,最終比不過一句蓄含刺激性的粗劣言論。且當Thunder於後續補上此言,原先冷峻不語又傲雪凌霜的Fenrir,終於針對此言作出自己的回應──Fenrir咬牙切齒又惱羞成怒的朝地板呸了一下,尖聲抗議道:
「不知羞恥的臭小子就是什麼屁話都敢說。也好,既然這麼想知道,本大爺這就立刻讓你為剛才講過的話而後悔!」
「要就快點,別老是在那邊裝模作樣,搞得好像口氣大就很了不起的樣子就已經夠蠢的了,假如還要想一下,該怎麼說會比較好,頂多給你五分鐘慢慢思考。你最好別讓我們等完你這五分鐘後,還說不出什麼大話來,否則後悔的就是你!」
打從Fenrir終於被激起並出言不遜,向來愛好嘴皮勝利的Thunder自也不甘示弱的回敬道;而Fenrir也不理Thunder那大不順耳的語氣,當面提及自己的過去──
孤僻冷血、拒斥人類、又偏向狼族的Fenrir出生在位於至今已在魔皇軍的勢力壓榨下,徹底淪陷為一片廢墟的古布拉村的某個小家庭,他的父母親分別從事漁業與農業,平常的收入並不算很多,若跟貴族或富豪相比,情況自然是相差極遠;但經由雙親合力付出和打拼所成的每日辛勞成果,起碼也還足夠支撐一家三口的平和度日。
然而在Fenrir還未誕生的那幾年,村中總數約五百多人的古布拉村,於一年到頭總是不太平靜,其中原因來自村落附近不遠處的某座森林中的一條巨狼所致──
據傳這頭全長有三米多,主要特徵有全身毛色為深邃之黑,左肩胛骨部位和右眼窩位置,均有一道傷疤的巨型公狼,除了生性兇殘又機靈狡猾,有專門襲擊人類,又鮮少獵食其他牲畜的癖好,因此三不五時就會跑來村中作亂,咬死人類的女性與嬰孩跟各個年輕男女,甚至連老年人也不輕易放過。直至Fenrir初出人間時,這條巨大的殺人黑狼,已在古布拉村造下殺害約達一百八十人的紀錄,大大震驚了人世!
儘管這頭殺人黑狼在村中掀起的慌亂,並不會因為Fenrir的出世而停止。但在Fenrir五歲那年,他們家也不幸遭到野生動物的襲擊,可攻擊者卻不是村民口耳相傳的那隻巨大黑狼,而是一隻估計因某種特殊原因所致,同樣也變得嗜殺人類成性,體型比普通的同類大上一倍的赤背巨熊!
論及這隻有著熊類動物等外觀的巨型哺乳類範疇巨大野獸,當時在村中的殘酷行徑,據統計約為數高達三十五人遇難,其中有二十八人全部葬身熊腹,尤其年紀尚輕的Fenrir在親眼見得那巨熊毫不費力的破屋並侵入家中,大口撕裂母親的模樣,事後連父親也為了保護他而慘死於熊爪之下,其鮮血淋漓的慘烈光景,無非在幼小的Fenrir心中留下莫大的陰影。
事後成為孤兒的Fenrir,縱然不知自己於往後又該何去何從,為了活命也只得不停的向前奔跑,直到他終於不巧的遇上那條傳說中驚世駭俗的殺人黑狼…
可說也奇怪的是,這一切或許正如俗云:上天總無絕人之路,又或者要歸因於Fenrir自出生以來,本身即帶有一種能與狼族相互吸引的特性,縱然這條殺人黑狼過去至今殺人無數,其程度絲毫不亞於殺害Fenrir父母的赤背巨熊,對於眼下這幼小可憐又孤苦無依的小男孩,卻很神奇的全無殺機,逕自將他叼起就帶回了自己的巢穴,把他當成自己的幼兒般的照顧起來。
且說這條殺人黑狼另有一條毛色為白,估計是牠的配偶的大母狼,還有數匹灰色與黃色的成狼,包括約十幾隻小狼來組成屬於牠們的家庭;而Fenrir的出現,不只作為這支狼群領袖的殺人黑狼與牠的伴侶,其他狼族亦彷彿把身為人類的Fenrir當成新同伴似的,不但沒有傷害或吞食他,尤其那條猶如狼中母后的母白狼甚至也將他視若己出並盡心灌輸滿腔的母愛。
若論為何會演變成如此局面,Fenrir自己也尚不清楚,只確定自己不會被這些野獸殺死並吃下肚,還能繼續生存下去就已實屬萬幸。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與狼群生活的日子。
日復一日,在狼群的撫養與帶領下,正值青年期的Fenrir已然適應大自然的生活,也學會了各種野外求生的技巧,跟其他亦已成年的小狼們更是相處融洽,每日不外乎便是一起玩耍、合作狩獵、分享食物等常規活動,日子也過得還算和樂愜意。
但由於當年收養Fenrir的殺人黑狼在這段期間,不但常給Fenrir灌輸人類不僅是食物來源之一,同時既醜陋又惡劣不堪,面對他們若非遠離即是殺害等觀念,而且關鍵之處在於牠至今已殺死了總數兩百九十多人,不但引起人類社會的恐慌,亦挑起了無可避免的戰端。
就在Fenrir十五歲時,當年某位技巧與經驗高超的獵人,受了當地居民委託請求消滅殺人黑狼所致,先設法捉住並殺死那條母白狼,方引得殺人黑狼因過於思念與急尋失蹤的配偶之下,導致最終也不幸落網,而這一切的畫面,都讓躲在附近的Fenrir看得一清二楚,至於這對狼夫妻的後續下場為何,自也不難想像。
縱使結束了這條殺人黑狼為時約十多年的迫害,在常人來說是件舉城歡騰的大事;但在Fenrir而言,經由狼族的長年渲染下,對人類早已存有不良印象也著實嫌惡的他,在見證自己的狼父母也跟著遭遇不幸,全拜人類所賜,如此亦更加深Fenrir對人類的不滿乃至怨恨。
爾後在這數年間,Fenrir帶著那些從小與他長大並殘存下來的小狼們建立並逐加擴大自己的族群,又繼承了殺人黑狼的精神和意念,開始頻繁向人類社會發動襲擊,每年平均有四十餘人不幸慘遭Fenrir的毒手…
五年後,基於Fenrir常率領狼群攻擊人類村莊與城鎮等事跡早已聲名大噪,自引起了當時早已擔任國家領導者多年的Julian的注意,致使他開價三百六十萬來請人幫忙捕捉這個在他而言,著實神秘獨特又不失某種潛質的Fenrir;同時若有額外宰殺跟隨Fenrir的狼群,則再另外追加獎金,這筆錢最終落到了魔皇軍的專職槍手Gunner的手裡。
Fenrir被捕、手下狼群全軍滅頂,尤其此刻位在他臉上那條斜向橫貫鼻樑的傷疤,正是把他捕獲到手的Gunner用隨身攜帶的匕首留下的。在看似絕望之際,虧得那時只差兩個空缺名額,便足以湊成七人團體的Drake,正好看上了原本擅自認定已到此為止也了無希冀的Fenrir,認定他有充足的實力與資質壯大自己的團隊,方將他拉入這支即將定名七神鬥俠的武鬥團中,又親自保證只要跟著他們為效忠當今君王Julian而努力,包準在宮裡不會受到歧視與欺壓,還有數之不盡的樂趣可享。此等好處,打著燈籠走遍天下也尋之不得。
而在當時的Fenrir看來,縱然他從過往至今對人類的印象早已定型,也不隨意輕信,偏偏立於他眼前的Drake與加入七神鬥俠旗下許久的Robernic、Aquila及Eledark等人,皆無時不散發著實為強大又非凡的氣場與態勢,幾乎更勝當年撿他回家的殺人黑狼,在Fenrir而言,亦能感受到連自己也數度不敵的壓迫感,明白這群人恐怕是不可任意觸犯與得罪。
再者又因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理因素,Fenrir最終決定跟隨並試圖仿效他們,使自己變得更加茁壯,同時亦於私下暗中監視這群人,包括其他魔皇軍等同僚的舉動,是否真的值得他在面對那些狼群時所如同的付諸信賴。除此之外,若非Drake有額外約束在宮內不可輕舉妄動,否則Fenrir也無時無刻在等著要向那個把他身邊的狼群盡數滅盡後,才捉來宮中的Gunner出口怨氣…
鑑於以上與Drake他們有關的往事,在Fenrir開始述及自己的歷程之前就已先行提及,因此Fenrir在這方面就不再多作複述,也僅一語帶過,到此就算是講完了他的故事,亦為自己那悲哀沉重至自己也不甚願意回顧的過去,而重重的呼了一鼻子氣,露出鬱悶中不乏仇怨與憤怒的晦暗神情,攤下手,枯坐於始終潮濕骯髒的牢房地板上,不再說話。
聽得這名曾為七神鬥俠一員,如今又被魔皇軍視作叛徒的狼戰士,他的身世背景竟是如此令人心酸坎坷,不只Firen和Thunder,Tornado亦不禁替Fenrir有所哀嘆;至於Freeze縱然也確實對Fenrir有些許憐憫,但畢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加上在被拉入魔皇軍並與Drake他們成立七神鬥俠之前,Fenrir從前至今所造下的殺業,到底也不可忽視,因此Freeze便率先道:
「在我看來,你終究連路都走偏了也不知道。先不提你的生身父母被巨大野獸殺死,收養你的狼到最後得為那些因牠而死的罹難者付出代價,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你既然在詛咒自己的命運時,還延續了那條狼的殺人惡行,就算那個獎金獵人沒有當場取你性命,他日遭到報應,更是遲早會降臨的事,還有什麼好怨懟的?」
還未等Fenrir給回應,Tornado立刻發出一把意味深重的輕咳聲,暗示這種時候由他勸說即可,切莫說出容易刺激到對方的話。待Freeze不甚甘願的閉上嘴,Tornado這才接著說道:
「姑且不論你是被那些狼搞到為人觀念嚴重扭曲,還是純粹想替牠們報仇都好,要知道,無論是人也好、狼也罷,亦或是別的生命,都自有不可撼動的份量,以及他們之所以存在的意義,更有活下去的權利。當你會考慮到這點時,這不光只是對其他的人,也是對你自己的一種最起碼的尊重。因此問題就來了:你也許還無法對多數人建立信心,但假若你不想再被困在這種地方,我就不懂,你若是不跟我們利用時機離開這裡、為擊垮魔皇軍而戰,你又打算怎麼翻轉你的人生?這你又想過嗎?」
「廢話!沒想過又怎麼樣?這關你們什麼屁事?」
面對Tornado的疑問,Fenrir照舊語帶輕蔑意味且有些激動的反問。單憑此所見,若非Fenrir也自有他的想法,只是不屑和他們四人詳述,否則就是連他自己也不曾留意過這種事。眼下擺出這等態度,充其量只是他的另一種掩蓋事實的手法而已。
為此,單是Thunder又差點就欲朝Fenrir破口辱罵,所幸Firen及時勸退Thunder;而Tornado將此看在眼裡,不禁覺得好笑,也不打算揭破Fenrir,方繼續向對方道: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以我看來,你八成連自己在做什麼也不曉得,就算強迫你也恐怕沒意義,更別說你一旦放棄了,何止是我們,恐怕那些眼裡只有食物的狼族也幫不了你…」
語畢,其他三人亦各別「嗯嗯」了數聲並頻頻點頭,以表完全贊同Tornado之言;而Fenrir縱然對這四人依然存有厭惡與拒斥感,但與那個總會和他引發爭執的Thunder,跟到現在也實在未有任何好感的Freeze相較之下,Tornado和Firen似乎就比另外那兩人要來的有其深度與理性;況且他倆至今所言,亦是憎惡人類許久的Fenrir自己也都難以否認的。須臾,Fenrir才彷彿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眼神一亮,衝著Firen跟Tornado反詢:
「那本大爺問你們,你們又知道自己這一路下來在幹什麼嗎?」
聽得Fenrir之問,Tornado剛正要回答,不料卻被Firen中途阻攔後,且聽Firen從容不迫又語中略含諷意的向對方反道:
「先等會兒!這位從小給狼族養大的老兄,你不是只相信狼的嗎?那你在這種時候找我們提出這種問題,又是何居心?如果現在人家準備回答你的,你也都聽不進去,就只因為你不肯相信身為人類的我們,你不妨說說看,這樣到頭來還有什麼意義?」
「廢話!不然你當本大爺剛才告訴你們的那些往事都白講了是不是?」
原本出於Firen一句話,不只Thunder,Tornado和Freeze也都頗感玩味而頻頻望向Fenrir,欲看他又會作何反應;豈料在Fenrir頗激動又帶怒的尖聲叫喊一番,所言之內容更是四人於當下也無可忽視或挑剔的,因此四人本想看Fenrir會否因察覺自身行徑有前後矛盾之處,導致詞窮難言,乃至露出進退兩難的尷尬神色,以此所抱持的那份期待感,瞬間又馬上跌落谷底…
然而基於現況特殊非凡也延誤不得,四人也並未失望太久,其後便先由Firen代表答覆:
「要回答你的問題,當然是為了拯救這個國家──從小跟狼一塊長大的你,應該沒聽說過吧?現正坐在這座宮中大殿的王座上的Julian,二十五年前透過闇皇黑帝賜給他的邪王假面所蘊藏的黑暗魔力,殺害前任先王、篡奪不屬於他的王位繼承權,藉此當起了新國王。在這之後,那老混蛋專司暴政、壓迫百姓、擅自成立魔皇軍,打算藉此將整塊大陸納入統治版圖,一旦給他得逞,屆時全天下的人民將再也沒有自由與和平可言,你想,是你就能坐視不管嗎?」
「再說,前陣子我們也得知了真正有資格重登王位的先王遺子的存在,唯有他才能管Julian那種老不死乖乖的退位,好還國民們一個寧靜安穩的生活;此外,像M基地跟和平公會等地方單位的創立,也是為了討伐腐敗墮落的國家政治而來的。如此要緊的大事,別說我們四個,舉凡所有志同道合的夥伴,為何不同心奮戰?倒是你也不看看你,搞不好到剛才為止,你都還被這一切矇在鼓裡,傻傻的阻礙我們討伐Julian,才落得現在這種裡外不是人的可悲下場呢!」
且在Firen及Thunder輪流各說了一大串,又看Freeze似乎無可奉告,僅留在原地安靜無聲,也並無附加意見的打算,最後才由Tornado總結道:
「以上,正是我們針對你的疑問,所能給出的答案。你呢?即使你並不是全心甘願效忠Julian那種迂腐暴君,也不妨請你試想:你如果還有良心,不趁現在給他奮鬥一回,不只最初把你生下來的父母,你還對得起當年把你撿回去照顧的那匹狼嗎?」
Tornado說完便與Firen共同觀望,欲看Fenrir接下來將作何回覆;Thunder則煞有介事的以表情代替言語幫腔,不時的一邊點頭,又抬起被銬住的兩手,作勢朝Fenrir指指點點、比手畫腳;Freeze亦用神情表示認同夥伴們所言,不僅不容置疑,也毋須再附加強調。
但Fenrir接得以上答覆,縱然他很認真細聽並琢磨Firen、Thunder及Tornado的話中之意,卻甚感好笑,搖了搖頭,便冷嘲熱諷道:
「就這個?本大爺還想請教一下,即便換了一個新的國家執政者,你們又哪來的自信來保證,以後的日子就會比現在要好過?本大爺若是不說,你們也都不曉得,當年撿到本大爺的Rovo就時常告誡本大爺,人類是一種比狼族更加貪婪又愚蠢的生物,不僅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還會千方百計的要除盡所有妨礙他們的對象──」
眼見Fenrir依然持有相反意見,Thunder在氣惱之間只來得及併出一句「你這傢伙」四字,登時就又被Tornado攔下;隨後四人便又聽Fenrir續道:
「而當然這個也就罷了,更可笑的是,有些蠢到從出生就沒腦的人類,還打著說要替其他被狼族捕殺的動物替天行道的口號,藉此對狼族展開大肆撲殺,因此造成狼族的生存空間受限,包括食物來源的匱乏,再嚴重點還可能引致全族絕滅,要說這全都是你們人類幹的好事!」
且聽Fenrir越說到最後,語調也越逐加大聲且淒厲,彷彿他的底線被人踩過般的令他忍無可忍。面對於此,Tornado、Firen跟Freeze除了一邊暗示Thunder,要他絕對冷靜、切莫因控制不住脾氣而輕易反駁,均毫不作聲,僅神情沉重的凝視Fenrir並讓他繼續說下去──
「Rovo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一直努力設法讓牠的家族活下去,又要持續與人類競爭,直到牠終於察覺人類不僅很容易殺死,也是另一種可食用物,尤其牠又發現一件更加嚴重的事情:只要是為了各自的慾望和利益,人類甚至不惜做出殘害同胞這種連狼族都未必做得出來的蠢事,哪怕沒有其他動物的侵害,自我毀滅傾向,就是人類這個物種自出現以來的最大本質,就算你們有本事殺了Rovo、毀滅牠的家族,或是管Julian那混蛋放棄國家統治者的位子,順便叫所有投效魔皇軍的人統統去死,這種做法要是有用,人類老早就停止了長達數百、數千年來的鬥爭,也不會和狼族起衝突,更不需要互相爭奪生存資源──」
由於Fenrir的腔調逐加高調激動,說到此處還不免咳嗽起來。舉凡對Fenrir的既定印象,若是在於孤傲冷血且生人勿近為主,今次看他所表露之言行,多數首見者,必將有所驚奇與震撼。正可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言歸正傳,若非大家全都還被鐵鍊銬住,至少Tornado亦不排除想親自上前用手拍Fenrir的背部,好讓他舒緩些,無論他是否接受自己這善意之舉亦同。
另外,聞及Fenrir之語的Thunder,即便也持續管自己保持鎮定,這回卻私下與Freeze表示,若談以上由Fenrir所述及之事,打從他們還被困在寒冰火山域的最高活火山內,就已聽Ghirudy講過類似的論調不知幾遍了,如今要死不死的遇上這個肯定是被狼族洗腦到連腦袋都變得不大正常的Fenrir,光是雙方理念不合,就已足夠令人倍感吃力且惱火,還要繼續聽他說這些早已教人深感厭煩的廢話,倘若這就是替這間牢房的囚犯所設置的另一項專門刑罰方式,那可真得歸功於當初的設計者在這塊方面的『付諸用心』,實則精準恰當!
聽得Thunder於話語中蓄含明顯玩笑意味的道出此番言論,Freeze一來始終無所動容,二則認為這種話也有夠難笑,更不是當前重點,甚至為此打算把Thunder給小唸一番;但Freeze還未併出半句話,Firen已先代表他們四人向Fenrir開口即問:
「所以咧?說了這麼多,結果你究竟想表達什麼?這跟你是否要重新正視自己的人生,並且給那些魔皇軍的混帳一番教訓,又有什麼關係?」
「你會這麼問,代表你沒聽懂本大爺在說什麼,虧你們剛才口氣那麼大,也敢跟本大爺說教,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剛才就說了,人類的本質就是爭奪、破壞、衝突,乃至戰爭,不到最後絕不罷休。正因如此,就算成就Julian和魔皇軍的覆滅,人類也不可能改變他們的不良本性,並與其他動物和平共存的,爭鬥依舊會持續,直到人類自己也落了自取滅亡為止。假設你們的目標就是要挑戰或顛覆這項自古以來的鐵則,暫且不說可行與否,你們都沒發覺自己長久下來為了這份理想所付出的努力,其實都是白費功夫嗎?」
到此,Fenrir不再發聲,僅是注視著眼前四人,端看他們又將如何回應;而也正如Thunder所欲表示的,上述由Fenrir所傳達之理念,早在與Ghirudy接觸時就有所耳聞,連Freeze也不得不認同自己於此刻又再次被幾乎雷同的言論洗禮一回,而略感不快。
Firen和Thunder則趁機撇望Tornado,期盼他或許能像在面臨諸如Ghirudy那種古怪的男人時,代表他們四個給出另一番足以讓自己的夥伴,也包括對方都能給予信服的回覆;然而這回Tornado殊不知何來原由,竟也陷入了沉默無語,久久答不上話…
時間過去數分鐘,且看四人都沒甚反應,Fenrir既冷淡又不屑的重哼一聲,認定事情已到此為止,便把頭別過去,不再理會這些一概都被他拒之千里,卻有本事耗費他的時間和口舌來費心陳述自己的往年經歷跟人生觀的傢伙,怎麼想都讓他感到數分恥辱與不爽。
反觀四大霸主這邊,其中Thunder還正為不予答話、寂靜無聲的Tornado而甚感有異,是說連這好傢伙向來秉持的信念,也無法就此反駁對方,或是他也正在想,該怎麼重新予以說服為佳?無論是哪一個,此刻再度沉寂的地牢,除了牢內濕氣依舊,氛圍可謂沉重至空氣都快被凝結,令人內心上下起伏不定,又難以適從當下現況…
眼看至此,若非Tornado遲遲不出聲,連Freeze和Thunder亦是同樣,卻見Firen有些不甚甘願的呼了一口氣,好似對眼下這一切既是無奈又稍嫌不悅,事後便向Fenrir鄭重道:
「老兄,你的心情,我們不是沒法理解。而情況或許正如你所說,即令是解決了當前由魔皇軍造成的難題,也不代表其他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但也該知道『做不到完美也要做到盡善』的道理吧?我承認人類的確有難以避免的缺陷,無論什麼事,結果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但前提也要在自己確實盡力了又問心無愧才能成立,像你這種都還沒放手拼搏一回就打算放棄的傢伙,從小被狼族灌輸錯誤觀念而排斥人類,甚至幹出各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罷了,居然也幻想人類跟動物能美好共存且沒有爭戰的前景,我都還想說,拜託你別自以為是了好唄?」
有Firen代表出聲,其餘三人都把視線一亮,轉而凝望Firen和Fenrir,欲看情勢又將會從何進展;然而這回Fenrir還未有回應,Firen僅頓了不過數秒,方又續道:
「你要曉得,我們不是神明,一旦努力過了,為何要在乎被諒解或否?寧可做過了再來後悔,也莫要因為半途而廢,導致徒留悔恨。你若問這算什麼,我就說,這是咱們歷經這趟征程的試煉,所學到的人生經驗。所以剛才人家問你的,我看你也沒好好回答才是咧!如果你選擇在此放棄,事後你還拿什麼臉去面對你的父母,還有當年收養你的那隻叫什麼…Rovo來著的狼?別說那群狼這幾年來都白養你了,當初你父母若沒生下你就有比較好嗎?」
聽得Firen所言,Tornado和Freeze都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Firen,兩人的表情都彷彿在訴說:這個平常性情也較趨向單純,幾乎恰如Thunder這種皮小子的火霸主,諒他也說得出如此鏗鏘有力的藥石之言,該說是深藏不露?還是他其實是現學現賣?
但唯一可確定的是,基於Firen供出如此信念,就連冷面寒心的Fenrir也都略有動搖,睜大兩眼並將目光投注於Firen身上,彷若好奇對方又是何方高人的困惑表情,亦隨之顯露──
「喲!怎麼?這間牢房才五個人而已,也能這麼熱鬧啊?」
倏然間,牢外又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但實則不懷好意的男聲。待五人全員將視線轉向牢門,卻見一名穿著迷彩軍裝衣褲的男子,身後跟著兩名Bandit和兩名Mark,還有三名Jack前來,在把鐵門解鎖便推門而入──無論四大霸主還是Fenrir,五人一看便知來者正是Gunner,那個魔皇軍御用的專職槍手!
「一群沒出息的混蛋,黑馬酒樓也好,藍海旅店也罷,和平公會本部還是寒冰火山域那幾次也是,難得你們三番兩次都管老子吃了大虧,也沒能拿到你們的獎金,結果碰到Nigel和Smokey那些賤到家的異變者,就全都給破功啦?」
聞及這把源於Gunner含有深刻諷意且疾言厲色的的罵聲,不只Fenrir,四大霸主全員緘口無言,彷若都不願意與對方多作輕佻無用的鬥嘴,隨由Gunner繼續怒罵道:
「好你們個四大霸主!連老子這種已抓過一百三十五名懸賞犯的獎金獵人也敢瞧不起?現在咧?要不是大王陛下賞識你們的功績和名聲,就是砸出一千八百七十萬,也要你們入宮替他老人家效力,否則還不是一輩子只能在這裡被關到死為止,就跟旁邊那隻才僅有三百六十萬的身價,就給Drake他們拉去瞎混,還敢自稱什麼世界最強武鬥團的臭小狼,一樣的不自量力又不識輕重!」
就在Gunner罵至此處,此後Firen和Thunder,包括Tornado,這才開始怒目直視這個先前總是覬覦他們的賞金,從而頻頻來襲,至今也還未死成的槍手。若非鐵鍊和手銬等囚禁物品限制其行動,聯手將這傢伙痛揍一頓,至少絕對是前兩者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至於Freeze跟Fenrir面對不請自來的Gunner所擺出的臉色亦好不到哪去,只是比起其他人,他們就要顯得更加沉著平穩且不輕易顯露任何情緒。片响,方聽Thunder率先道:
「一個功夫不到家的廢柴,獎金被搶走了就只能來這裡找人撒氣嗎?原來已經落網了的懸賞通緝犯還有拿來當出氣筒的用途,就是我都不曉得該因此而感到悲哀還是受寵若驚…」
「同意,何況哪天你也來試試讓人家給你來陰的,看你是會哀嘆自己太過愚笨,還是怨嘆他人卑鄙無恥?更別說那個出賣你的混帳,萬一還是你們魔皇軍的圈內人,想到你因此而崩潰的蠢樣,連我都替你深感萬分難堪,哼…」
撇除Fenrir,在Firen跟Tornado聽來,Freeze與Thunder之言,自是十足有理,因此也不打算跟著附和;但也因此而招來了大麻煩──卻看Gunner先用一種令人實感異常的冷靜柔和的語氣,向Freeze及Thunder道出「你們兩個啊」五字,並逐步逼近他倆,霎時抬起腳就朝兩人各猛踹一下!
「媽的!也太刺激了吧?被戳中內心痛處就只能惱羞成怒了是吧?幹你老娘的──」
由於被鐵鍊扣住,既不能躲閃也無從防禦的Thunder硬是接下對方這一腳,頓時方感頭痛欲裂,卻毫不死心的予以諷道。
有歸於此,捱受踢擊的Freeze縱然有空檔先稍微緩解皮肉之苦,但卻也得眼睜睜的看著Thunder持續慘遭Gunner接二連三的猛烈重擊:拜Thunder那張硬嘴所賜,每當Gunner狠踢一下,Thunder就彷如拼死也要給他罵一句似的,各種不堪入耳的髒話,頻頻脫口而出。
待Gunner踢到略感腳麻也不便使力,收腳之際,便把Jack跟Mark叫來唆使他們合力痛揍Thunder一頓,直到Thunder在忍著身上痛楚之餘,設法透過集氣來使自己全身通了強力電流,便把觸碰到他的Mark和Jack給『電』到哇哇大叫!
受到電擊的雜兵們於焉倒地,Gunner看在眼裡、怒在心頭,心想這混帳到家的雷霸主,明明處於劣勢,竟有這種能耐反將人家一軍,還有沒有天理?
眼看被電昏的Jack與Mark遲遲不起,Gunner便叫兩名Bandit先把他們拖出牢房,隨後鑑於Thunder都還能於暗中施招,另外三人恐怕也會是如此;再者他們的賞金也都老早就給Nigel和Timsen那些人拿走了,再怎樣也無可奈何,於是Gunner把當下準頭又另外鎖定了Fenrir──
「看到沒有?你這隻價值才三百六十萬,完全不夠老子我花的瘦皮狼,敢隨便跟老子唱反調的,就是這種鳥下場。看什麼看?沒看過壞人是不是?找死啊!」
從起先懷有惡意的語調,講到越到後面,登時即轉為慍怒。之後方見Gunner不甚客氣的朝Fenrir直逼而來,迎面就使勁擊出重拳──吃下這拳的Fenrir旋即向後仰倒,既不起身,也半聲不吭,直至Gunner上前揪起Fenrir,用手捏住Fenrir的下頷,迫使他與自己面對面,才見那雙血紅瞳孔的目光,隱約流出怒氣與殺意…
「去你的!膽子倒還不小,都變成這樣了還敢瞪我?別囂張過頭了!」
隨著Gunner憤恨不平的語落,又是一記直拳與膝擊分別落在Fenrir的右頰與胸口。若非當下行動受限,此刻的Fenrir早就向Gunner以兇狼拳或血狼爪回敬,再者有因Gunner又是徹底破壞了他與狼群們的生活的始作俑者,情況再嚴重些,更可能當場就用利爪將之撕裂,根本輪不到對方這般氣焰高漲的對他動以拳腳。
只無奈當下現況,也不允許Fenrir這麼做,僅能以冷淡中蘊藏少許殺氣的眼神,目不轉睛的凝視這歇斯底里又暴躁易怒的Gunner…
「怎樣?你再瞪啊!成日擺出那種故作清高的蠢態度,讓人看了就不爽,身價才這麼點小錢,也虧Drake那傢伙瞎了眼,才把你拉去幫忙湊人數。嗄?七神鬥俠又怎麼樣?空有一張嘴號稱世界最強武鬥團,連四大霸主的一千八百七十萬也搞不定,又有個鬼用?還想跟世界最強異變團的十王異變軍齊名嗎?若沒看在大王陛下的面子上,老子要再狠一點,你們這七個智障武鬥者跟那十個廢物異變者全部加起來,一人一槍統統射殺,不過小菜一碟!幹──」
Gunner滔滔不絕的厲聲怒罵了一串,可Fenrir卻如同不會開口說話的牲畜那般,不帶任何明顯情感的直視Gunner,也不予回話,不知此舉是否引得Gunner更加怒火中燒,亦或是反正對方也不會輕易起手反抗,以此可更藉勢將他當成洩氣用的沙包並任其羞辱,且見Gunner更加得寸進尺的朝Fenrir吐了一口水,方把他使力猛砸向地板,再用腳踩住頭部,十足狂妄道:
「現在又如何?你他媽就算是鐵打的,看你能熬多久?很恨我是不是?我就在這邊,有種來打我啊!諒一個如今跟廢人沒什麼兩樣的你也做不到,或是你還妄想那隻過去殺了上百人,卻把你這種怪胎當成龜兒子似的,搞不好以後還可能對人類女性產生性慾的死野狼會來救你?老子告訴你吧!那隻畜牲要是這麼不知死活的敢闖進來,你就看我把牠的狼皮剝下來披在身上,順便用牠的生殖器幫自己熬湯來壯陽一回,也是不錯啦!」
本來Gunner再怎麼動以暴力凌辱,單憑Fenrir自己都還算挺得過去,頂多只要有機會,他必定會親手撕裂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槍手;豈料在聽得Gunner帶有嚴重性侮辱等意味的開口提及當年待自己如同親子,且被喚作Rovo的那條殺人黑狼,到此Fenrir也忍無可忍,拼著被Gunner用腳踩住自己的頭顱也使勁挪移目光,待Fenrir終於勉強與Gunner四眼相對之際,方語調寒冷且沉重的朝對方罵了一聲「賤」字!
「賤?是說你嗎?還是你那條狼?不管哪一個,都是半斤八兩啦!」
僅一個賤字,不只距離Fenrir最近的Gunner,連四大霸主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其中Freeze站在外人立場,見Gunner針對同樣曾身為魔皇軍幹部的Fenrir這般毫不留情的殘酷模樣,亦不免為之側目;Firen和Tornado則都饒有興致的亟欲觀看情勢將會如何發展。後續且當Gunner張狂無比的用腳順勢把Fenrir踹至牆角之際,耳邊卻又冷不防的傳來Thunder不耐煩的叫罵聲:
「我幹你他媽老娘的是吵夠了沒?」
此聲剛落,本來打算繼續將Fenrir視作欺凌對象的Gunner,這才彷如把一個舊玩具給玩壞了般的失去興趣,再次將矛頭轉向四大霸主這邊,待四人的身影映入其眼簾,方見Thunder怒形於色又語中帶刺的厲聲道:
「沒種的傢伙,只敢在這種時候才來動手動腳,要是換成平常,憑你這個也是龜公和老鴇亂倫生下的娘娘腔,早就面目全非了,還管你在這裡撒野?有本事就放了我們,再來戰個幾回合,看誰才是最該死的那個垃圾啦!」
面對Thunder的言語羞辱,已然火冒三丈的Gunner又哪裡禁得起挑釁?不容細想也不予出聲就上前又接續猛踢了Thunder數腳,甚至連Firen跟Tornado還有Freeze於此回亦被『掃到颱風尾』,不時也挨了Gunner幾記重踢。
還不過幾分鐘,運力過度的Gunner終於無力使腳攻擊,身上受盡蝕骨痛楚的Thunder還宛若死纏爛打似的追加一句難聽至極的諷刺性話語,於此已無動手之餘地的Gunner再怎麼想洩恨,也只是激動不已的像剛才對待Fenrir那般的吐了Thunder一口水;而後有Tornado及Freeze輪流示意,Thunder再不識趣,也只能老實的安份下來。
「莫名其妙!你們這些寧死也要找死的人渣既不能殺,也不能餵給那些賈幽斯鳥,真不懂那位陛下到底在想什麼?又究竟看上你們什麼地方?找你們這群賤貨替陛下抬轎撐腰,只怕還給他老人家折壽,也沒法壯大魔皇軍的勢力,豈不本末倒置?唉──」
就在Gunner又帶有用意的兀自嘲諷眼下四人一番,這回不等Thunder是否還打算給反應,同樣也感到數度氣惱不平的Firen已然先行發聲:
「你知道就好了,現在還這麼多屁話幹什麼?是想表達你在羨慕忌妒恨的心理嗎?告訴你吧,每個真正的強者,都自有引起他人注目的本事;至於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雜種,是你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即使我也不認為我應該為了你家大王會因為看上我們四大霸主,哪怕是用盡骯髒手段,也要我們加入魔皇軍的行為,而感到幾分慶幸跟榮幸…」
「媽的,你這個什麼都不會,就光會放火的廢物,有膽再說一次看看!」
「好啊!正所謂能者多勞,你要我繼續說,那我就如你所願吧。我很好奇,比起Julian那老混蛋不惜開價通緝,也要把我們全都抓來,你呢?你這個小丑是不惜捨棄尊嚴,還甘願幫他老人家舔屁股跟腳底板,也要他收留你在宮中混吃等死的孬種?若真是如此,我還沒說你生的兒子都沒屁眼,剛才人家就罵你那麼一個賤字,可也倒是實至名歸啊。」
虧得Firen此番反唇相譏,不只Thunder跟Tornado及Freeze在由怒轉笑之際,均聊表贊同,連面無表情的Fenrir也為Firen之言起了少量共鳴,又斜眼撇望Gunner並動作輕微的搖著頭。
至於Gunner在終歸滿面怒容下,也心知肚明跟他們爭執下去也沒甚好處。毫無疑問的,以現下情勢而言,他再怎麼怒髮衝冠、火冒三丈,甚至動用暴力,換來的都不過只有對方的嘲諷與冷眼。如今在這五人面前,倒還真像是出來逗人發笑的小丑。
何況這些預定將來要以魔皇軍旗下幹部的身份在宮中活動的『人才』,Gunner亦想到他們要是因為自己的擅自妄為,而出了什麼意外,屆時亦有數不清的連帶責任得背負。而這正是他與前陣子的Zeal跟Flea他們如同,在始終把持分寸,又不輕易越舉之下,仍來到此處發洩因過往恩怨而導致的種種不滿情緒之主因。
眼下目的既成,加上時間因素所致,Gunner不再與四大霸主或Fenrir起任何口角或肢體衝突,但仍怒氣沖沖的向他們冷哼一聲,彷如示意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位於後頭的重頭戲才正要開始,轉頭就走向牢門,和牢外的Bandit會同並把門鎖上,任由Thunder還在獄中扯開喉嚨叫喊也不予理會,逕自帶著屬下離去。
「Firen哥真可惜,你的確該罵他子孫滿堂全是沒屁眼、底下少顆蛋、又沒『小鳥』的陰陽人家族,還沒作個了斷就這樣讓他走了,老弟我他媽的就是不甘心啊──」
「這點小事就讓你不甘心?要是他在咱們逃出去後就被人家搶去宰了,老哥我才更不爽咧!」
「怎麼?還有力氣繼續說啊?」
Thunder和Firen剛說完,橫裡又傳來Fenrir的聲音,且看這時的Fenrir不僅已重新坐於地板,細看他還正有些費力的把半脫下的褲子用手往回拉。起先四人都還不解Fenrir為何此時會做出把褲子脫下後又欲將其穿回的動作,直到他們似有若無的聞到這牢裡有股熟悉,但惹人厭惡的騷味,方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以此,Thunder才又有如崩潰了般的大罵Fenrir的衛生習慣之差。
「不知所謂,空會與人家起無意義的口舌之爭、白受皮肉之苦的蠢貨,如果這裡正好有馬桶之類的東西,你會刻意撒在地板上嗎?再說本大爺從小就是跟狼群一起隨地拉的,還管那麼多幹嘛?何況若真要逃出去,本大爺之所以這麼做,也自有原因,輪不到你們說教!」
在Fenrir看似漫不經意的附上一句,又唐突的用手捧起了地板上所殘留的少量湯汁,將其灑落於自己的手銬與腳銬跟鐵鍊上。這回激動的Thunder頓時倒也愣在原地,好半天跟Fenrir對不上話,引得Firen與Tornado也感到好笑。
而Freeze這時之所以也跟著有些理屈無語,原因正出於眼前這個本來總是拒斥人類,又彷若已然放棄人生的Fenrir,他究竟打算幹些什麼?再看他眼下所做之事,跟往後的脫逃計劃又有何干?以致Freeze自己都感到有那麼點不可思議。
「喔?照你這麼說來,意思是你想通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的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就這麼斷送在這種鬼地方,是吧?」
對於Tornado此問,仍老實的坐在地板上的Fenrir僅動作輕微的轉向對方,稍後卻見Fenrir那冷若冰霜的神情,正不時籠罩著異乎尋常的氣息,使其變得比平常更加陰森詭譎,哪怕這等氣勢,最終對四大霸主起不了什麼威嚇的作用,但仍能教常人深感難以言喻的重壓。
好半响,正當Firen有些不以為意的代表其他人向Fenrir確認其心意為何,卻聽Fenrir語氣依舊冷淡之下,略微慍怒道:
「本大爺絕不放過膽敢侮蔑Rovo的死賤種──」
以Fenrir言下之意,縱然出發點似乎還有些問題,但在Tornado及Firen看來,多虧剛才那個Gunner來那麼一下,起碼讓Fenrir產生欲離此地的動機,也算是有起頭了。至此兩人便似笑非笑的點了頭;其後Freeze依舊不語,二則Thunder也微感新奇的向Fenrir打趣道:
「沒想到你也挺容易受人言語挑撥,還真是長見識了啊。」
Fenrir聞言,也不與這個吊兒啷噹的Thunder做任何辯解,隨對方高興愛怎麼說,也與自己無關;再者有因經歷了與Gunner的風波,以致現下身心俱疲的Fenrir,也全無心思多管四大霸主的閒事,兀自把背靠向牆壁欲作休息狀,對那四人漠然無睹,哪怕無意中又聽見Thunder正跟Firen及Tornado口若懸河的說個沒完,也對他們採以視而不見的態度,靠著牆打起盹來。
四大霸主方面,當他們總算結束了關於Fenrir的話題,馬上又轉至Nasica和Pinkrose方面,內容不外乎都是從今早至今,皆苦尋不著的Pinkrose,此刻又身在宮中何處?假定他們此行可順利在Nasica的幫忙下脫逃,接下來就是到底該上哪尋找Pinkrose?
且當四人討論半天也得不出什麼有實質作用的結果,比起Fenrir的問題可先暫時擱下,Pinkrose可是忽視不得。不出數分鐘,四人才聽隔壁牢房有陣聽起來稍嫌氣弱,但不失沉穩的女聲在叫喚他們。起先四人均感困惑,但就在那女聲又喚了他們一次,其中Freeze和Firen才察覺這女聲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如是已許久未見的故人,但卻暫時說不出對方的身份。
良久,正當Firen代表四人向那女聲作出回應並詢問其身份,當下又聽那女聲問道:
「請問…你們都認識我女兒的嗎?」
「這位小姐,您女兒是誰?可否請您說清楚?」
「先生,我女兒就是你們在談的那位Pinkrose啊!剛才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所以才想確認你們是不是都知道我女兒現在有危險…」
「什…什麼!?原來您就是Pinkrose她媽媽?」
雙方對話到此,Firen本能的和Freeze互望一眼,儘管Tornado和Thunder似乎還有些未進入狀況,但基於此刻會與Pinkrose的母親被關在宮中地牢,在Freeze跟Firen而言,不僅意義非凡,也絕非正常之事,也難怪剛才聽得她的聲音,兩人多少會有那麼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而在這之後最重要的,便是在向她回報自己的真實身份時,親自確認有關這一切實情真相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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